云 霜：“……” 又有一只小手摸到了他的腿。 云霜一寸一寸移下目光，看见一个小女童来到他身边，仰起脸，直勾勾盯着他。 云昭：“阿爹，她也要你抱。” 云霜：“……呵呵，好。”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木然弯下 抱起了小女童。 一手抱一个。 两个小童对视一眼，然后一起转过头，四只诡异的眼睛盯紧云霜。 他们缓缓张开嘴巴，无声对他做口型：“爹——爹——” “……”云霜望望左右，干巴巴地笑道，“这两个小鬼头，跟我还 好，呵，呵呵。” 鬼～也～不～是～那～么～可～怕～ 还亲人。 鬼神凑到云昭耳畔，幽幽道：“这两个我摸过尸体，是被亲爹卖到矿上做人牲的。” 云昭：“……” 那他们管云霜叫爹，一定不是因为喜 吧？ 念头刚一转，就见两只小鬼眼睛里忽然淌出血泪， 角裂帛般撕开，直抵耳 。 一左一右，猛然低头咬向云霜两侧脖颈！ 云霜：“？！！！” 鬼神轻啧一声，抬手勾住两只小鬼，把它们从老丈人身上拎开。 两个小鬼拼命挥舞小胳膊小腿，挣扎着还想往前咬，锯齿般的尖牙“咔咔”作响，听得人浑身起 皮疙瘩。 云霜两眼发直，木愣愣地看这两只小鬼飘在空中对他张牙舞爪。 半晌，他镇定开口：“这怎么，还飞起来了？” 云昭告诉他：“你女婿拎的。” 鬼神动作一顿，不动声 拿眼瞥云昭。 啧，媳妇真是不矜持，自己都还没跟老丈人正式打过招呼，这就“你女婿”上了？ 云霜：“哦。” 云霜呆呆望向两个小鬼背后空无一人的地方，脑袋瓜子嗡嗡响。 行吧，鬼女婿就鬼女婿，好歹人家是太上。 头一转，只见卖糖人的老汉不知道什么时候站了起来，双眼直勾勾盯着自己，手里举着串了糖人的竹签，扭动挣扎着想上前，却不知道被什么东西阻在原地。 云霜：“那是……？” 云昭：“赵叔叔拦着糖人鬼呢。” 云霜：“……” 敢情自己身边除了看得见的鬼，就是看不见的鬼。 麻了。 “毕竟都是鬼，”赵宗元扭过头来，叹息道，“二哥最好还是离它们远一点，闻到活人的气味，很容易 发狂 。” 云昭原话翻译。 “二哥是真是个慈悲心肠，”赵宗元 慨万分，“见这些冤魂可怜，竟能硬生生收起了一身专克 鬼的杀伐之气，引动了这么多只鬼——你看看他这气势，活像只护崽的老母。” 云昭：“阿爹，赵叔叔说你像个老母！” 云霜：“……” 行吧，没发现自己缩成个鹌鹑就好。 他同手同脚往边上挪了两步，拿眼一扫，扫到个眉红齿白的小太监，轻咳一声，淡定上前，“你是那个 悉历史的对吧？没修为不要紧，跟在我身边，别害怕。” “不害怕呀！”陈平安乐呵呵道，“就是个鬼城嘛，觉还好，恁悉。” 云霜：“？？？” 遇风云探过头来：“你以前死过又回魂是吧？” “对！”陈平安咧嘴笑，“小时候掉湖里了，顺德干爹把我捞上来，说是捞回来的时候都没气儿了，大抵是在黄泉水里泡了久。” 云霜：“……” 身边还能不能有个正常人！ * 众人越往前走，越是心惊。 这座鬼城无边无际，里面的冤魂也实在是太多了。 它们都在无意识地重复着自己曾经的生活。 它们生前只是普普通通的人，随处可见的那种——卖吃食的、摆小摊的、念书的、做匠人的……一个个平凡的人，变成了青金矿下的鬼。 每一只鬼的脚下都细细碎碎散落着无数青金。 一个失魂落魄的鬼婶子与云昭擦肩而过，嘴里喃喃念叨：“囡囡，崽崽，你们在哪？” 鬼神扬了扬下巴：“这个女鬼，男人死得早，儿女都给赌鬼邻居拐走卖到矿上。剩她孤零零一个，疯了，正好‘被失踪’。” 云昭气到笑出声。 鬼神抬起一只又硬又重的手，啪一下落在她肩膀上。 “媳妇不气。”他拍着她安 道，“昨 进城时，被骨兵抓着撕成六半的就是那个赌鬼呢。” 云昭冷笑：“死得便宜了！” 她只顾着生气，没注意肩膀上多了只手，他便也“忘了”这一茬，理所当然、亲亲热热地揽着她往前走。 地面全是细碎的青金。 “哎，哎。”身后飘来云霜的声音，“昭昭，昭昭？” 云昭回头：“嗯？” 云霜疾步凑近， 低了嗓门：“帮阿爹看看，是不是有人盯着我？是太上还是三弟？” 云昭偏头望向东方敛。他眼角微跳，不动声从她肩膀上收回了自己的手，指骨缓缓一动。 云昭又望向赵宗元。赵宗元在看天。 她摇头道：“他们都没看阿爹。” 云霜皱眉：“奇怪，那是谁盯着我。” 在战场上摸爬滚打惯了的人，对敌意的目光再 不过。 环视四周，只见街的鬼魂都只顾着忙活自己的事，不招惹它们，它们也懒得理会活人。 云昭问：“还盯着？” 云霜抿：“是。” 云昭不敢大意，立刻戳了戳东方敛的：“找一下，谁在盯我爹。” “行。” 他抬起左手，五指利落一握。 无形的威轰然 开！ 目力所及之处，所有的鬼魂被镇在原地，一动也动不了。 云昭招呼众人四下找了一圈。 没发现什么异常。 这些受害者的冤魂一个比一个单纯无害，至多就是偷偷藏在二楼的窗边把自己吊着脖子吊得老长，又或者是在众人背后悄悄翻起白眼、淌两行血泪吓唬人。 有恶意，但不多。 云霜摁着眉心 了：“可能是我草木皆兵了。” 赵宗元沉声道：“不要大意，那股可怕的气息，仍然无处不在。” 云昭一脸好奇：“这算不算是开辟出了一方幽冥鬼域？”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惊了下。 陈平安跳了起来：“开天辟地那不得是盘古？不可能，后世的神祇再强，也不可能拥有那样的创世之力。” 那可是双眼化为月，身躯化为大地，血 化为江河湖海的神明。 祂就是世间本身，是世界的象征。 云昭点头：“哦。” 陈平安忽然又道：“但是。” 云昭：“？？？” 你哪学来的但是。 陈平安：“但是盘古大神用来开天辟地的神器开天斧，就有可能还在世上。可能，我是说可能，它能开辟一片黄泉地也说不准。” 众人心一抖，不自觉地四下张望。 总不能就这么撞上了创世级别的机缘吧？ 平再稳重的人也不 有点飘，一步踩下去，只觉得腿脚在发软。 云昭望向云霜：“阿爹，盯你的人还在不……” 她的瞳孔骤然收缩。 她发现云霜的脸上泛起一片青金。xｔjIＤｉaＮ.cｏｍ |
霜：“……” 又有一只小手摸到了他的腿。 云
抱起了小女童。 一手抱一个。 两个小童对视一眼，然后一起转过头，四只诡异的眼睛盯紧云
好，呵，呵呵。” 鬼～也～不～是～那～么～可～怕～ 还
吧？ 念头刚一转，就见两只小鬼眼睛里忽然淌出血泪，
角裂帛般撕开，直抵耳
。 一左一右，猛然低头咬向云
皮疙瘩。 云
拿眼瞥云昭。 啧，媳妇真是不矜持，自己都还没跟老丈人正式打过招呼，这就“你女婿”上了？ 云
发狂
。” 云昭原话翻译。 “二哥是真是个慈悲心肠，”赵宗元
慨万分，“见这些冤魂可怜，竟能硬生生收起了一身专克
鬼的杀伐之气，引动了这么多只鬼——你看看他这气势，活像只护崽的老母
悉历史的对吧？没修为不要紧，跟在我身边，别害怕。” “不害怕呀！”陈平安乐呵呵道，“就是个鬼城嘛，
道，“昨
进城时，被
低了嗓门：“帮阿爹看看，是不是有人盯着我？是太上还是三弟？” 云昭偏头望向东方敛。他眼角微跳，不动声
开！ 目力所及之处，所有的鬼魂被镇
了
化为江河湖海的神明。 祂就是世间本身，是世界的象征。 云昭点头：“哦。” 陈平安忽然又道：“但是。” 云昭：“？？？” 你哪学来的但是。 陈平安：“但是盘古大神用来开天辟地的神器开天斧，就有可能还在世上。可能，我是说可能，它能开辟一片黄泉地也说不准。” 众人心一抖，不自觉地四下张望。 总不能就这么撞上了创世级别的机缘吧？ 平
有点飘，一步踩下去，只觉得腿脚在发软。 云昭望向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