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昭恻恻冲他笑:“不过?” 他道:“剑只吵我一个,太监吵一窝。” 云昭:“……你说得对。” * 过了山,温度骤降。 云霜问:“昭昭冷不冷?” 云昭摆摆手,埋头赶路:“不冷~” 半晌,云霜忍不住又问:“真不冷?” 云昭死鸭子嘴硬:“真~不~冷~” 晏南天看得额角直跳。 他抬手捏住身上鹤氅,半晌,叹一口气,将手落下。 若是从前,他早已摘下大氅给她披上,如今却不好自讨没趣——想也知道,她必是不会要的。 他抿盯着她,眸光微微地闪,指尖轻轻地颤。 失去她的受,到了常细微处愈加真切分明,心脏仿佛钻进了蚂蚁,密密麻麻地噬痛。 到如今,他连问她一句冷不冷,都没有资格。 云昭懒得听云霜那个回音壁唠叨。 她偏头去看东方敛。 他眯了下眸,面警惕,下意识护住身上漂亮的绿绣袍:“别打我主意。我一个鬼,比你冷多了。” 云昭:“……” 她气笑,紧走两步,想要抬脚踹他。 他倒掠出一丈远,冲着她得意地笑:“打不着我。” 他抬手从身旁黄褐的枯树上抓来一团霜花,扬手掷向她。 只听清凌凌“唰啦”一声,弥漫的霜雾幻象糊了云昭一头一脸。 云昭暴跳如雷。 他大笑:“有本事来追我啊。” 云昭杀气腾腾,一掠而上。 * 一炷香之后,浑身冒热气的云昭陡然放慢了脚步。 她睁大眼睛,盯住前方岩台。 东方敛笑掠回来,走在她身边,快她半步。 “小场面。”他晃了晃手指,“有我在,别害怕。” 云昭轻飘飘斜他一眼:“我也没害怕。” “嗯!”他坏笑道,“不冷~也不怕~” 云昭:“……” 给他这么一闹,想害怕都提不起那个情绪来了。 身后,众人唰唰赶到。 看清眼前景象,云霜下意识上前半步,把云昭挡在身后。 沉不住气的侍卫更是直接就拔出了刀来。 “铮铮铮铮 !” 场间诡异地寂静了片刻,只有一团团呼出的白气此起彼伏。 众人眉眼沉凝,谨慎地观察岩台上的景象。 “湖底立尸”找着了。 只见前方平整的岩台上,一排排尸身直立着,站得整整齐齐。 果然是这里的画面投到了青湖。 站在湖岸往下看,隔着数十丈距离与扭曲的水波,尸身看起来面目鲜活,栩栩如生。 到了近处却不是那么一回事。 这些尸,早已冻成了灰白泛黑的冰雕。身上衣物看着泽明,是因为有人特意给它们涂上了浓烈的颜彩。 那颜染得是极其糙的,大团大团大块大块,靠近了看,着实怪诞。 鬼神瞬移上前,抬手抓向冻尸,获取他们生前的记忆。 云霜挥了挥手,亲卫立刻呈扇形分开,谨慎步步向前,相互照应着四下探查。 他径直走向自己的老部下胡肆。能被他派到凉川看顾赵宗元的,自然是好手中的好手,心腹中的心腹。 就这么死了。 云昭跟随老爹凑上前去。 定睛一看,发现胡肆浑身是伤。 他并不是被实力强劲的对手一击毙命,看这伤痕可知,在他死前必定经历了极其惨烈的搏杀。 “凶手是两个人。”云霜一寸寸捏过老部下僵硬的尸身,沉声道,“先被人从身后偷袭,然后带伤二打一。” 那些断裂破碎的骨骼与血冻在一起,支撑尸首站立。 像云霜这种上惯了战场的人,看着伤便能够想象出当时的景象。 胡肆带着重伤坚持战斗了很久,直到活活被打死。 晏南天察看片刻,低低叹息:“是中的手段。” 云霜一字一句:“陆任、陆引。” 晏南天颔首。 也不能是别人了。 虎目一转,云霜望向左边一具立尸。 那是其中一个姓陆的,孪生兄弟长得差不多,分辨不出是哪一个。 他皱眉沉:“内讧?” 他偏头,“昭昭,你怎么看?” 云昭正在挨个观察这些尸首。 除了硬汉胡肆之外,其他人身上倒是没有很惨烈的战斗痕迹。 有些像是被偷袭之后就没再挣扎,有些是被掐断颈骨一击毙命。 倒是欺负焦尾的那个姓赵的死得比较惨,他像是被人侧着按在地上,一拳一拳从耳部打穿了颅脑。 云昭像个侦探一样摩挲下巴:“一个修行者,死在青楼,这么烈,没人发现?” 晏南天问:“你如何得知他死在青楼?” 云昭:“……” 鬼神说的。 大约一两前,新鲜死在青楼的修行者,不是姓赵的还能是谁? 她悄悄转了转眼珠:“这么简单你都不知道?” 晏南天:“愿闻其详。” 云昭呵地一笑:“懒得说。自己想。” 晏南天摇头苦笑,一脸无奈地自己去想。 很快,有人在岩台后方的壁里搜出了重要情报。 “将军!有发现!” 众人急急围上前。 一张阵图。 视线落向那张古朴旧黄的火漆皮纸,晏南天不瞳仁一震。 他嗓音微哑道:“是中珍藏的忌秘物。” 他伸出手指,在包裹阵图的防火布角落点了一下。 一枚晏字令。 “诸神时代的阵图么。”云霜回头摇人,“那个太监,你来看看识不识得。” 云昭:“……” 不愧是亲父女,这么快就发现陈太监好用了。 陈平安颠颠上前。 “嘶!” 众人一齐盯向他:“嗯?!” 陈平安轻着凉气:“这不就是凉川地下的怨魂枯骨阵嘛。看这走势,看这向,嘶,我看大事不妙!” 晏南天皱着眉,探手捻了捻那枚晏字令。 很快便挑开一处暗线,取出了一道简短密旨。 “借阵驱骨兵,取十万青金。” 晏南天瞳仁轻颤,缓缓将手中的密令递向云霜。xtJIdIAn.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