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听懂吧?”邓亘馨颇为自豪,“这就是在说呀,世界上所有事都有原因,有内因,也有外因。” “你被鬼 住这件事,自然也有两个原因啦。一个是外因,外因就是鬼。至于内因嘛……” 她一本正经地胡扯。 “内因嘛,自然就是你了!” “我?”劳卡文目瞪口呆,怎么也没想到最后的逻辑会落到这里,指着自己鼻子问,“我?” 邓亘馨重重“嗯”了一声,“ 气不足,才会被鬼怪 身!光有外面的这些法器还远远不够,我呀,还得想办法帮你补补 气!” “由内而外,内外兼修,才能将鬼怪从你的生活里赶走!” —————————————————————————— 在劳卡文的理解里,“ ”就是男人的意思。 所以他十分不明白,作为一个刚 二十岁男人的他自己,还要再怎么“补充 气”才能“内外兼修”。 但是当他看到邓亘馨带他来的地方的时候,他惊恐万分地想拔腿就跑。 “不不不,我不要这样补 气,不要!” 邓亘馨带他来的,是北方最常见的大澡堂子。 脑子都是可能到来的可怕画面,劳卡文 哭无泪,恨不得甩开邓亘馨的手。 她牢牢抱住他的胳膊,不给他一点逃走的机会,拖着他昂首阔步走了进去。 “有没有那种……比较私密一点的房间?”邓亘馨 怀坦 ,大大咧咧开口问。 前台小姑娘抬头瞥了她和 脸写着不情愿的劳卡文好几眼,终于递过来一把钥匙。 这些年来大澡堂子也紧随时代发展,逐渐注重民众隐私。 许多澡堂子里都有了私密包间,小一些的澡盆里套上塑料袋,专门供有洁癖的人或者小情侣两个去泡澡。 劳卡文怔怔地看着眼前这个套了层塑料袋、灌了半桶热水、冒着氤氲热气的大木桶。 邓亘馨把塑料袋里买来的法器哗啦啦一股脑全倒进了热水中,回身冲他眨眨眼睛。 “快点, 衣服!” —————————————————————————— 原来她说的“由内而外”,就是跟法器一起泡澡啊。 劳卡文把自己扒了个 光,老老实实地坐在冒着热气的木桶里,觉得自己像一只锅里炖着的 。 邓亘馨就扒在他的澡盆子旁边,手里举着一个金光灿灿的小铃铛,时不时冲着水里的他晃一晃。 水面上漂着一圈法器,遮住了他在水下的身体。 可他还是不自在,害羞得整张脸都像是在冒烟。 “喂,你到底是怎么被鬼 上的啊?”邓亘馨百思不得其解,“不是昨天才坐飞机过来的吗?” 他哪里知道啊? 从第一天下飞机到现在,他除了去食堂吃一顿饭,剩下的时间,不是都和她在一起吗? 他是没见过什么“鬼”,要说有谁 着他,不是从始至终都只是她吗? “你这是什么意思嘛?”邓亘馨轻轻拍了下桶沿,“你要是不相信我的说法,干嘛这么配合我?” “我刚来,又没有什么朋友。”劳卡文说,“就算真的是骗我……” 也总比他自己一个人孤独地呆着好啊。 何况这个“拯救”他自己的过程,是这样新奇又有趣,像是一场华丽的冒险。 好像除了要花一点钱,没什么不好? “泡完这个澡,我是不是就治好了?不会再撞鬼了?”劳卡文问。 邓亘馨一下下地玩着水花,心不在焉地回他:“应该吧……不过万一你已经病入膏肓了,那就只有 调和大法才能让你消灾免难了。但是 调和大法很贵的……” 她“唔”了一声,举起白白小小的一只手,在他面前晃。 “少说也得这个数才行……” 什么 调和大法? 她越开口说话,越像个 嘴谎言的小骗子。 劳卡文心里犯着嘀咕。 从头到尾,他哪里见过“鬼”的身影嘛,鬼手是她说的,撞鬼也是她说的,不都是她一个人说的? 然而现在的邓亘馨还在叽叽喳喳地说。 “我呀,是 眼,能看见鬼的,知道吗?这次幸亏你遇上我,不然被女鬼 身 干 气怎么办?谁来救你呀……” 她叹口气:“为了你这事,折腾我一晚上。明天早上连工都没得打,饭要吃不起啦……” 她的语气惨兮兮,像是被主人抛弃的小狗,一双 漉漉的眼睛看着他。 劳卡文被她的眼神看得心虚,下意识开口:“那我补偿你兼职的工资……” 邓亘馨的声音立刻便 快起来,拿起放在一旁的他的手机。 “哪里用得着那么客气?说什么补工资啊,可太见外了。”她笑眯眯,“不是帮你搞好微信了吗?发个红包给我就好了!” 她轻车 路地点开他的手机。 联系人里面只有她一个人,她毫不犹豫地发了个520块的红包给自己。 “凑个整数,吉利。”她大言不惭地说。 —————————————————————————— 劳卡文回到宿舍的时候,天光已经蒙蒙发亮。 真是折腾了整整一个晚上。 白天的留学生宿舍不再有“ 暗”的门厅,也没有那些或明或暗的 影。劳卡文站在门厅里向邓亘馨挥手,她在 光下笑得一脸欣 , 是“看吧我替你解决了个大麻烦吧”的自豪。 他一步步上了楼梯,也没有人叫住他。 一切都显得那样安静祥和。 劳卡文长长松了一口气。 花钱免灾,这大概是最举世通用的道理了。 他跟着她折腾了一整天,花掉大几千块钱,总算把这只鬼给驱走了。 一场莫名其妙的风波终于结束。 劳卡文把窗帘拉得密不透风,一头栽倒在宿舍柔软的枕头上。 在闭上眼睛之前,他 糊糊地想,不知道这只“鬼”没了之后,邓亘馨还愿不愿意约他出去一起吃饭。 —————————————————————————— 明明很累,浑身上下像是被车碾过一样疲惫。 可是劳卡文却总觉得自己睡得并不安稳。 初 的宿舍里仍有暖气,白 的暖气片摸着烫手,可是他的宿舍里却是这样的冷,冷得呼 间都能看出鼻尖冒出的白气。 厚厚的羽绒被盖在身上毫无用处,像是盖了一层薄薄的卫生纸,不知何处来的冷风一直吹在他的脸上。 宛如冰冷的丝绸。 房间里也很吵。 一开始,只是窗外、门外那些经过的学生们说话走路的声音。 可是渐渐地,他听不见那些嘈杂的人声,却依然觉得房间里很吵很吵。 有的时候,像是指甲划过 板,一下下,涩涩的,闷闷的。 有的时候,门口的地板上发出了淅淅索索的响动,像是……像是有人一下下翻看着他带回来的塑料袋。 房间里就他一个人,哪里来的别人呢。 劳卡文闭着眼睛,半梦半醒间想。 可是突兀的响声却没有停止,反而变本加厉。 “叮铃……叮铃……叮铃……” 劳卡文听见了铃铛的声音,一声比一声清脆。 像是昨晚他泡在木桶里,邓亘馨举着金光闪闪的小铃铛,在他面前一下下地晃 。 劳卡文仍然躺在被子里面,身体却止不住地瑟瑟发抖。 现在只有他一个人的宿舍,是谁在摇晃铃铛呢? 铃铛的声音停了下来,可是渐渐地…… 哐……哐…… 地板上也有了动静,让劳卡文想起每天晚上母亲做晚饭时切起土豆,清脆的刀锋落在塑料案板上的声音。 他知道自己应该睁开眼睛。 可是身体里的一部分却在拼了命地叫嚣:“别睁开,别睁开!” 劳卡文面朝白墙缩成一只虾米,做了一万遍的心理建设。 “就算不是幻听,也有可能是老鼠呢,千万不要自己吓自己。” 他慢慢睁开双眼。 却在眼前的白 墙壁上,看见了一双圆睁着的,血红的眼睛。 —————————————————————————— 劳卡文这辈子从来没有这么害怕过。 他从宿舍逃出来的时候,连衣服都来不及穿整齐,只草草套了件风衣。 邓亘馨打着哈欠慢慢悠悠下楼,一脸不 :“我才刚睡了几分钟……”xtJIdiAN.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