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一出,众人纷纷抬头看向说话那人。 那人一身蓝 长袍,肩头金线绣铜钱,丝毫不掩饰他的身份。 钱家人。 秦晚瑟眼底有 芒闪过,拢在袖中的手不着痕迹的动了动,转身面朝那人,等着他后文,并没有急着回话。 趴在孩子身上痛哭的妇人闻言,哭声戛然而止,泪水悬停在脸颊某处,惊愕 茫的看着那人,然后又看看秦晚瑟。 最终,她猛然一个箭步冲到那人面前,一手揪住他衣领。 “你说的……可是真的?” 那人被她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骗你干嘛?现在过去看的话,估计还能看到那人……” 他回头往门外望了一眼,而后指着踏出回 堂大门的一个人道,“哎哎哎,就是那个人,看到了没?他也中了血硝龙的毒,我们回 堂的大夫,一颗丹药就治好了。” 妇人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锁定在一个约莫三十岁左右的男子身上。 一把抹去脸上泪花,穿过人海拉住那人衣袖。 医馆内看热闹的人也跟了出去,秋华看事情不妙,便引着秦晚瑟一并走了出去。 看热闹的人围成一个圈,将那二人拢在内。 那人被吓了一跳,妇人也觉不妥,连忙跟他拉开点距离。 “敢问……你也中了血硝龙的毒?回 堂的大夫一颗丹药就治好了,可是真?” “原来是问这事,”那人 起袍角, 出脚腕来,上面果然如里面那个孩童般,布 斑驳的紫 ,肿 不堪。 秦晚瑟看了一眼,心里不以为意。 他中毒不深,且成年人比幼儿生命力顽强,若是成 上等的丹药,一颗确实能治好,但若炼丹者技艺不 ,也可能会留下余毒。 余毒反扑,病情就会更加严重。 只是这些道理,她身为医者自然知晓,这些个民众并不知…… “方才一直肿到这儿呢,”那人在膝盖处比划,“刚刚吃了回 堂新来那个大夫给的丹药之后,立马消肿,毒素也褪到了这。“ 妇人双手紧紧绞在身前,“大夫……没说要截肢的话?” 那人连连摇头,“这等小毒,需要截肢?别开玩笑吓我了。” 说完,挥挥手分开人群走了。 秦晚瑟清晰的看着那妇人脸上神 由怀疑转为绝望,而后变成浓浓的怒火。 她倏地扭转过头,朝秦晚瑟扑了过来, 糙的两手死扣着她双臂,指甲几乎陷入她 内。 “你都听到了吧?!你怎么说?那孩子那么小,一颗丹药可以治好的毒,你却直接断了他一条手臂!就为了那些诊金吗?你到底有没有良心!” 她不住的推搡捶打着秦晚瑟,旁边秋华见了,忙上前将她拉开。 秦晚瑟皱着眉,看着眼前崩溃的妇人。 “我是医者,会对每一个病人负责,方才的诊断没有错,若不断臂,不出一个时辰,他必定身死。” “你到现在还在说这种话!” 那妇人两眼怨毒的望着她,拼命挣开秋华的束缚,跑到医馆门口,指着入门的对联骂道。 “狗 华佗在世!狗 灵丹济世!你们就是黑心的商人!喝人血要人命的混账!” 她似是陷入疯狂的兽,扯着嗓门高声谩骂,骂道最后掺杂了哭腔,仿佛杜鹃啼血的哀鸣。 周围人越聚越多,多少人议论纷纷,而后转变为对秦晚瑟的口诛笔伐。 秋华一个人拦在秦晚瑟面前, 本拦不住,只得叫来医馆内的伙计。 但饶是如此,秦晚瑟还是几乎被人 淹没。 人群外,一辆宝石蓝顶盖的马车慢悠悠停下。 钱文柏掀开车帘,朝人群里望去。 待看到秦晚瑟一身素衣立在中央,面上毫无惊慌之 时,他眼底淌过一丝意外的光。 当即令马车停稳,嘴角噙着浅淡的笑,在矮桌上悠闲的煮起茶来。 要毁掉一个人,最简单的方法就是使其名声败坏。 德 郡主的名声本来就很臭,他只需稍微借点风,就能将她堆砌的高墙轻松吹倒。 秦晚瑟,接下来……你会怎么做? 脑海中想法将落,茶也煮好,他伸手给自己倒了一杯,靠在车窗前望着外面。 秦晚瑟立在人群中,素面平静无波,看着嘶声力竭的妇人,眉心轻皱。 “方才那人中毒位置,离心脉甚远,且中毒不深,与你儿子情况截然不同,自然可以选择用丹药治疗,只不过那丹药效力还差些火候,相信过不了多久,他还会前来投医……” 听到最后一句话时,四周忽然安静了下来。 秦晚瑟却像是浑然不觉,继续对那妇人道,“你年岁较长,这点分辨判断力,该是要有的,不要听风便是雨,今 你若是进了回 堂,给你儿子服下那丹药,也只不过延长他两个时辰寿命罢了。” 截肢虽是万不得已,却是能保命的唯一方法。 那妇人哭喊声渐弱,但看向秦晚瑟的眼里还是充 了质疑。 “呵,好大的口气!竟敢说我丹心房所出丹药效力不够?!” 身后,一道尖锐的声音响起,紧接着人群左右自动分开,穿着蓝衣的钱家人分列两队,排开一条道儿来。 一穿着朱红长袍,肩头绣着褐 圆珠样式的男子,高抬下巴,双手负在身后,举步朝秦晚瑟走来。 那人脸颊凹陷, 头乌发中夹了几 银丝,鹰钩鼻下两撇小胡子,如螳螂似的眼里透出一抹冷芒,在秦晚瑟脸上不怀好意的转悠了一圈。 “我当是谁,敢在后面肆意评论我丹心房所出的丹药,原来是德 郡主!” 他 怪气的笑了一声,“也罢,跟门外汉没什么好较真的,德 郡主你随意。” 丹心房虽然地位极高,但毕竟没有皇室血脉,就弱了一分。 区区一个弟子对秦晚瑟如此态度,不是因为他地位甚高,不用给秦晚瑟行礼。 而是因为眼前这个贵族,是秦晚瑟,是那个二嫁、伤风败俗的德 郡主。 “德 郡主?” 周围人一听,刚刚消停下去的声音,再次沸腾起来。 “那个德 郡主也懂医?开什么玩笑!从来没听说过有这么回事!” “怕不是庸医误人,拿人命开玩笑!” 周遭起哄声越来越大,震得秦晚瑟耳朵生疼。 她娥眉微蹙,凝着那人要离去的背影,冷声道,“站住。”xTJIdIAn.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