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梁家的黄米糕只卖清明前后这几天,这两天的黄米糕最佳,只是从京城提到这里,再快的马,那味儿也差了太多了…… 因为糕没吃好,才想要吃 的黄瓜么? “申正一刻,陆将军从婆台寺角门出来,先是沿着婆台寺查看布防,看的极细,看回角门之后,下到后面的婆台庵,再由婆台庵折回前山路,正挨个查看婆台寺那些院子,以及各家别庄,婆台寺的院子挨个进去,各家别庄围着外面看,有时让小厮上前问门房,离得远,没听到问的什么,现在已经看过李家那座别庄了。” 枫叶接着禀报。 江延世眼睛微眯,风采无双的陆将军。 “金世子和陆将军前后脚出来,陆将军往山下,金世子往山上,这一带几座庄子挨个看的,这会儿刚刚进去他们王府别庄。申正三刻,秦王和秦王妃一起,进了大雄宝殿,这会儿正和僧人们一起做晚课。” “谁跟在身边?”江延世眼神微凝。 “黄太监和郭胜。”枫叶答的极快。 “寺里,确实十分安全。”江延世低低的话语里,透着遗憾。 三皇子死在大慈恩寺之后,他就开始往各大寺院渗透人手,到现在,只有大相国寺和这座婆台寺,他还没能安排进去,甚至连点 隙都看不到。 大相国寺的严密他是有所准备的,这座婆台寺却极其出乎他的意料,这件事之后,他要好好查一查这座婆台寺。 “盱眙军那边已经妥当,只等到了时辰。”枫叶想了想,接着禀报了一句。 “差不多了。”江延世看着已经坠到树梢之下的夕 ,轻叹了口气,这 山生机 的 掩着就要坠落的金乌,真是美景啊。 “通知城里,可以驱出来了。”江延世冷声吩咐。 …………………… 城里的黄府尹和吴推官,以及衙役头儿老周,这一天过的简直就是从生到死,从死到生,再从生到死……不知道滚了多少轮,直滚的黄府尹和吴推官袍歪帽歪,浑身的汗干了 , 了干,在衣服上浮起层发白的汗碱。 一大早,他早饭都没吃完,就听说了刑部死囚越狱的事儿,刚把吴推官叫进来,又听说越狱的这俩死囚是山盗兼海匪,这次越狱有一帮亡命徒兄弟来接应,这个消息听的他汗 立刻竖起来了。 刑部死囚逃了,这不管他的事,可这帮亡命徒在京城,杀了人出了 子,这事可就是正正关着他的事了。 他和吴推官竖着寒 刚把老周叫进来,还没来得及商量,相公们的吩咐就来了,让他点上所有人,搜遍全城,要赶紧找出这群越狱的亡命徒的踪迹。 相公们的吩咐,是找出,不是捉到! 这让黄府尹和吴推官都长出了口气,现在找到这群亡命徒就是大功劳,光刑部的谢礼就是注大彩头,可要是找到的晚了,让这群亡命徒杀了人放了火出了 子,那这件事,他这个府尹说不定能被刑部推成替罪羊。 黄府尹和吴推官,甚至老周,都明白这中间的区别和关窍,不用黄府尹多说半个字,老周使出浑身解数,吃 的劲儿都拼出来了,不过大半个时辰,就得了线报,那群亡命徒在第二条甜水巷,可谁知道,他刚刚得了线报,那群亡命徒就冲出来了,杀了本来只是远远看着的几个衙役,和一群闲人,放了把火,又没影了。 黄府尹得到信儿,差点晕过去。接着皇上的口谕就到了,点了两百个厢兵给他,命他天黑前务必将两个死囚缉拿归案。 黄府尹连哭一声都没顾上,因为和第二条甜水巷隔了四五条街的四圣观被人烧了,黄府尹带着吴推官京府衙门所有的人,追到四圣观,又听说状元楼里杀人了…… 黄府尹知道他光跟在这群亡命徒后面追太被动,可他 本没追捕过山盗海匪,而且,这群亡命徒杀了人放了火他不能不管,眼看天要黑了,黄府尹只觉得喉咙里一阵发甜。 他这一任眼看就要平安到期,怎么临了了,生出这样的巨大祸事,前程他不想了,只求保命…… “府……府……”老周一头冲过来,急的话也说不全了,“麦梢巷!在麦梢巷!” 黄府尹一个机灵, 神了,麦梢巷离他这里就隔了一条半街! “快追!快!”黄府尹吼的声调尖利。 夕 下的南城里,是从未有过的混 。 吴三冲在最前,一把微弯的砍刀见人就砍,吴七和吴大一左一右,浑身是血,三人形成的尖刃后,十几个亡命徒人人有刀,个个一身的血。 吴三前面保持着十来丈的空白,京城的闲人,只限于看没有危险的热闹,吴三这样的热闹,那就是伴着惊恐尖叫的飞快逃窜了。 吴三等人身后二三十丈,紧紧缀着提着刀的厢兵们,京城的厢兵不比地方,虽是厢兵,也都是年青 锐,至少,追着吴三等人跑,那肯定是跑得动的。 一阵接一阵的惊恐尖叫之后,一阵跺地凶猛的脚步声,再一片杂沓的脚步声和呼喊声,在南城的大小巷里扫过,一路奔向陈州门。 “府……尹,前面,前,门!”吴推官一把揪住黄府尹,他跑的嗓子一片辛辣,几乎说不出话了。 不过黄府尹明白他的意思,前面就是陈州门了,这天眼看要黑了,要是让这群亡命徒这会儿跑出了城门,那就是放虎归山了。 “只要不在城里!”黄府尹回头看了眼简直象被小型屠过城的大街小巷,咬牙道。 吴推官松开黄府尹,不说话了,秦王爷这会儿正在婆台寺代天子为天下祈福,说不定这帮亡命徒自投了罗网,撞到秦王爷手里了呢…… 驱着吴三等亡命徒出了陈州门,黄府尹急急的 着气,连叫带挥手,示意牵匹马给他,急奔往 城,这群亡命徒逃出陈州门了,野外追匪他可不行,得请了皇上,或是老相公们的示下,现在该怎么办。 二皇子在吏部看了一天的考绩,时不时听着小厮禀报刑部越狱的那俩死囚跑到哪儿了,出了什么样的 子,一边听一边想着刑部,这件事到现在,这 子可不小,周尚书年纪不小了,是不是能借此把他拉下来,另推人上去…… 二皇子盘算到最后,看考绩就看的有些心不在焉,拿了二品以上人员花名册,看了一遍,出了一会儿神,吩咐小厮去看看苏烨什么时候回来,要是回来了,请他过府一趟,他有事找他。 二皇子吩咐了出来,听说那几个死囚还在南城闹腾,嘿笑几声,上马往府里回去。 刚到府门口下了马,巷子口,一个小厮骑马冲过来,看到他,急忙勒住马,利落无比的翻身下马,往前几步,利落跪倒见了个礼,“给王爷请安,小的叫平安,刚选到我们大爷身边侍候。” “你们大爷是谁?” 那小厮一脸一身让人看了就想笑的滑稽喜相,二皇子问了句,忍不住笑, “回王爷,我们大爷就是苏大爷。”小厮看起来十分不好意思,“小的刚选上来在我们大爷身边当差,不懂事,王爷恕罪。” 小厮又跪下去,他跪的真是利落。 二皇子再次忍不住笑,“行了行了,你们大爷到哪儿了?让你来干什么?怎么点了你这么个刚点上来当差的来了?” “回王爷,我们大爷今天一早不是带着李家六爷去了长垣码头么,我们大爷说想寻 象样点儿的树 ,说是跟王爷下棋的那什么黄扬木?”小厮不但喜庆,嘴还碎。 二皇子失笑,心里却放下来,他和苏烨说要寻一个朴拙的树 做棋桌这事,是前天的事,是两个人随口的私话,这小厮知道,看来真是刚选上来跟在苏烨身边侍候的没错了,怎么选了这么个有点儿缺心眼儿的? 第585章 棋子亦棋手 “怎么,这象样点儿的树 ,你们大爷寻着了?特意打发你过来说一趟?”二皇子看着小厮取笑道。 “回王爷,不是,那树 ,我们大爷看了一半就出来了,打发了不少人这个那个,后来又招手把小的叫过去,说是让小的过来京城寻王爷,说是小的赶到京城,王爷差不多该从衙门里回到府里了,让小的先到王爷府来寻,寻不着再沿着御街往衙门去,还让小的路上看着点儿,说是说不定路上就能看到……” 二皇子再次失笑出声。 这确实是个刚挑上来的小厮,所以苏烨才这么细致的 待他,也只有苏烨那样处处替别人着想的人,才会想起来这么细致的 待一个新当差的小厮。 小厮看起来有些不好意思了,“……那个,小的运道好,我们大爷说,他从长垣码头直接去婆台山别庄,让小的跟王爷说一声,请王爷务必去一趟婆台山,说让小的请王爷立刻过去,我们大爷说他在别庄里等您,说有极要紧的事。” “婆台山?”二皇子皱起了眉头,他那个叔叔正在婆台寺代天子祈福,苏烨让他赶过去做什么?出什么要紧的事了? 二皇子看着陪着一脸笑看着他的小厮,想问,却没开口,这个刚挑上来的小厮明显是个一问三不知的,问了也没用。 “刑部越狱的那两个死囚拿到没有?”二皇子回头看着长随问了句。 “刚刚从衙门出来的时候,说是已经追的无处可逃,这会儿,小的再去打听打听?”长随赶紧答道。 二皇子嗯了一声。 长随去而复返的极快,“刚巧碰到个受了伤退下来的衙役,说是他受伤退下来的时候,那群亡命之徒已经被团团困在麦梢巷里,这会儿肯定已经拿住了。那衙役还说,往陈州门的路这会儿堵的水 不通,王爷要出城,得走南熏门,出了城绕点儿路过去。” 长随是跟挑上来侍候的好些年的,比起那个刚挑上来的小厮,周到聪明的多了,去打听越狱的死囚拿到没有,还顺道打听了往陈州门的路好不好走。 “嗯。”二皇子放下心,示意小厮把马牵过来,招手叫了个门房过来吩咐道:“跟王妃说一声,晚上不用等我。” 门房应了,二皇子上了马,众小厮长随护卫跟着,传话的小厮急忙跟进队伍里,一起纵马往南熏门出城。 …………………… 盱眙军今天扎营比平时早了小半个时辰。 蒲高明那顶阔大的帅帐里,蒲高明来来回回踱着步,心神极其不宁。 “将军且安心。”胡先生看着焦躁不安的踱着步的蒲高明,心里透着丝丝心疼和怜惜,他是蒲老将军的幕僚,是蒲高明的幕僚,也是他的先生,他看蒲高明,是带着长辈的心情,他很疼 他。 “您放心,胡三越狱这件事,咱们打听的十分清楚,胡三那个军师黑茂花了极大的功夫,不光买通了刑部的堂官,还寻了京城两个地龙蛇,城门司里,也有内应,将军放心,至少能逃得出城,只要能逃出城就行,咱们的硬探,我亲自挑了二十个,早就到陈州城门外守着了。” 胡先生温声宽 蒲高明。 “万一,没走陈州门?”蒲高明这会儿净想不好的事儿。 “放心,黑茂买通的那个城门司的内应,是守陈州门的,他结 的那两个地头蛇,地盘都在南城,放心,必定走陈州门,也只能走陈州门,这是他们早就打算好的。” 胡先生耐心的安 着蒲高明。 蒲高明站住,深 了口气,慢慢吁出去。 一个护卫在帐蓬口禀报了进来,递了个竹筒给胡先生。 胡先生接过拆开,看着蒲高明笑道:“好消息,我让人找的那些人,已经进到婆台山后山了,只等号令。” 为了确保将军这场功劳实打实足够分量,他动用了早年的人情,花了极大的价钱,买了上百条亡命之徒,只等着借吴三这股东风,把婆台山搅出个血雨腥风。 “天快黑了。”蒲高明看着蒙着绡纱的帐蓬窗户。 “将军去准备准备吧,信儿应该快来了,信儿一来,将军就启程,路上不用赶的太急,从这里到婆台山,一个半时辰赶到最好。将军记着,一,那百来个亡命之徒,要杀干净,要干净利落,杀干净再进婆台寺,之后,就听秦王爷吩咐。” 胡先生郑重嘱咐蒲高明,杀干净再进寺,是防着秦王命捉活口。 蒲高明又深 了口气,嗯了一声。 “秦王爷是个 明人儿,不管他怎么问,你只说是我得了信儿,明天天一亮,你就让人送我到婆台寺说究竟。将军,记着,见了秦王爷一定要恭敬顺从,之后,战事一了,立刻回来,不可耽误。” 胡先生接着嘱咐,蒲高明点头。 胡先生走到帐蓬门口,亲自给蒲高明掀起帘子,蒲高明再次深 了口气,昂首出了帐蓬。 胡先生跟在后面出了帐蓬,天已经黑了,一个硬探飞马直冲向帐蓬门口,胡先生顿时眉眼舒展,应该是信来了。 硬探直冲到胡先生面前,翻身滚下马,“先生,人出城了,往婆台山去了,兄弟们都缀上去了。” “好!”胡先生眉梢有些飞扬,“你去寻将军,和将军一起,这就出发,去吧。” 硬探应了一声,伸手牵住马,直奔过去寻找蒲高明。 胡先生背着手,站在帅帐门口, 着夜风,慢慢 着气,吐着气。 这一趟奉调进京,对盱眙军是改头换面的新生活路,可对将军来说,却是一家人的赴死之路。 从知道且明确了这件事,他和将军就急的夜不能寐,路上再拖,也只能拖得一时,好在拖的这一时,拖来了机会,拖来了生路。 上天伸出了援手。 胡先生仰头看天,默默祈祷了几句。 知道胡三那个军师到处打点想救胡三越狱,他就起了心,让人盯紧了黑茂,没想到那个黑茂还真成了事,从知道黑茂搭上了刑部的堂官开始,他就着手准备今天晚上这个局。 城门司那个内应是他让人介绍给黑茂的,果然,黑茂就把出城之地,放在了陈州门,接 买通了两个南城的地头蛇。 他原本只想让胡三,再加上他安排的亡命徒,在婆台山搅一番血雨腥风,让将军带人平定,婆台山上都是京城达官贵人的别庄,清明前后又是踏青出游的最好时候,婆台山上的要紧贵人必定不少,救上几个,就是一场大功劳,至少能让将军有一个带功赎罪的机会,可他没想到, 差 错,这贵人竟然贵到了秦王爷夫妇。xTJidIaN.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