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往后,温郁只要被罚站,闻玙就很自觉地跟着过去。 班主任有时候看得惊诧,还会有学生抢答。 因为他喜 他! 哈哈哈哈哈哈哈! 温郁听得郁闷,偶尔拿胳膊捅他一下。 后者站着做卷子,被捅得莫名其妙,瞥他一眼继续算题。 少年脸颊上有颗痣,平时喜 偏着头做题,温郁便总是看着他的那颗痣。 看久了有些可 。 这一宿觉睡得并不踏实。 梦里很多回忆像是装进榨汁机里 卷一气,醒来什么都不记得。 再醒过来时是早上五点,天蒙蒙亮,外头能听见太极拳的广播声。 温郁在被子里躺了很久,琢磨这人跟自己飞机碰面完还得学校碰面。 偶遇一回能说巧合,连工作都撞在一起, 门。 他很有耐心地等到了早上九点,跟教务处主任打电话。 温老师到北京啦?陈主任笑眯眯道:都能习惯吧,再过两天开学了,我到时候跟学校老师介绍你,你先进个教师群? 好,谢谢。 他很快被拉到【一中大家庭】。 霍鹿:来新老师了!! 张慧凤:   ! 陈家强:@不乐这是咱们的新音乐老师,温老师改下自己备注哈! 陈家强:这学期一共有两位老师即将加入咱们大家庭,大家热烈 !! 温郁低头瞧着刷屏 的人名里有没有他那个十年前的初恋,心不在焉地改了名字。 好像没有,可能在忙吧。 「【一中大家庭】已被不乐更名为【温郁】」 闻玙:你改错了。 温郁看到他名字时才回神,一个机灵反应过来。 「【温郁】已被闻玙更名为【一中大家庭】」 苏老师:好巧啊,你们名字同音,都读WENYU! 小黄:这就是传说中异父异母的兄弟吗哈哈哈哈 温郁恼火起来,内心小羊猛跺蹄子。 辞职算了,这么丢脸等会直接打车去跳什刹海,下辈子见。 陈主任:我也觉得巧,闻老师跟温老师都是咱们一中的老校友,听说还是同学! 陈主任:现在一中翻修完到处都好看着呢,小闻,你下午有空带他去转转! 闻玙:好。 温郁盯着手机,看着这人顺理成章地加了自己微信,特意晾了三十分钟才通过。 他看到他名字都觉得 。 温郁:不好意思,刚才在忙。 闻玙:没事。 闻玙:下午温老师想先去哪转转? 温郁:温老师想辞职。 对方停顿几秒,又回了一条。 闻玙:温老师说笑了,下午两点校门口见。 温郁不想理他,鬼使神差点开他的头像。 昵称很装 ,写着如是我闻。 头像是自拍,还加了个灰 滤镜,笑得又痞又张狂, 劲很足。 温郁低骂一声,又折回去照镜子。 他思索半天,去行李箱挑了一条纯白T恤,又临时洗了个头。 再一照镜子,从上到下都透着股无辜的清纯劲儿。 他捋了下头发,忽然对着镜子里的自己笑起来。 眉眼都在笑,又像在哭。 作者有话要说: 名字改过来啦 谢谢提醒! 第3章 两个男人在中学校门口碰了面,像是两个网红约好了要进去拍片子。 温郁老远就看见了他。 瘦长高挑,黑外套配银链子,发型神情透着股慵懒随意的港味。 温郁心里默数三二一,像是被镜头对准了一样笑着 上去,不轻不重地喊了一声玙哥。 闻玙原本在低着头回消息,一转头看见他,瞳眸还是缩了一下。 温郁像是什么都变了,又像是什么都没有变。 他清澈干净,身上有股练了二十几年小提琴的雅味儿。 温郁一笑,就像是什么事都从来没有发生过。 他们之间一切都明朗简单,可以在这一刻从头认识。 闻玙皱着眉头上下看过他,不予更多反应,转身去跟门卫打招呼。 这是新来的老师,我带他开学前进来 悉下环境。 门卫早已不是十年前头发花白的瘦高个老爷爷,如今是哪个老师 进来的二表叔,没事尽 便宜烟,一身汗味。 两人从校门口穿行而过,像是一同走时光隧道,重新往故事的最起点走。 温郁跟在闻玙身后,肩头轻松起来。 他小赢一把,还是比他会装。 闻玙每次看到他那样的眼神就说不出话,想使坏也没地儿。 夏末秋初,天气又热又干,从大门到教学楼几十米的距离像是有好几百米。 温郁的眼睛看向升旗台,从旗杆一路望到远处的 场尽头。 你来这里多久了? 六年。 温郁脚步停住,呼 也停住。 没想到我会选择做老师?闻玙背对着他,步履平缓:不聊那些,我带你看看现在的学校。 他们从主教学楼的一楼浏览开始,自银杏树的落影走至茂密唐槐的长枝一侧,始终静默。 老教学楼自高一那年就在装修,几个厕所翻翻修修,教室黑板都拆了装装了又拆,现在板书数字化,大半幕都是电子屏。 教室门牌从铜绿 换至深金 ,桌椅板凳远没有从前的宽敞。 温郁大学毕业许多年,如今还需要花一会儿功夫才能记起自己当初是在几楼。 像是在二楼呆了两年,三楼呆了半年? 他以为自己对这里的记忆会很清晰,旧地再临,才能碰触到其中的几分生涩。 闻玙领了陈主任的委托过来当向导,原本也有心介绍几句,此刻只背对着温郁领路,敷衍地明显。 温郁在窗外打量着学生们的黑板报,冷不丁开了口。 你不敢看我? 闻玙挑起眉头,转身看他。 温老师需要我看多久? 温郁望着他笑起来:别呛我啊,我有点怕你。 闻玙心里一沉,抿 看向远处。 我没有凶你,不要多想。 陈主任刚好拿着文件上楼,在楼梯口瞧见他们两,很热情地打招呼。 正寻思你们俩上哪儿去了,来来来,小温,咱们顺路! 你看着啊,这边是阶梯教室,往那个走廊过去就是你办公室。 然后广播室就在这里,我右手边这间,是不是跟以前不一样了? 门没锁,温郁顺势跟了进去,左看看右看看,忽然 觉有人在盯自己。 他茫然回头,发觉闻玙在皱眉。 那人只门口停留几步,招呼都不打就走了。 陈主任还在和里头调试设备的老师聊天,温郁跟着寒暄几句,后知后觉反应过来。 他当年跟他在这接过吻。 何止是接吻,是被摁在桌子上一通亲,差点被同学撞见。 温郁脑子里嗡的一声什么都想起来,在上司旁边臊得不行。 ,不带这样的。 他这几年太本分听话,说难听点都能算自我洗脑。 高二高三谈恋 那会儿,他们疯得没边。 在 场草地里一块儿打滚,上课的时候头发上都是叶子。 阶梯教室里放电影,全教室的人都在专心看,他坐在最后一排窝他怀里睡觉,脸还要贴着手心。 那时候心思单纯,最热烈的接触也不过是接吻。 于是在医务室里接吻,在教室里接吻。 银杏树下蹭着脸颊说话,临广播的前几秒都不管不顾地胡闹。 他们那时候像是都一片清醒。 哪怕闻玙谈恋 上头到半夜发消息撒娇,第二天考试理综选择题仍然一题不错。 又偏偏都被荷尔蒙裹挟着变成两个疯子,晚自习结束快八百个小时了也不想分开一秒钟。 如果不是家里始终不同意他住校,他们可能连睡觉的时候都要手牵手,幼稚到没谱。 小温,郝老师问你是哪个大学毕业的。 温郁回过神来,先是用手背碰了下脸,才接上他们的话。 茱莉亚音乐学院。 高材生啊,郝老师听得纳闷:美国的学历能在咱们这教书吗?得考教师资格证吧? 这你放心,陈主任不以为意:人家考得成绩贼好,一看就是教书的料。 温郁笑了笑。 我先出去找闻玙了。 好好,看我这,净顾着闲聊了,你快去。 他快步走了出去,却不是为了找他。 他 着斑驳的树影往外走,每一步都极用力。 像是无数尘封的记忆都自蒙尘数年的灰霾里挣 出来,汇合成另一半不允许存在的灵魂。 温郁 本不知道自己在往哪里走,一身的汗往学校深处里冲,最后跑了起来。 他记得他十七岁那年也是这样跑的。 跑着去买冰可乐,和其他同学一起抢饭 跑着去见他的玙哥。 他身后传来声音。 你跑什么? 温郁刚好踉跄一下,被按住了肩头。 闻玙原本板着脸,一眼看见温郁眼眶通红的转过了头。 男人用力握紧他肩头,许久松开手,从怀里掏出一张纸。 把汗擦一下。 温郁脾气突然上来了,声音里都透着恼。 我不擦了,我要去辞职。 闻玙本来还刻意跟他保持着距离,也是习惯了听他胡闹,行云 水 出纸巾给温郁擦汗。 男人一温柔起来,周身冰雪般的疏离便纷纷消融,纸壳子般一戳便破。 温郁偏着头任由他擦脸,也不知道在生谁的气。 温老师消消气。男人动作很轻,声音平静:咱两还得建立和平友好的同事关系。 这样才方便我以后占你的课。 温郁心里那头羊想把蹄子摁到这人脸上去。 这气氛这情绪你酝酿半天,想说的就是这个?? 我教音乐课怎么了?你还想抢我的课?? 他往后退了一步,目光终于锐利起来。 声音不卑不亢,但总透着股绵软 。 没办法,声线天生就这样。 学校规定了,每个班每周至少一节课,你要上数学课找体育老师去。 闻玙的手还悬在半空,停顿后 了回去。 忘了和你说,我是七班的班主任。男人慢悠悠开口:咱们以后还会经常打 道,不急。 怎么也是老校友,我请你吃个饭? 温郁瞪着他,憋了半天想骂句狠的。 你吃 去吧。 说完就走,眨眼人就不见了。 闻玙站在原地没有追,把纸巾叠好放进钱包里,低头看了会儿钱包。 你才凶。 第4章 一中的人事调动不算频繁,但前段时间刚好退休一批老教师,现在 收进来不少新鲜血 。 陈主任一向热情待人,特意组局请大家一块儿吃饭,互相 悉 悉。 他这人哪里都好,唯独让人受不了的就是喜 吃辣。 闻玙第一年回校实习时与学生们一块吃食堂,期间陈主任端着个小瓷坛坐过来,其他学生登时作鸟兽散,端着餐盘跑得紫菜蛋汤往外飞。 陈主任嘻嘻哈哈吼了两声,叫他们慢点跑怕什么,转头拧开自己的宝贝菜坛,热情推销自己家传的特 菜。 我们湖南的剁辣子那可不是一般的好吃,小闻,尝尝! 闻玙很给面子地舀了一勺,在老陈的注视下整勺放进嘴里。 下午大概灌了三瓶冰水才缓过来。 临开学再请客,陈主任还没拿到菜单就有几个老师眼疾手快地抢了话头,江南小菜来几盘,清汤挂面煮一份。 老陈长啧一声:年轻人就是不会吃,还是得我来。 看着啊,剁椒鱼头一份,双椒黄牛 一份,还有那个干锅,你们后厨师傅哪儿的人? 服务生诚惶诚恐答着话,跟学生似得生怕说错一个字。 闻玙坐在温郁的斜对角,见他在埋头玩手机,没把这顿饭当回事。 男人收回目光,示意再加一个酒酿圆子。 十盘菜端上来,半边油红椒绿,半边小葱赤酱,点得皆大 喜。 陈主任跟刚结完婚的老师碰完杯,把半桌辣菜转到温郁面前。 这刁子鱼看着刺多, 又细又 ,酸酸辣辣可开胃了,我去哪儿都喜 点这个! 其他老师跟着 笑:学校旁边哪个厨子都认得你了,可不是嘛。 闻玙放下酒杯,想帮他把这菜挡了。 没等他开口,温郁笑得眼睛弯弯,起身先敬陈主任一杯酒,然后利落地夹了整条鱼开始吃,剥 吐刺一派温文尔雅。 闻玙一直看着他把鱼尾都吃了个干净,才又喝完一整杯酒。 他记得温郁怕辣,不吃鱼。 高中读书那会儿,食堂里有四川来的大师傅,偶尔 手炒个辣子 。 温郁回回都嘟哝着说再也不吃了,然后边扒饭边呛,咳起来眼睛红红,招人疼的没法。 他从前不留意时,只觉得这人怎么呛着了睫 都弯弯长长,难怪成 一群女生围着。 习惯留意了,一看温郁就总想把他藏起来,亲他抱他,有说不完的喜 。 今天鱼不辣了? 菜碟转到他的面前,剁椒刁子鱼还剩大半盘,雪白鱼肚上码列着青红辣椒,油汤都红到发黑。 闻玙低头夹了一块,尝了两口,继续喝酒。 辣到没谱, 门。 温郁认人脸依旧很慢,如今吃鱼倒是快了起来。 他闲聊几句吃半条鱼,喝半杯再来半条,碟边都摞着碎玉般的小刺。 看得张老师在旁边 叹。xtjIDIAn.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