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这凤仪台……太后恐怕是不足受制于人,想要培植自己的势力吧? 下面的人心思各异,猜测不断。如今住在蓬莱殿的郑嘉禾却没心情管那么多。 她蜷缩在榻上,脸苍白,眉头也紧紧皱着。这初夏时节,哪怕怀里都抱了一个热水罐,她依然时不时打一个冷颤,难以忍受腹部传来的疼痛。 琉璃拿帕子给她擦着额头的冷汗,心疼道:“一年多了,娘娘一直这样,之前有王太医调理,还有点用,如今王太医不在了,太医院剩下的那群太医可真是没用!” 颜慧正巧端着热茶进来,闻言扫一眼琉璃:“你去拿个毯子过来,我来服侍太后。” 琉璃哦了一声,站起身。 颜慧端着茶走过来,跪坐在郑嘉禾身边,把热茶往她嘴边送。 郑嘉禾疲惫地抬了抬眼,就着颜慧的手小啜一口。 颜慧看看身后,确定琉璃已经出去了,方小声说:“娘娘,要不……把王太医找回来吧。” 郑嘉禾没吭声。 颜慧道:“奴婢找几个信得过的人去办,把王太医悄悄接到郑府,不让旁人发现。” 郑嘉禾喝了几口热水,觉得舒服了一些,摇头道:“不必了。” 反正每月就这么一次,忍忍算了。 颜慧见她拒绝,便也不再劝。 正这时,房门外传来动静,琉璃入内,手里拿了个小毯,过来给郑嘉禾披上,一边道:“娘娘,秦王殿下来了,正在殿外等着。” 郑嘉禾皱了皱眉。 本能的,她不想现在这副病弱模样被人看见。她哑声开口:“替我拒了吧。” 琉璃低眉道:“诺。” 她起身出门,过了会儿又回来道:“秦王殿下已经走了,不过他问奴婢娘娘怎么了,是不是病了,奴婢说娘娘只是有点不舒服,然后他就走了。” 郑嘉禾闭着眼,没有出声,似乎是已经睡着。 琉璃等了一会儿,估摸着太后不会再有什么吩咐了,便屈膝一礼,退了出去。 殿内安静下来,郑嘉禾闭目养神着,不知过了多久,她听见窗边传来轻微的敲击声。 “阿禾。” 是杨昪的声音。 郑嘉禾倏地睁开眼睛,陪侍在一边的颜慧也坐直了身体,用眼神询问地看向郑嘉禾。 默了片刻,郑嘉禾向颜慧使了个眼。 颜慧便走到窗边,打开了窗户。 杨昪负手而立,越过颜慧往屋内看了一眼:“阿禾。” 颜慧道:“王爷还是从正门进来吧。” 她说完,又关上了窗,转身出门去给人代。 过了会儿,杨昪步入屋内。 郑嘉禾已经坐起了身,她靠在隐囊上,身上盖着小毯,脸还是有些苍白。她有气无力地看杨昪一眼:“你做什么呢,非要见我。” 杨昪看见她这般虚弱模样,有些惊讶,又有些心疼。 他快步走来,坐在她身边,握住了她冰凉的手:“你怎么了?” 郑嘉禾摇摇头:“老病犯了,歇一会儿就行。” “老病?”杨昪眉头微皱,两手攥住她的指尖,“我怎么不记得你以前有什么老病?” 在他印象里,她一直是活蹦跳的。郑家人千娇万宠的掌上明珠,怎么会有什么老病? 郑嘉禾推他一下,转头看向里面,神恹恹的:“问那么清楚做什么?女人家的病,我还得都跟你说明白吗?” 杨昪愣了愣,意识到什么,低头看向她手边搁着的那个热水罐。 似乎……似乎很多年前,他遇见过一次郑嘉禾这样的情况。 他还记得他那时候不放心,找了太医问,太医说,小姑娘刚长成人,这种疼痛的情况是正常的。 如果是那种事……杨昪有些松了口气。 他试探着把手伸进毯下面,郑嘉禾下意识缩了一下身体,想要推开他,却被杨昪用另一只手按住了。 他触上她柔软的腹部,轻轻地了:“这样会好一点吗?” 郑嘉禾不吭声。 他的掌心还是很热的,按着有点舒服,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常年习武的缘故。 郑嘉禾默默看着头顶的房梁,气消了一大半。 “身体不舒服要找太医。”杨昪看着她说。 “没用的。”郑嘉禾一脸无所谓的神情。她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转而问道,“你来找我干什么的?” 杨昪:“你今没去政事堂。” 郑嘉禾:“本就不是天天要去的。” 杨昪:“可这不符合你的习惯。” 他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变成了这么心的个,说是临朝称制,就真的亲力亲为,许多事都要过问。 所以她没去,他就知道一定是有什么原因。 果然是身体不舒服。 郑嘉禾心情烦躁,又撇过头:“不去就不去,有事问你就行了。” “可我担心你。” “……担心我就要爬窗吗?” “谁让你不见我,”杨昪低声,“以后你别让人拦我。” “那所有人都要知道我们经常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了。” “那就偷偷来,你把守卫支开,我曾经单匹马闯入敌营都没人发现,如今也不会有人发现的。” “……” 郑嘉禾看向杨昪,忍不住想伸手打他。 在军营里历练出来的一身好本事,就是这么用的吗? 第11章 无题? 回去看你媳妇去。 杨昪结结实实地挨了她一下。 她那一巴掌正拍在他胳膊上,初夏衣裳穿得薄,啪得一声,郑嘉禾都愣住了。 杨昪却捉住她的手,笑说:“这么有力气,是不是没那么难受了?” 郑嘉禾看看他,又垂下眼,含糊地嗯了一声。 这些天与他一起时,总是会不知不觉回到多年前两人相处的模式。 似乎真的没什么区别,他一直是这么与她玩闹,包容她,被她打了也不生气的。 可还是不一样。 他们都默契地不再提过去的那些年,不再提先帝,不再提密旨的事。就仿佛不提,那些东西就不存在。 郑嘉禾的手被他攥着,已经不再冰凉了。 她往回了,杨昪却不放,她便抬眼看他,两人目光再次对视。 这几的很多时候,他都喜不说话,静静地看着她,就像现在一样。 “阿禾,”杨昪唤她,“前两我去赴一个宴,碰见许多大臣。” 郑嘉禾愣了一下,眼睫微垂:“然后呢?” “有人想给我说亲,被我拒绝了。” “……与我说这个做什么?” “怎么不能与你说?”杨昪蹙眉,捏捏她的手心,“就是要把这些事都告诉你,让你放心……我无意于此,你明白我想要什么。” 郑嘉禾还是不吭声。 杨昪低头,凑近她,额头快要贴近她的,把郑嘉禾吓了一大跳,连忙往后缩了缩。 “阿禾,”杨昪眉头皱得更深,“我这样,让你觉得困扰了么?” 郑嘉禾下意识摇头。 “那你……” “我是太高兴了,”她主动上前,把下巴靠在他的肩膀上,用空着的那只手搭上他的背部,做出虚虚环抱的姿势,“我是没想到你会这么在意我的受,这种被珍视的觉,我已经许多年不曾经历过了。” 杨昪微怔,随即笑着回抱住她,在她耳边低声:“我不是说了,我一直没变么?” 郑嘉禾趴在他肩上嗯了一声。 室内点着安神的香料,一片静谧。这屋子是郑嘉禾的寝居,布置得简单大方,杨昪环顾一圈,觉得这跟他印象里的她似乎又不太一样。 年少的时候,她还是很喜那些华丽漂亮的装饰的。 而且这里是蓬莱殿,不是椒房殿。椒房殿才是她从前身为皇后该住的地方,看来是她当了太后之后,又自己换到了这里? 杨昪胡想了一遭。郑嘉禾身体不舒服,他就安静陪着,倒也没什么别的想法,只是身在有她的地方,就足了。 直到她又困了,杨昪把她哄睡之后,方离开这里。 杨昪不知道的是,郑嘉禾在他离开之后,快速从榻上起身,趿拉着鞋走到桌边,提笔在纸上写下了目前家中有适龄待嫁女眷的大臣名字。 排除掉一些忠心于她和古板刚正、很少掺合派之争的大臣,还剩下几个,中立派、墙头草…… 杨昪的身份太特殊,太重要了,他有先帝密旨,有军功,有谋略,有血统身份。只要他在,这些人就不可能全心全意忠于她。xTJidIAn.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