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婚诉讼期间,一方当事人死亡的,诉讼终结。”钱恒的表情仍然淡淡的,“所以这个案子我们不需要跟了。至于董山,他一直想达到的目标,也算达成了一半,他和蒋文秀的婚姻关系,确实终结了,只是以死亡的方式。” 虽然董山在婚姻上是过错的一方,但一个大活人,就这么死了,成瑶的心里还是有些 抑和犯堵。 董山或许永远也想不到,自己是用这种方式和蒋文秀结束婚姻的吧? 很讽刺,然而冥冥之中又像是一种宿命的惩罚。 “董山的追悼会,就在一个小时后,董山助理通知了我们时间地点。作为律师,也送他最后一程吧。” 成瑶有些讶异,今早凌晨出的车祸,怎么今天上午就开追悼会了,按照习惯,一般也是在人去世后三天才会开追悼会的,董山的追悼会开的倒是有些赶了。 同样令成瑶疑惑的是:“老板,您上午这个时候约了一个潜在客户商谈委托代理事项的,这个客户是遗产继承纠纷,就是号称标的有二十五亿人民币的那位……” “帮我和客户沟通,争取改约,客户不愿意的话,只能道歉、取消这个预约。”钱恒的语气很淡然,如果不是成瑶知道,要是旁的人,光听他的口气,恐怕以为他只是在取消一个人均一百元餐厅的预约呢。 二十五亿人民币标的纠纷的客户,不论到哪里都是抢手货。并且这些富有的客户,往往也并不能接受别人的怠慢,已经约好的见面时间,律师临时改约,即便情有可原,对方恐怕也心里不悦。 钱恒虽然很优秀,但也不是没有别的律师团队能够和他抗衡。成瑶很清楚,钱恒这样的决定,极有可能是把这位二十五亿标的的客户推向别的律师。 在钱恒的心里,董山的追悼会,比二十五亿标的代表的律师费还要重要吗? 就在成瑶思索之际,钱恒又看了她一眼:“你和我一起去,把口红抹了,太花枝招展了,不合适。” “我没涂口红啊……”成瑶出了钱恒办公室,还有些冤枉,“这就是本来的 。我不过就涂了个没有颜 的润 膏啊!” 直男这种生物,真的完全分辨不出女 到底化没化妆啊,难道花枝招展 红齿白就一定是化妆了吗?! 成瑶想,好气啊! 第33章 第三十三章 好在平 里都穿着黑 套装上班, 因此临时被通知参加董山追悼会,钱恒和成瑶的装束也是合适的。 两人赶到举行追悼会的殡仪馆时,已经来了很多人了。 董山作为一个商界人士,生前 友圈也广, 来参加追悼会的,除了亲朋友好和真味餐饮的高管员工外,还有他商场上的朋友。 历来有俗话说人走茶凉, 如今董山身死, 这光怪陆离的人脉圈才初现端倪。 真正红了眼眶痛苦到几近情绪崩溃的,除了董山年迈的老父亲外,就是蒋文秀和董 ,而其余那些来参加追悼会的所谓商界朋友,也不过把这追悼会当成了另一场结 人脉的社 而已。 大家礼貌而客气地说一声“节哀顺变”或者“一路走好”, 送两个 致的花圈挽联, 再出一份白事礼金, 礼节 地安 两句死者亲属,也就尽到了一个“朋友”的责任。 一个人的死, 最大的伤痛,永远是留给最亲近也最 他的人的。 之前因为董山的离婚起诉而一病不起躺在医院的蒋文秀, 此刻又再遭到董山意外死亡的打击, 整个人可以说形销骨立,几乎如纸片一般。 成瑶原来在网上媒体采访的视频里看到她, 记得是个气 好保养佳的女人, 虽然算不上漂亮, 但五官端正,穿着得体,那眉眼里也能依稀窥测到几分年轻时的灵动。 然而如今的蒋文秀,一双眼睛却暗淡无光,整个人都是灰败的。因为哭泣,她的妆已经花了, 出惨淡的脸 ,一双眼睛全肿着,她明明还活着,但给人的 觉却如同一具行尸走 ,失去了灵魂失去了目标。 一贯霸道娇惯的董 ,也已经哭得泣不成声。这对母女,就这么互相搀扶着,坚持 谢着每一个能到追悼会上来送董山一程的人。 自到达了追悼会现场,钱恒就很沉默,他的脸上并没有特殊的表情,显得肃穆而安静。 只是在董山的遗体告别时,他终于轻轻地叹了口气:“他是我第一个客户。” 成瑶愣了愣。 钱恒的 线紧紧地抿着:“那时候我只是个初出茅庐的年轻律师,没有经验也没有现在的名气,但是董山选择了相信我。我以为我可以帮他处理一辈子家事法律问题的。” 如钱恒这样 情内敛的人,很多话,也都是点到为止,他只说了这几句,就再也没有再表态了,只是跟着人群,一起为董山送上了一支白 的菊花。 然而成瑶也并不傻,寥寥几句,足够她意识到,这怕就是钱恒宁可取消二十五亿标的客户预约,也要来赴这场追悼会的原因。 董山是他第一个客户,即便嘴上曾经说着不在意,然而内心里,钱恒永远是 的,他一直铭记着董山最初给予自己的那份信任。 世人皆说钱恒冷心冷肺,然而成瑶却觉得,钱恒的心,剥开了那层冰冷的外壳,里面是暖的。 ***** 成瑶所站的位置,正能看清蒋文秀的侧脸,她的脸上,是悲痛 绝却强忍着情绪的坚强,是悲恸到无以复加的绝望。 或者真是应了那句话,人只有死了,才能知道,谁才是真正 自己的人。成瑶想,如果董山能来看看这场景多好,他就知道,虽然他可以随时为了所谓的 情牺牲和摒弃蒋文秀,但他之于蒋文秀,却是整个世界了。 遗体告别仪式后,本应由蒋文秀作为配偶进行简单致辞,然而蒋文秀的 神已经完全支撑不了她做这些,董 哭着怀念了父亲董山。此后,董山的遗体,便由他的近亲属陪同着,由殡仪馆的工作人员进行了火化。 在将遗体送至火化间之前,蒋文秀特意由董 搀扶走到了钱恒的面前:“钱律师,请您能不能等等我,我送完我们老董最后一程,有些话想和您说。” 这请求虽然有些意外,但钱恒还是点了点头。 ***** 钱恒和成瑶等在了会客间,他们也并没有等多久,不一会儿,蒋文秀就由董 扶着走了进来。 她的模样像是刚死过了一场,明显地看出身体和 神的透支,然后站定后,她挥了挥手,让董 在外面等一等。 “钱律师,我知道老董委托了你起诉离婚,我曾经也对你很怨恨,尤其 ,还做了很多过 的事情给你造成了困扰,我想当面和你道个歉。” 即便是这种情况下,蒋文秀说话仍旧不卑不亢,语气温和,极具亲和力,成瑶忍不住也对她在同情之余大生好 。 提及离婚二字,蒋文秀的眼神也忍不住暗淡了点,她 抑而痛苦地轻吁了口气:“可能是老董到了更年期,公司的 力又很大,多多少少让他心情不好,这几年,因为高血 的原因,脾气也很容易暴躁,我这个人却只顾着孩子,没想到老伴,一直以来忽略了他的 受,没能好好体谅他照顾好他,也吵了几次架,结果两个人都五十来岁了,这么一把年纪还闹脾气折腾离婚……” 人死以后,不论生前做过多坏的事,即便是萍水相逢,追悼会上,大家都能回忆起他的好来,更别说相濡以沫几十年的夫 了,恐怕此刻在蒋文秀心中,都是懊丧和悔恨,都是对董山的回忆和想念了。 “我和老董,从在一起到结婚,到生下 ,都是坎坷重重,我家条件好,他却一穷二白的,双方家人都反对在一起,我们顶着 力结的婚,没有任何长辈的祝福,我从家里逃出来,也没有任何钱,我们就一路白手起家到了现在。结果好不容易安定下来,想要孩子了,一连 产了四个,去一查,才发现是因为我们两个人白细胞抗原太相似,导致封闭抗体低下,很容易 产, 是我们千辛万苦保胎才留下的孩子。”XtJIdIAN.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