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昊然想去拽住朱朱的手,阎罗大帝一把揪住他:不要去! 你也会被带进去。末了,他解释道:这壁画本就是用来惑心智的,如果你仔细看,就会被幻象带入另一个幻境。 而且,你们的过往和牵绊不同,会被带入不同的幻境。 可是朱朱担心朱朱会遇到危险,圣澜星君伸手去触碰壁画。 一旦进入幻境,很难出来。阎罗大帝打断他的话,还拦住了他的手,语重心长:因为在修罗途的幻境里,有很多事让你做出抉择。 只有做出正确的选择,才能走入下一步。错一步,就会回到原来的路途上,直至困死。 这就是修罗途的由来。 回头看去,来路一片黑暗。 空旷的路途上,看不到一点光明。 那只小猴子若是被困死,这壁画上就会多一幅画,记载着它的一生。阎罗大帝往前走去,指着两边的壁画:你们看到了,这里的壁画密密麻麻。 这就意味着,能出来的很少?郁昊然愈加握紧了圣澜星君的手腕,带着他随着阎罗大帝走。 圣澜星君拉着他:朱朱怎么办? 看它的造化吧。头也不回的往前去,阎罗大帝的声音传来,带着叹息:在幻境里有很多惑,很多人都会失初心。 记住,就算进入了幻境,你们一定要遵从本心走。 圣澜星君还是担心朱朱,一步三回头。 夫诸!遥远的时空里,仿佛谁唤了他一声。 圣澜星君蓦然回头,四处寻找。 突然,他仿佛在壁画上看到了自己,有些不敢相信。就在他闭上眼睛不再去看的时候,有一只手伸出来,拽住了他。 夫诸。他又听见了那个声音。 好像是毕方,又好像是穷奇。 就在他思索的时候,那只手已经拽着他进入了壁画。 翰林!郁昊然觉圣澜星君被拽住,一回头,随着圣澜星君被拽入了壁画中。 帝君,记住我的话。远远的,传来阎罗大帝的嘱咐。 甫一回神,身边已不见了圣澜星君。 翰林!!他大声的唤。 身边的场景迅速的变幻。 不一会儿,他就看见了目疮痍的大地妖魔横行的人间,到处都是鲜血,哀鸿遍野,如同炼狱。 再往前走,场景迅速变了。 微尘圣帝身披战甲,正在巡视此一战的伤亡情况。 一侧目,看到他,严肃的脸上出现了一丝笑容:和光,你没受伤吧? 他摇了摇头,继续往前走去。 他记得那一战。 妖魔横行,祸人间。 那是与妖魔的最后一战,也是他们封神之前的最后一战。 妖魔聚集所有的力量反扑,想要一次解决战斗,好占领人间。 他们战力很强,而且是疯狂的反扑。一波接一波的袭击,没有片刻的停歇。 一波牺牲了,另一波便紧接着进入作战,险些攻入他们的领地。 斩妖除魔的这些人虽是圣灵,但也不住如此疯狂的进攻,折损了不少战将。 虽然最终也赢了,也少不了那些同袍的牺牲。 他低下头看自己,银的战甲染着鲜血。每走一步,身后便是一个血的脚印。 他猛然回眸,后面不知何时出现的巨大镜子里映出他的模样得笔直的身躯,冷峻的面容,发丝凌,眼神凌厉。 这是和光帝君? 镜子里同时映出了身后微尘圣帝的脸,带着一丝轻笑:和光,你看什么呢?不认识自己了,还是不认识我了? 他的头发也很,脸上还有些黑的印记,连着手上沾着不知道谁的鲜血。 好久不见,微尘。在内心里,郁昊然悄悄的说了一句。 要是真的多好。 从内心里来说,他希望幻境里的微尘是真实的。 毕竟,自从他身归混沌,能一起说话的人就寥寥无几。 天界着实寂寞。 想到这里,他笑了笑,回过身去,着微尘圣帝走去:我只是觉得像是做梦。 咱们真的赢了?这是他们从前的谈,对话一模一样,让他觉得恍惚。 那还有假。指着那些横尸遍野的妖魔,微尘清俊的面庞带着刚毅和果决,以后,这天下终于太平了。 微尘,你是真的吗?他问,出于本心,毫无戒备的问。 你小子是不是高兴傻了,我还能有假的吗?走过来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微尘圣帝与他一样穿着银铠甲,笑容鲜亮:难不成有人冒充我轻薄你? 你又开始胡说八道。郁昊然睨他一眼,也跟着笑。 我可没胡说。左右仔细瞅着郁昊然,微尘圣帝故意眨着眼睛:你长的俊美,谁见了能不动心?有人自然会生出非分之想。 两人像曾经那样聊着天,仿佛回到了曾经斩妖除魔的时光。 郁昊然看着眼前这张有烟火气的面孔,觉得心里很温暖自封神开始,各自有了各自的使命,像这样的打趣,已是奢侈。 微尘,你的剑呢? 不多时,两人谈天说地,已到了夕西下。 他看着微尘圣帝空空如也的手,忽然觉得不对劲,于是问道。 那不是他和微尘曾经的对话,他想试探一下。 第56章 你小子今怎么净说胡话,是不是被那些妖魔吓傻了? 两人坐在山丘上,看着自己的战果,微尘圣帝蹙眉:今这一战是惨烈了些,但你小子可不是能被轻易吓住的人。 说罢指着远处的一个小山包:你往那儿看,我的剑早就折了。 不远处,那把剑的剑柄上着的红绡随风飞舞。 那把剑确实折了。 一半躺在地上,一半扎进了一个妖物的口,在昏黄的光线里更显黯然。 剑折了那怎么办?郁昊然怔怔的看着那把剑,失望的道。 别担心,我即使赤手空拳,也能与妖魔大战三百回合!微尘圣帝道。 少年意气风发,斗志昂扬。 黄昏中,如火的云霞在天边聚集成一个小动物的样子。 瞧着像只兔子,慢慢又变成了一只小狐狸的样子。 说了这半晌的话,在幻境里与故人畅谈了一回,郁昊然想起,圣澜星君手上的伤还没好,自己该从幻境里出去了。 他站起身来,与微尘圣帝告别:我该回去了。 去哪儿?微尘圣帝与他一起看天边的云霞,天都要黑了。 微尘,你害怕过天黑吗? 没有。 问得干脆,回答的也干脆。 和光,你惧怕这些妖魔吗? 怕过。郁昊然回答,但是,有你们在,就不怕了。 微尘点点头,呢喃:剑折了有什么呢?还会有新的剑。 郁昊然突然心安了,往前走的时候,向身后的人挥挥手:谢谢你给我指明了出路,如果让我选择,我依然会与你们并肩作战。 就这样,他脚下踩着众多妖魔,坚定不移的往前,走到了那把折掉的剑跟前。 伸手,拔剑。 动作一气呵成。 眼前的黑暗慢慢消失了,他回眸,身后的一切都在化为灰烬,包括微尘圣帝。 不知为何,夜那么黑,什么都看不清了,他却知道,消失的那个人在笑。 他恍惚听见呼啸的毁灭声中,夹杂着微尘圣帝的回答:和光,我也是。 闭上眼,听不见任何声音。 从前的种种都在远去。 他的同伴,以及那些无法回去的岁月。 那时的少年们,从来不惧风霜。 披荆斩棘,只为心中那一点炙热。 帝君。 终究,有个声音唤醒了他。 天边的云无边无际。 五彩鸟在天里盘旋。 诸神殿还像从前那般安静庄严。 他眼前站着一个银甲的女子。 那银甲是天界战将的标志,代表着掌控一切战事的诸神殿至高无上的权力。 韶华。他唤了那女子的名字,打量着周围的一切:你在这儿等我多久了? 他的银铠甲还挂在那里,沉重而冰冷。 没多久。韶华神君拱手垂目,听说妖魔入侵人间,韶华愿意领命前往。 韶华。私心里,他想让她活着,以你的资质和法力,本无法在诸神殿立足。 即起,你离开诸神殿,去苍蓝山修炼几千年再来。 言毕,他才惊觉,自己竟然在这幻境里起了改变命运的私心。 帝君,可是韶华做错了什么事?跪下身去,韶华神君委屈的抿着,你尽管责罚我便是,但不能驱逐我。 帝君说过,要我追随你斩妖除魔,护佑苍生。 帝君还在这里,韶华哪儿都不去! 那响亮的誓言一直在刺痛他的心。 想起她最后的结局,他的语气变得坚硬冰冷:韶华神君,请执行命令。 若帝君一心要我离开,我就血溅诸神殿。韶华神君一如既往的倔强,跪在那里一动不动。 本君从不接受威胁。 他心如磐石,甩袖而去。 韶华神君怔在那里片刻,忽然起身奔来,夺过他手里的烬魔剑,自刎当场。 温热的血溅在他的脸上。 很真实。 他不由自主的用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闻着让人作呕的血腥味,看着血泊里的韶华神君。 那个孤女,只为了那一句你愿意随我去斩妖除魔吗?,便尽忠职守一生。 他视为战友的那个孤女,就躺在他的面前,用鲜血彰显她最后的倔强。 他想蹲下身唤醒她,说韶华,起来吧,我不再你离去了。 然而,即使她不离去,一切就会重演。 她最终会绝望的死在赤光剑下。 要不要换个结局?天边忽然传来了一个声音,空灵缥缈,仿佛知道他的心事。 他抬头,看向天边的云彩,忽然想起微尘看向火烧云时的神情,同时想起了阎罗大帝的话:死而复生这样的事,我从来不信。 所以改变这虚假的结局有什么用呢?能回到过去吗?现实中的韶华神君能活过来吗? 回身走到诸神殿中,郁昊然最后看了一眼血泊里的韶华神君:既然不能,这样也好,就让她安息吧。 她就像死在赤光剑下的那一,头还是偏着,朝着他所在的方向。 和光帝君真是好狠的心,你拯救过她,却最终抛弃了她。 那个声音再次传来,带着嘲讽和嗤笑。 我从未抛弃过战友。 也许,这个结局,并不是他想给韶华的结局。 可是,这个结局,是韶华自己选择的结局。 无论好坏,他都尊重韶华神君的意愿。 走回诸神殿,他在思索韶华神君的每一句话,寻找离开这个幻境的线索。 想了一会儿,他突然灵光一闪:韶华神君所说的话总结起来,就是她不会离开诸神殿。 那么,离开的方法应该就在诸神殿中。 他环顾四周。 在诸神殿中最亮眼的,就属于他曾经穿过的银铠甲。 他抱着试试看的心态上前,触摸银甲。 霎时,诸神殿开始晃动。 灰尘簌簌的落下来,诸神殿开始崩塌。 如他所预料的一样,韶华神君也随着诸神殿消失了。 天旋地转。 郁昊然闭上眼,等着下一个幻境到来。 和光!还未及睁眼,有个人扑进他怀里,清脆的唤他。 无数次,少年的赤足白发奔来的样子都让他沉。 即使不睁眼,他也知道怀中的人是谁。 抚摸着少年的白发,闻着悉的花香,他轻笑:夫诸。 和光,你去了哪里?少年仰着脸,怎么这么久不来找我? 我经历了一场大梦。盯着他人的双眸,郁昊然凑上前去,在少年夫诸的额上印下一个吻,梦见了你。 梦总会醒来。少年赤足白发,环着他的,眼神温柔,我就在你眼前,和我永远在一起吧。 郁昊然心中涌来一股热,抱紧少年,带着他在风里翻飞:我想让你永远如今这般天真烂漫。 什么都困不住你。 情也不能。 脑海里涌来一幕幕:少年夫诸被天雷诛灭、圣澜星君被推下下界井,妖姬锦葵要拿凡人房翰林祭剑、藤蔓勒紧了房翰林 郁昊然突然觉得鼻子有些酸。 你也不能吗?少年在风里大喊,把头埋在他的前。 我也不能。风声在耳边掠过,郁昊然也跟着喊。 可我已经被你困住啦。然而,少年用头蹭着郁昊然的衣服,小声:我的心一直困在你那里了。 你愿意在这里陪着我吗?抬起头,少年人的双眸里是期待。 恐怕不能。郁昊然带着少年在风里旋转。 他说完话,下界的洛河突然波涛汹涌。 你不喜我?少年有点失落。 不,我喜你,一直喜。郁昊然答,看少年突然蔫蔫的打不起神来,又强调道:永远喜。XTjIdIan.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