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这个小姑娘,他自然是意的,倒是也能般配儿子。 当即他忙命她起来:“这是怎么了。” 顾锦沅却不起来,她含泪道:“皇上,这是臣女的错,婉玉姑娘被蜂蜇咬,全因臣女而起,请臣女责罚。” 旁边的韩淑妃顿时皱眉了。 她这是在干什么。 刚才明明一脸平静地表示和她没关系,现在竟然哭着跪下说和她有关系。 这,这是故意的吧。 一时看向旁边的太子,那张看上去漠不关心的脸。 这两口子,可真是狠,一唱一和的。 皇上听了,也是皱眉:“怎么因你而起。” 顾锦沅低着头,拖着哭腔开始说起这件事,特别是提及自己如何惊惶,如何看到那些蜂冲着韩婉玉过去,如何怕她被蛰扯了韩婉玉的袖子。 “我当时若是能把婉玉姑娘扯到一旁,只怕是就没事了。” “扯到一边。” “我如果不扯她的袖子,她就不会出事了,这是我在害人。” 皇上越发沉下了脸,默了片刻,便望向了一旁的韩淑妃:“顾姑娘说的,这是什么意思。你刚才说什么了。” 到底是一代帝王,自然锐得很,顾锦沅看上去也是机灵的丫头,断断不至于说这种没头没脑的话,联想到刚才他进门前隐约听到的争执,便懂了,这是韩淑妃说的。 韩淑妃听着,心里一慌:“皇上,我——” 皇上陡然沉声道:“说。” 韩淑妃一下子哭了:“这,这话确实是我的,我当时想着,想着,这事实在诡异。” 然而她这话刚出口,就听到太后道:“诡异,这叫什么话。” 韩淑妃:“……” 皇上听到太后这么说,忙道:“母后,这件事事关重大,必须仔细盘查,不然有个疏忽,这是置后于危险之中。” 太后却道:“哀家这是听着这话不像话,怎么叫诡异。出了这种事,你不去想着照料婉玉,反而和锦沅这里起了争执,这不是牵连无辜之人吗。御花园里出现蜂,原应该去查那管事之人才是。” 韩淑妃神情一顿。 她看向旁边的顾锦沅,顾锦沅却在看着她。 四目相对,她看到了顾锦沅含泪的眸底滑过的一丝冷静。 这一刻,她心知肚明,就是她干的。 但是她没办法。 她深口气,只好低下头来;“是臣妾错了,臣妾不该因心急,随意牵连别人。” 顾锦沅听着,心里自然明白,还不是时候,至少现在不是撕破脸的时候,便道:“淑妃娘娘既然知道刚才冤枉了臣女,臣女自然也没说什么好说的,臣女只是……想想心里难受罢了,其实倒是明白,这件事也不能怪淑妃娘娘。” 心里难受……这话大家都听到了,皇上自然也听到了。 他看着眼前跪着的顾锦沅,这是太子亲口说要娶的姑娘,如今看她不亢不卑,清丽俗,自也是欣赏。 她这次进,莫名招惹上这种事,还被自己的妃子泼了脏水,自然心里不痛快。 当下略一沉,却是道:“这件事是淑妃娘娘的不对,虽说是关心则,但也不敢污蔑于你,朕让淑妃娘娘给你当面道歉,并罚她三个月的月钱。” 韩淑妃心里顿时一,让她给顾锦沅道歉。 然而显然这件事没得商量,这是天子的金口玉言。 她求助地看向旁边的太后,太后却说要过去看看婉玉的伤势,明显不想为她说情。 韩淑妃又看向皇上,皇上是一个重亲情的人,孝敬太后,对自己的儿女疼,特别是对太子,更是倾注了许多心血,他当然不会允许他选中的太子妃受半点委屈。 她咬咬牙,起身,忍着羞,去给顾锦沅道歉。 第64章 巍峨廷 韩淑妃委屈得几乎想一头撞死在地上, 但是想想自己的儿子,想想被叮咬的侄女,还有自己娘家那一群人, 她只能是含羞忍, 上前向顾锦沅赔了不是。 周围一众人看了, 纷纷低首,大气都不敢。 要知道皇上这人, 最是敬重长辈疼儿女, 而韩淑妃往不过是不起眼的人,论起容貌也是寻常,因皇上醉酒被宠幸, 就此怀下龙种, 生下了二皇子。 其实按照规矩,随便给韩淑妃一个美人的身份就足矣了, 但是皇上还是念她生子有功,数次提了份位,终于让她做上了淑妃的位置。这并不是皇上对韩淑妃有多宠, 而是对自己儿子的看重。 结果现在,皇上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如此折煞韩淑妃的面子, 这就是折了二皇子的面子。 而被赔礼的人却是未来的太子妃。 这一刻所有的人都明白,皇上这是为太子撑,他不容许他选出来的储君被任何人轻视质疑。 从韩淑妃寝殿出来后,皇上直接在御书房召见了太子和顾锦沅。 顾锦沅可以觉到, 皇上虽然为九五至尊, 但确实是一个慈父, 特别是现在,坐在龙案后的他只穿了帝王便服, 看着慈竟多于威严。 他笑地看着顾锦沅,出口竟是安抚:“今的事,确实是韩淑妃无理,你受了委屈,朕心里明白,万万不要往心里去。” 顾锦沅自然说并不会。 皇上略沉了下,看着眼前的顾锦沅,又问起来她小时候的事,在陇西的事。 顾锦沅的外祖母一家到底是被放的罪臣,顾锦沅也不好多提,便将在陇西的种种说了。 皇上却又问起来:“你外祖母她如今葬于何处。” 顾锦沅……说了。 皇上道:“人既西去,往事皆空,过去的就算了,还是让她落叶归吧。” 顾锦沅略怔了下,这意思是说,她的外祖母尸骨可以回到燕京城里,可以葬到祖坟了吗。 皇上又问起来顾锦沅的祖母,甚至问到了顾锦沅的母亲,顾锦沅生机善察,当皇上提到自己母亲闺名时,她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皇上对自己母亲,好像抱着一种遗憾、无奈甚至伤的意味。 最后当皇上又赏了顾锦沅一些东西以示安抚,她随着太子出来的时候,脑子里已经是糟糟的。 “你没被蛰吧。”太子和她并肩而行,以着两个人才能听到的音量低声问道。 “没有。”顾锦沅还在想着皇上的意思,就随口这么答。 她当时正要吃那桂花糖蒸栗粉糕,结果发现福云公主恰好也在吃同样的桂花糖蒸栗粉糕,被她发现不同,自然就开始疑心,毕竟这位老太后娘娘可是一心置自己于死地,她当下便留了一个心眼,看似在吃,其实将那糖心给掐了下来,不动声地藏在袖子里。 到了御花园的时候,她看到那蜂终于懂了,那是一种特殊调制的糖,最能引蜂了。 当即她就假装惊惶,直接扯住了韩婉玉,将袖子里藏的糖直接抹她袖子上,又把自己的衣袖挽起裹紧了免得残余着味道被蜂闻到,果然那原本冲着自己来的蜂直接对着韩婉玉去了,并把韩婉玉叮了一个鼻青脸肿。 “不过还是谢谢你。”顾锦沅抿笑,瞥了一眼旁边的太子。 “谢我做什么。”他目不斜视,望着前面,淡声这么问。 “谢谢你放在我身边的人。”顾锦沅可以觉到,当时涌出的那些人,其实是想救她的,那必然是太子安排的,以防万一的人手。 后来看出事的是韩婉玉,那些人也就不那么卖力了。 不过她说出这个后,他却蓦地看向她:“你知道了。” 顾锦沅觉得他反应奇怪:“哼,这还不好看出来吗。那些人分明是想护着我。” 太子略默了片刻,才轻轻磨着么道:“所以孤一直说,你生了一个七窍玲珑心,就没什么事能瞒得过你。” “是吗。你真得没什么事瞒我。”顾锦沅突然意识到什么。 “那你说,我有什么事瞒着你。”太子停下了脚步,转首望着她。 “我哪知道呢。”顾锦沅轻哼一声。 她当然觉,他必然是有事瞒着自己的,但是他如果一时不说,她也就不问了。 到了这个时候,她可以觉到,两个人祸福相依,本就是一体,所以也犯不着疑心什么,一切顺其自然就是。 只不过,有件事,她却是忍不住想问问。 看了看四周围除了那些侍卫,并没人,当走到一处空挡,恰好家里前后侍卫都不近的时候,她才低声道:“怎么皇上言语中的意思,倒是和我母亲,颇为悉。” 太子道:“那是自然,都是差不多年纪,你母亲又是嘉宁长公主最疼的外孙女,偶尔间会带着你母亲进,自然就认识了。” 两个人之间,也算是表兄妹了,只不过比寻常的表兄妹更远了一层而已。 顾锦沅说不上来自己的觉:“那,那……” 太子:“沅沅到底要问什么。” 顾锦沅也不知道这事怎么说,毕竟关系到长辈,想了想,终于憋出来一句:“看来上一辈的事,我知道的并不多。” 太子听闻,看着她不免笑了:“你要问就直接问,我若知道,自然告诉你了。” 说着,他却是给她解释起来,原来当年顾锦沅的母亲陆青岫容貌惊人,自有不少心仪之人,皇上对陆青岫也颇为喜,至于这喜有多少,倒是不知道了。 说到最后,太子声音转低,却是道:“唯独一件,当年陆家的案子,父皇应也是有许多迫不得已。” 太子说这个,自然是在为皇上开,不过顾锦沅却是信的。 十六年前,皇上也不过登基几年,太后娘家一族把持朝政,且当时陆家确实为科举题一案连累,皇上便是想为他们开都难。 如今自然是不一样了,皇上虽然子宽厚仁慈,但身在其位,也在逐渐地收拢权利,将被把持在太后娘家的权利逐渐收回。 要不然也不至于有西山之事,定是太后觉得恐慌了。 顾锦沅默了一会,才看向太子,清朗俊美的年轻男子,定定地凝着自己,在向自己解释。 她轻笑了下,却没说什么。 太子看她也不说话,微怔,就那么侧首凝着她。 此时的他们站在侧殿外的廊上,宝殿巍峨,城墙厚重,整齐划一的侍卫目不斜视,这是大昭国拥有至高无上权利的华丽殿,也是最为冰冷古板的所在。 但是此时,琉璃鸳鸯瓦在光下反出动人的光芒,照在她莹彻如雪的脸庞上,她那么浅淡一笑间,是这廷中最为鲜活的一笔,为这巍峨肃穆的古老殿增了水灵灵的气息。 太子想伸出手挽住她的,不过略犹豫了下,到底是忍住了。XtJIDian.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