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少现在先忍忍,等以后这事慢慢过去了,再图谋其它就是了。 是以她听到自己儿媳妇这么说,顿时拉下了脸:“你才嫁进来,别想着东家长李家短的,眼睛里不要看这些事,还是好好养身子,早些给我生下来孙子是正经。” 生下来孙子,她或许能重新得皇上青眼,到时候就不一样了。 然而顾兰馥一听这个,心都揪起来了,如果她没办法尽快和二皇子成了好事,那这件事就瞒不下去了,她该怎么办? 况且,她如今嫁给二皇子,再不像过去那边行动自由,手中的药也所剩不多,若想再瞒过那些 中御医,怕是难了。 一时竟是心急如焚,犹如热锅蚂蚁一般,复又想着人人都疼宠那顾锦沅,眼看着她风光美 起高楼,自己却如此凄凉,甚至连自己这婆婆都仿佛不待见自己,真是心如刀绞一般。 而顾锦沅这里,准备了两 ,便要随着太子出发前去陇西了。 临行前,她过去了宁国公府,再次见了她的父亲顾瑜政。 依然是清影阁,此时因才下过雪,浅浅薄雪要遮不遮地覆盖在紫藤花架上的枯枝干藤,周围笼罩着一片清冽气息。 院子里并没什么人,已经有鸟雀在墙上栖息,见到这父女俩,便斜着脑袋用乌黑的小眼打量着他们。 顾锦沅看着这 本不怕人的雀儿,笑了。 她生得犹如清雪一般,此时一笑,宛若缕缕清风伴着轻光而来,为这荒凉的清影阁增 了几分颜 。 顾瑜政看着这样的女儿,默了半响,才道:“自打你嫁去了东 ,倒是变了一些。” 他并不是话多的人,面对这个和自己生疏的女儿,更多时候是沉默,但这并不代表他不关心这个女儿。 他可以看得出,初来时的顾锦沅是愤懑的,是不甘心的,是带着挑衅的桀骜孤傲看着这世间的一切,纤弱娇软的女儿家,却有凛然傲骨。 但是现在,她却变了许多。 眉眼间的冷意消失了,她变得柔和起来,仿佛山中结冰的溪水,如今 意袭来,竟是暖融温软。 这让顾瑜政觉得,太子和她的这门婚事果然不错的。 顾锦沅听到这话,望着那雀儿,看那雀儿在墙头上蹦跳,蹦来跃去,最后在雪中留下朵朵梅花印。 她轻声说:“父亲,谢谢你。” 顾瑜政微怔:“谢我做什么?” 顾锦沅的眸光从那雀儿上收回,落在了顾瑜政身上。 “陆家的案子有些年月了,这次能轻易地找出来证据,父亲功不可没。” 这件事,太子含蓄地和她提起过,她没太细问,但是心里却知道,这件事,多年来他一直挂在心上的,只是需要一个机会。 谁知道她只是说了这么一句,顾瑜政突然背过身去。 冬 的风清冽寒凉,吹拂过那挂了雪的紫藤花架,也吹起了他那笼罩着他 拔身形的玄 锦袍。 顾锦沅看过去,年近四十的他,朝堂多年,早已历练得沉稳威严,只是一个背影,便自有昂昂气象,凛凛之势。 他这样的人,是朝廷重臣,是手握重权富贵加身,他想风花雪月,想 妾成群,都是可以的,没有人会说道他什么,但是他一直守着那么一个明显自己不喜 的胡芷云,就这么孤苦地过了十几年。 此时的他,因为自己的一句话,背过身去,双肩竟然在几不可见地颤。 顾锦沅想说什么,她有些心酸,想出言安 他,但是怎么安 。 她素来是不吝啬用最恶劣的言语来对待他,也习惯了和他冷漠以对,并不会有丝毫温情。往 在太子面前,会撒娇会拿捏,自有百般手段,若是可以,她可以称得上温婉柔顺,但是此时在这个亲爹面前,她那些小心思小手段竟是半分都施展不得。 天地间变得寂静,万物无声,只有那鸟雀轻轻跃下墙头时,鸟爪儿落在雪地的声音,轻盈而细碎。 顾锦沅屏住呼 ,静默地站着。 这是她的父亲,距离她那么近,触手可及,她也知道其实曾经她错怪了他,至少他并没有对不起自己。 但是她就是说不出口。 这个时候,顾瑜政抬了一下胳膊。 顾锦沅 觉他好像是在拭泪,他是位高权重的宁国公,男儿有泪不轻弹,他当然不会轻易落泪,所以他只能背过身去。 顾锦沅咬了咬 ,别过了眼睛,睫 轻颤间,她只当没看到。 不过她到底是开口,轻声说:“父亲,我问你一个事情可以吗?” 顾瑜政过了一会,才道:“你问就是了。” 声音低哑到仿佛风吹过雪地里的沙。 顾锦沅犹豫了下,还是开口:“顾兰馥兄妹,是不是父亲的孩子?” 她知道,这是属于顾瑜政和胡芷云的秘密,她问了这个,就是揭开了一个不堪的秘密,但是她想知道。 她注意到,在她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顾瑜政身形陡然僵了一下,之后他缓缓地转过身来,望向她。 “不错。”顾瑜政叹了口气:“他们不是我的骨 。” 顾锦沅的心瞬间落地了。 她也就明白,自己往 的怨恨多么幼稚可笑,父母之间的事,其实她 本不懂,他们之间,也轮不到自己来置喙。 他仰脸,望向西边的方向,那里有高空的飞鸟恰好划过长空。 他的声音缥缈而遥远。 “这个世上,我真正娶过的只有你娘,我的血脉,也只有你一个。” 第98章 回去陇西的路 顾锦沅还记得她从陇西前来燕京城的路, 那条路很长很长, 她走了很久。 一路上, 是怀着对那个遥远神秘而充 权势之处的期待,以及一丝丝的忐忑。 她不知道自己将要面对什么人, 更不知道自己将要踏入什么地方。 现在, 夏秋冬须臾而过,时间就那么不经意地在指 走,她嫁人了, 成为了身份尊贵的太子妃, 前呼后拥,奴仆成群。 再次重新踏上这条路,自是百般滋味上心头。 这是一辆内里豪华舒适,外面却颇为朴实低调的马车, 便是长途跋涉, 也丝毫不觉得颠簸, 躺在里面恍惚中一梦醒来竟觉得仿佛就在自己房中榻上一般。 这一次出门是 选了几个 娥随着染丝一起伺候她, 那都是 中往 最为机 灵动的, 一个个都假做寻常丫鬟打扮, 伺候得处处周到小心, 让人丝毫不觉得旅途苦楚,这和当 过来燕京城时的境况 觉自是完全不同。 太子白 里多骑马, 偶尔会钻到马车里陪着她。 开始的时候顾锦沅还颇为喜 ,毕竟旅途再舒服,时间长了也乏味, 有夫君从旁陪着说话自然是极好,可是后来就想赶他了。因为他一旦上了马车,染丝几个就要下车回避,再之后会怎么样,顾锦沅用脚趾头想都知道了。 她觉得这是放浪形骸的一件事,每每丫鬟们重新上马车的时候,她就觉得羞 至极,又疑心也许外人能发现马车的 ,会发现一些端倪。 但是太子却哄她说,并不会发现,她辩不过他,也只能随他去了。 谁知道这么一来,他却越发张狂起来,有时候白 里按她在马车上,让她趴在窗棂前扶着窗子,他在她后面来。 每每这个时候,她都怕极了被外面的看到,特别是当外面一缕清风掀起帘子的时候,就有种大庭广众之下行事的羞 。 她便有些恼,而他越发哄着她,抱着她,犹如抱着一个婴儿一般,会在她耳边说话,甚至于后来,下马车的时候,他都会抱着她下,不让她脚沾地,就那么直接进了驿站。 他说外面风大,怕她着凉,还说外面过路的看到她的容貌会起歹心,会用他的大氅将她牢牢地护着,护得密不透风。 一直到进了驿站才放下。 因是太子陪着她出行,沿路驿站自是知道他们身份贵重,都是提前知道消息准备好的,房内的铺设陈列都是最上等的,就连被褥都是太子事先命人送过来的。 此时的顾锦沅软软地靠在榻上,无奈地看着刚刚沐浴过后的男人,看着那晶莹的水珠盈在他 膛上,咬 道:“我才没那么娇气呢!” 太子用白 汉巾擦拭过了,才上榻:“可我觉得你娇气。” 她听着这话,好笑又无奈。 有一种娇气,叫做你的夫君认为你娇气。 说着间,他将她抱在怀里。 或许是到了西北的缘故,外面的风比起燕京城的要强劲凛冽不知道多少,那风带着万钧之势,狂猛地吹着外面的枯树,也吹打着窗棂,发出呼啸怒吼之声。 这个时候的天很冷,冷得滴水成冰,小丫鬟烧过的热水不多时就凉了下来。 而在驿站内,却是烧得暖融融,熏香也点燃起来,锦帐内,女人 肢细软,男人身形强健,不多时就发出闷闷的哼唧声。 最开始,顾锦沅觉得他的身子凉,才沐浴过的,便是用热水,也是凉的,但后来,她便觉得他热,热到发烫,烫到仿佛要将她融成水儿。 到了最为疲惫酥软的时候,她也会和他说起来自己父亲的事。 他竟是仿佛早就料到的一般,修长温暖的手拂过她的眼睛,低声在她耳边说:“上辈子的事,我们确实没什么置喙余地,不过岳父大人对你必是尽心了。” 甚至可以说,为了这个女儿不择手段,拼尽一切。 当太子这么说的时候,他的黑眸微动了下。 他想着,上辈子自己的死,终究不可能只是皇太后韩淑妃一 所为,若是如此,不可能伪造出那样一封信。 如果不是沅沅要他死,那就是顾瑜政了。 顾瑜政对于自己和沅沅之间的事知道多少,他猜不到,但至少,顾瑜政是生气了,无法容忍他,才在他最为危险的时候狠狠地推了他一把,成为那 死骆驼的稻草。 当然了,这些他永远不会说出口。 一切都已经改变了,顾瑜政这辈子只是他敬重的岳父大人了。 抵达陇西的时候是一个傍晚,当地的官员早知道太子和太子妃要过来,据说是从早间一直等到傍晚,终于等到了,恭恭敬敬地 过去驿馆。 顾锦沅却不是太想住在驿馆的,她想过去她昔 的住处,再说她还惦记着那个铁箱子,当地官员颇有些为难,他们特意去顾锦沅的住处看过了,那么僻陋的地方,他们怕太子不喜。 不过太子自然是遵着顾锦沅的意愿,再说他也希望看看顾锦沅自小长大的地方。 当下也不用当地官员,太子随行的东 侍卫哗啦啦地过去了,等到太子和顾锦沅抵达那宅院的时候,已经收拾得妥当了。 顾锦沅乍回到这自小长大的地方,自是 动,提着裙子跑进去,却见房舍依然是旧时模样,院子中的布置更是不曾变过,又跑进去昔 外祖母所住的房中,看着里面的瓦罐箱笼陈设,想起昔 外祖母音容笑貌,不由得泪如雨下。 太子随着她进来,知道她心里必是难受,也不劝什么,只站在一旁陪着。 顾锦沅兀自哭了一会,倒是很快恢复了,适才的哭只是一时的情绪使然,其实哭了外祖母并不会回来,反而让她看到难过。 所以她很快抹了抹眼泪,却是道:“我们过去看看那个铁箱子吧?” 太子倒是意外,本以为她会难过一会,看她睁着一双通红的泪眼,偏还要去看铁箱子的样子,倒是有些想笑,忍不住摸了摸她的脸颊:“好,我们马上过去看看。” 于是两个人来到了灶房,这灶房有些年代了,里面熏得乌黑,就在角落里,有一处已经拆开的灶台,里面镶嵌着一个铁盒子。 太子蹲在那里细看,之后道:“这是用的鲁家传承下来的机巧锁,你看,这里面有九个鼓起的铁钉,应为九个计数,我们若要解开这个机巧锁,必须找到这个机巧锁的密钥,这种密钥,我已经命人查过,一般为六次数。”XtJiDiAn.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