闵老夫人笑的更 :“那当然是回到祖籍养老去了,那样多的人要是都赖着卫国公吃喝,卫国公就是金子做的也要吃垮了。老国公仙逝,也就是我阿耶过身后,老一辈都没得干净,年轻些的与定国公关系也远了,自然都离开鼎都了。” 明明是大多数的亲戚都离开鼎都了,闵老夫人却 脸笑容,这得是多烦人的亲戚啊。 阿四小大人似地叹气:“那真是辛苦老夫人了,从前一定很多烦恼吧?” 闵老夫人仔细回忆,因为有一个英武的将军母亲,她在谁面前都底气十足,其实也没吃什么苦楚,反倒是给了旁人很多排头吃。 但时光如水 ,自己曾经做过的一些不好的地方也都模糊了,瞧着阿四的可 模样,闵老夫人笑眯眯道:“怎么会呢,我都已经原谅了,心里自然也就不难受了。” 年轻时脾气暴躁些,但她现在已经改过自新,对过往都放下了。 “老夫人很大度呀。”阿四惊讶地望着和善得有些惊人的老夫人,怪不得连姬宴平也说闵老夫人风趣。 这样宽阔的肚量,说是能撑船也不为过了。 闵老夫人摆摆手:“等四娘到我这个年纪就会知道了,都不算什么。” 两人牛头不对马嘴地一通闲聊,舞乐声起时才暂时停止相互吹捧。 热闹的表演老人和孩子都喜 ,倒是姬赤华听得有些腻歪了,桌上的擦 也不尽如人意,换了两回,将就地吃着。 太子探过头来问妹妹:“之后是依玉照的例子,留在 中长住么?” 姬赤华百无聊赖地点头:“这样能多睡会儿,也不耽误鸿胪寺的事,不然干窝在屋子里将养也太过无趣了些。” “那正巧,三娘跑的急,赵家你和若水收个尾吧。”太子说。 阿四耳朵轻动,赵家就是被姬宴平釜底 薪的那家吧,又发生什么了? 第101章 阿四自觉已经是大孩子了, 不能事事都向阿姊们问答案,预备这次先自己打探,再找太子阿姊对答案。 还有一点令阿四好奇、但不方便直接问的是, 那个新进宋王府的赵孺人怎么样了? 想到原本未来光明的男人, 只因一句话,就跌落泥地从此不得翻身, 阿四总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快乐和兴奋, 就像是小时候偷偷背着长辈磋磨花花草草、故意划花蚂蚁前进的路, 有一点隐而不 的恶意。 啊, 阿四反思自己,难道是她也到了招猫逗狗讨人厌的年纪了?不对, 肯定是赵孺人太讨人厌了一些。 一阵不大不小的声响落在阿四的耳中, 她抬眼去寻, 瞧见三五个老翁聚在一处说笑,推杯换盏、好不热闹。除阿四以外,旁的人并未对此表 异样, 显然是只有阿四注意到了这份动静,可见老翁们并未太过吵闹。 目前来说,世上的男人终究是不能全关住的, 尤其是逢年过节时,总有那么几个勉强能和皇帝意见相合的老翁, 毕竟皇帝是有容人雅量的,只要乖顺,不至于赶尽杀绝。 这些老翁的用处,阿四并不如何清楚, 她随意撇几眼,准备收回目光时突然凝神, 她记得从前有个赵老翁在 里行走过一段时 ,似乎托的事姬若水的名号。 赵老翁……赵家,姬若水暴病而亡的生母好似就姓赵,且赵家拿这事做过筏子。 怪不得太子将这事留给姬若水处置了,赵家的事上姬若水是 手,由他 刀无论哪方面都再合适不过了。 思及此处,阿四稍微都有点心疼赵家中的无辜人了,真是名犯太岁,注定了要做儆猴的那只死 。 闵老夫人见阿四半晌不说话,笑问:“四娘这是在想什么呢?这样的入神?” 阿四回过神来,笑:“想起三姊了,我在这儿大摆宴席地庆生,她却在风雨兼程地赶路,多少有些心疼。” “宋王可轮不着叫人心疼。”闵老夫人笑语晏晏,“她非娶了人家的心肝宝贝,如今却一走了之,不受一些苦,怎么叫人看得下去?” 阿四心中盛赞老夫人和自己异常重叠的兴趣,状似无意道:“说的是赵孺人?他从前似乎是有几分才学的,我三姊最仰慕的就是文采斐然的读书人。” 姬宴平最擅长对付的就是这种自命清高的人,就像姬难,总难逃在姬宴平手中吃亏。 至于“仰慕”,这样的字眼用在这儿,说句讥讽也不为过了。 闵老夫人对姬宴平可太了解了,欣然道,“仰慕啊,是啊,宋王就是太欣赏、太喜 了,才会偶尔情难自已地做出一些出格的事,想来常人都是能谅解的。” 阿四喜 闵老夫人的说法,锤掌笑道:“我想赵家的老人也会理解三姊的心意,相信赵孺人会在宋王府有一个不错的归宿。最近阿姊往北境去了,也不晓得赵孺人过得如何了。” 最好是没过上太舒坦的 子,不然她可要失望了。 闵老夫人端过酒杯轻抿,“这呀,已经是宋王府后院的事了,外人听不见消息自然就都是好消息。” 这话,阿四深表赞同。 赵孺人 不开宋王府的掌控,也就闹不出什么事端,外人只当他安安分分、锦衣玉食地活着,这对姬宴平来说就是最好的。 今夜阿四的桌上也摆了酒,三勒浆是用波斯果物榨成,论起酒更像是果汁,因此阿四也能小酌几杯。 酸甜的口 占据味蕾,口舌间炸开奇异的香气。阿四微微眯起眼睛, 叹:又是美好的一天。 晚间拿着风灯来 接阿四回丹 阁歇息的人不再是柳娘,而是新上任的内官雪姑,她静静候在廊下望官眷们逐渐远离的背影。 一阵风过,吹动雪姑的衣摆,恍惚间阿四稍有些迟钝地想,今天的雪姑和之前在凌烟阁见到的内官瞧着可真是不一样啊。 七月中的天气逐渐转凉,夜间的风带两分凉意。 面而来的风吹散了阿四稍许的昏沉,她大步上前,行走间发出的动静引来雪姑的注意。 雪姑面上的神情又飞快变成阿四所 悉的那个内官,妥帖又周到地拿过备下的披风为阿四系好,笑问:“四娘今 过得如何?” 阿四怡然:“甚好。” 饮下的分明是果汁,阿四却觉得浑身飘飘然,离愁别绪一概散去,她兴致 地重新打量周身的一切。 阿四优哉游哉地回到屋内,踹去履袜,褪去衣裳,舒舒服服地泡热汤,半长不短的头发在水面浮起。浴桶的大小是专门照着阿四的身量准备的,正正好容得下阿四扑腾,又有舒服的木绳 在里头。 手掌拍打出两朵水花,阿四突发奇想:“我还没学过游泳呢,过些 子天气凉了,约着大兄一并去温泉 吧,那儿池子大,也不怕着凉。”顺带还能从姬若水手中知晓一些趣事。 雪姑隔一道屏风坐着,闻言立刻从袖中拿出韬笔1和白纸记下,道:“四娘是想在何时去?入秋之后,八月十一如何?宜出行。” 阿四靠在座椅上,手中 出波浪任由水面在两颊划拉,思考片刻后说:“八月初十不行么?” 每旬末休息一 ,十一正是旬初,谢大学士许是不肯放人的。 雪姑掐算之后蹙眉道:“八月初十诸事不宜。” “那初九?”阿四虽不忌讳这些,但齐王阿姨那头过不去,还是得避开这一 。不过,这天得记一下,到时候也许能借着“诸事不宜”向谢大学士请个假。 雪姑答:“八月初九正值秋分,要祭月。往年四娘是不必去的,但今年起就得秋分清晨随圣上和百官往南郊候南极星辰。” 这大概就是长大的甜 烦恼吧,明明她还是个七岁的孩子。 阿四无语, 漉漉的手“啪”盖在脸上,叹息:“那就八月十一吧,最近我在 里多待着不出门,想来到时谢大学士也会许我出去玩儿的。” 雪姑记下,又问:“邀客除江陵县公外还有何人?” 阿四刚想说伴读们,张嘴就想起姬若水特殊的身体,又将话头咽回,“不必了,只约定大兄就好。我记得他每年秋冬长住温泉 ,应当是很好约定时间的。” 雪姑将事情写明,在末尾标注好时间。她收起纸笔,向门边的 人示意, 人顺意入内提醒阿四从浴桶中起身更衣。 这 后,阿四在弘文馆和校场两处来回,一丝不差地完成课业,认真地令谢大学士和同僚 慨:“生辰一过,四娘便晓事许多,可见是真长大了。” 同僚笑笑不接话。 阿四整 让人往东 跑,端来热乎的茶点作为自己和伴读们的午间点心。她对东 的白案中意得不得了,热情地请伴读们一定多尝尝茶点的滋味:“你们多吃些,千万不要客气。” 往 堆 各类卷册的长案在这时被清扫地干干净净,铺上绸缎,摆 各 的茶点。 人送的及时,茶点端出来时犹有余温,吃在嘴里, 口生香。 饶是五个小娘子都在长身体的年纪,也吃不完这么多的茶点,又分出三成给先生们。 孟长鹤挑了 吃的口味,不忘夸赞:“东 的白案手艺竟这般出彩,这是我吃过最香脆的桃酥了。” 姚蕤附和:“一 内就同时做了这样多,又都这样美味,实在是难得。要我说,在外开一家点心铺子,定然 进斗金。” 自从跟着姬宴平去查抄过斗金阁,阿四每每听见“ 进斗金”一词都想笑:“要真有这样的白案在外就好了,我就把她请进 来,专门给我做茶点吃。” 姚蕤笑道:“我倒是知道一个,据说从前是在哪家侍奉的,现今在西市开铺子。下回出 时,我们一块去买来吃。” 姚家是巨贾之家,姚蕤的母亲科举改换门庭,但她的大母依旧管着不少酒肆茶楼之类,姚蕤平 里接触的也多,这方面的消息想来是准确的。2 阿四心动了:“前段 子我在外面玩得过火,叫阿娘罚了,近来我都在 里打转。我想想……八月二十如何?” 姚蕤无有不应的:“那我就让人去约了那 ,请白案到家中来,再请诸位一起聚聚。”其余人等纷纷点头。 茶点吃得七七八八,剩余的零散也被 人收拾到屋外,方便先生上课。 不一会儿,听史昏昏 睡的阿四被外头的小动静 引了,一只黄狸猫3从墙头一跃而下,矫健又圆润的猫咪在 光下一闪而过,金灿灿的 发亮堂得让人无法忽视。 黄狸猫 门 路地在廊下晃悠,在弘文馆的 人身边伸长长的懒 ,然后毫不客气地享用起 人单独挑拣出来装盘的茶点。黄狸猫埋头用餐时,阿四瞥见它脖间挂着的小木牌上“金被银 ”四字。 这样富贵又形象的名儿,肯定是掖庭里被重新放出来的那批猫儿了。 阿四先是观望,而后转头侧身、恨不得连半个身子都从窗户探出去。上头年轻的先生无奈又好笑,“四娘出去看够了再进来吧,总归一堵墙是隔不住书声的。” “好,谢谢先生。” 多善解人意的先生啊,阿四高兴地应声,轻松翻过窗,蹲下和猫儿对视。 黄狸猫习以为常地俾睨为自己所 的凡人一眼,转头向 人叫唤一声。 人会意,拿出专门为猫主子准备的小鱼放在阿四跟前,阿四就蹲守一旁,瞧着它吃完一整只鱼。 一餐 饭,黄狸猫舔舔爪子,甩身跳到窗沿,冲阿四“喵”一声。 第102章 屋内的先生就笑:“狸猫都叫你进门了, 四娘快回来坐着吧。” 尊师重道的基本规矩还是要遵守一下,刚才已经出门逗猫,现在可不好再拂了先生面子。阿四如约回到座位上凝神听完这节课, 等下课后再往窗台上瞧, 金被银 的猫儿已经不知跑哪儿去了。 剩下的时间不再由谢大学士安排,伴读们各自收拾物件, 奔向各自的老师。阿四则去校场寻林师傅, 学习骑 直至筋疲力竭方回丹 阁休息。简单梳洗后, 她想起养在垂珠屋子里的玄猫, 叫 人去抱来,拿绒线球逗了一会, 喂了一顿鱼。 绣虎揭开帘进来, 将从掖庭取回的东西 给雪姑, 神 中有两分愤愤。绣虎总大大咧咧、万事不留心的模样,突然见到她这样的生气,阿四有些好奇。 阿四问:“怎么了?是方才碰见什么事了吗?” 绣虎是藏不住话的 子, 阿四问她就一股脑全说了:“宋大王离开后,掖庭内的那几个小宦竟为一点小事闹起脾气,我路过时平白听了一耳朵污言碎语, 想来真是亏得慌。” 她今 向雪姑告假半 去掖庭探望生病的 教博士,这位 教博士偶尔要去给姬宴平安排的一众小郎授课, 此次生病正是这群小郎闹得太过,愣是将人气病了。绣虎去时正巧撞上那群小郎狡辩,吵着就叫骂起来,最后厮打成一团了。 中再没见过这样没规矩的内侍, 绣虎在一旁瞧着都来气,回到丹 阁也放不下。 阿四听了有模有样地分析:“那头已经有人气病了, 你可别生病了。阿姊走得急,可能是忘了这一茬,也就没 代。对于那群小宦来说,没了阿姊可不就失了庇护一般,大约是心慌了。” 绣虎点头:“我是心疼博士,她那样好的人,平白受一场气。” “看来你口中这位 教博士确实是个很好的先生了。”阿四笑道,“就是因为她是这样好的人,她才会对那群注定无望的小宦们也付诸心里,也叫你对她念念不忘。我让掖庭换个 教博士去给小宦授课也就是了。” 绣虎这一诉苦,倒叫阿四起了一点去掖庭瞧热闹的心思。晚膳后,她坐肩辇往掖庭走一回,那些在院中闹事的小宦们此刻还在廊下。但不像绣虎说的那样热闹,他们都被 去上衣,跪在廊下挨了手板,正低声哀哀哭泣。 一众小宦都是细皮 的,浑身上下养得雪白,阿四怀疑他们是不是自入 以来再没晒过太 。 掖庭的女官早早出来相 ,提到这些小宦只轻描淡写地说:“犯错,挨罚了。还请四公主宽恕他们不能起身侍奉。”xTJiDIAN.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