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烛台前半截并无毒,毒药被藏在后半截。燃烧超过一个时辰,才会冒出细微的毒烟。” 如果不是生出疑心心存戒备,按着正常情形,只会查验清水食物和房间各处,本查不出问题来。只怕这烛台就会被忽略过去。 这一连环计,不可谓不毒辣高明了! 陆迟等人听了之后,俱倒一口凉气,心里寒意直冒。 到底是谁和蜀王殿下有深仇大恨!竟设下这样的毒计来谋害蜀王! …… 第709章 连环(二) 这一夜,众人睡得并不安稳。 京城繁华如斯,蜀王依旧不愿留在京城,执意要去蜀地就藩。背地里不是没人嘲过蜀王夫妇。 直到此刻,众人才有深刻的体悟。 原来,诸王之间的争斗如此可怕。便是出了京城,也未消停。 再一深想,或许暗中动手之人是帝后或中的俞太后……还是别深想了,细思极恐啊! 赵奇做了一夜噩梦,隔启程的时候,神颇有些颓唐。 陆迟叶景知也没好到哪儿去,彼此对视一眼,俱是一脸惺惺相惜。颇有些“知道你也没睡好我也没那么羞愧了”的踏实安心。 蜀王殿下的眼下也有些青影,上马后打了个呵欠。 赵奇心有戚戚焉地出言安抚:“殿下遭逢连环刺杀毒计,心有余悸,一夜难眠,也算不得什么。” 盛鸿又打了个呵欠,奇怪的看了赵奇一眼:“谁告诉你我是因此事睡不着了?阿萝昨天白睡得多,晚上迟迟不肯睡。我一直抱到半夜,这才困乏疲累。” 赵奇:“……” 一张圆圆脸已经十八岁看着还如十四五岁少年郎的赵奇,无语片刻,才情真意切地叹服:“我不及殿下多矣!” 盛鸿毫不客气地嘲讽:“你本来就远不及我!” 赵奇:“……” 赵奇一脸被羞辱的愤慨:“我是新科榜眼,一身才学,不输状元郎。敢问蜀王殿下,除了一身武艺外,何处胜我良多?” 盛鸿悠然一笑:“胆量!” 陆迟叶景知哈哈大笑,一直心有余悸的萧宇凡等人也笑了起来。 …… “他们在笑什么?” 马车里,林微微竖耳听着前方传来的笑声,因刺杀之事一夜未曾好眠略显憔悴的俏脸,此时溢了好奇。 谢明曦低声笑道:“定是在笑赵奇!” 别人害怕,面上还能绷得住。 赵奇自小锦衣玉食养尊处优,从未经历过这等事,昨被吓得脚软手软,被人扶着去的驿馆。众人都是亲眼目睹。 林微微想到昨晚的情景,不由得笑了起来。 可不是么?她都能勉强自己走,倒是赵奇,没人扶着便不能挪步,委实有趣。 “好在颜妹妹没跟着一起来,”林微微低声说笑:“颜妹妹和赵奇差不多,都是嘴硬腿软之人。遇到这等情形,夫两个都要人扶着走路,岂不有趣!” 谢明曦扑哧一声乐了。 顾山长咳嗽一声:“做人要厚道。” 谢明曦和林微微一起应下,然后对视而笑。 阿萝和佑哥儿听不懂大人们在说什么,不过,这丝毫不妨碍两个小人之间的。阿萝“哟哟”喊了两声,佑哥儿声音细微些,也哟哟两声。颇有些一唱一和之意。 林微微继续絮叨:“我们还有一个月的行程,接下来该不会再有什么刺杀之事了吧!” 谢明曦淡淡道:“离京城越远,我们越安全。他们手再长,也伸不了这么远。不过,路途中还得时时戒备。” “此次捉了活口,送去京城。也是警告!”顾山长接过话茬:“到时候不知要掀起多少波澜。诸王自顾尚且不暇,哪里还腾得出手来寻蜀王的麻烦。” 林微微心下稍安,不再说这些扫兴的话,转而笑道:“快些瞧瞧,阿萝正和佑哥儿说话呢!” 谢明曦低头一看,不由得哑然失笑。 阿萝真是淘气,坐在腿上也不安分,扭来动去,不时冲佑哥儿咿呀嚷。佑哥儿也跟着咿呀几声,果然像在说话。 林微微越看越乐,心里洋洋自得。 佑哥儿和阿萝以后一起长大,现成的一双青梅竹马。便如昌平公主和驸马顾清一般……呸呸呸!不拿跛脚的顾清打比方。 总之呢,佑哥儿已经抢先了好多步。 方若梦的钰哥儿钦哥儿嘛,肯定是没机会啦! 光明媚,晨景正好。 被刺杀的影,亦在明朗的烈下悄然散去。 …… 蜀王一行人,继续踏上行程。 被牢牢捆缚住的驿丞及五个驿卒,随着一封奏折一起被送往京城。 押送刺客,当然无需谨慎仔细。马车一路疾驰,丝毫不弱于快马。一路夜兼程赶路。整整夜的颠簸,一只给一个馒头一碗清水,吃喝拉撒都在马车里。只十天,奏折和人就送到了京城。 奏折被封得好好的。几个刺客却已没了半条命,当就被送进刑部大牢。 建安帝看了奏折后,十分震怒,立刻下旨,令刑部严刑拷问,三之内定要审问出此案经过。 刑部尚书不敢怠慢,连夜审问。没用三,只一天过来,被折腾得只剩一口气的驿丞便张口招认了。 “……驿丞姓钱,家中有一两子。两个月前,有人将钱驿丞的儿都掳走,留下一封信和数烛台。钱驿丞若不听令行事,儿都要丧命。” “这个钱驿丞,胆子不大,看到信后就慌了手脚。想暗中禀报上司,没想到,第二早便有人将他儿子的手送了一只来。” “他被吓破了胆子,本不敢声张。只得照着信中吩咐行事,守着驿馆,待蜀王即将到来的前一,悄悄换上了烛台。” “至于那些藏在密林中的刺客,钱驿丞本不知情。谁人送来的信,他也不知道。” 刑部尚书一五一十地禀报。 认真说起来,钱驿丞也有些可怜之处。只是,既受了歹人胁迫,做了不该做的事,便是同谋。这条命是别想要了。 坐在龙椅上的建安帝神微微一暗,瞥了刑部尚书一眼,若有所指地说道:“此事定然有人从中指使,否则,区区一个驿丞,既无这等计谋也无这等胆量谋害藩王!” “钱驿丞不肯招认幕后主谋,就继续审问,审到他招认为止。区区小事,定然难不倒佟尚书!” 佟尚书也是混迹官场多年之人,焉能听不出建安帝的言外之意? 建安帝分明是想让宁王顶缸……也不算顶缸,十有八九就是宁王下的手! 再不情愿,佟尚书也只得先领命遵旨:“臣遵旨!” 第710章 旧事 佟尚书退下后,建安帝独自在龙椅上坐了片刻,目中闪过一丝奇异的光芒。 似自得,又似快意。 如今在御前伺候的内侍姓罗,年约三旬,皮肤白犹胜过女子。声音带着内侍独有的柔尖细:“皇上,时候不早了,该传午膳了。” 建安帝还是十岁的皇子时,罗公公就在身边伺候。如今建安帝做了天子,罗公公也一跃成了天子近侍。 一朝天子一朝臣。臣子们要换一茬,少说也得几年甚至十几年。内侍就不一样了。风光与否,全凭天子,俱看圣意。 也因此,建安帝登基没几,曾风光无限的卢公公就憋憋屈屈地在移清殿外当差了。 便是俞太后,也不便为了这等小事为卢公公出头撑。 建安帝没急着传膳,冷不丁地问了一句:“你在朕身边伺候,也有十年了吧!” 罗公公恭敬地应了声是,脑海中不停地转了起来。 为何建安帝忽然提起这个? 当年三皇子身边的内侍原姓周,忽然得了一场急病死了。他才有机会到三皇子身边伺候。说来也是凑巧,没过几,“七皇子”便意外落水身亡…… 罗公公颇为谨慎地不再深想。他能在三皇子身边伺候多年,直至有今时今,所依仗的便是这份谨慎小心。 建安帝今心情似格外愉悦,竟和他这个奴才闲话起来:“当年‘七弟’意外落水身亡,朕也格外悲恸。没想到,过了几年,七弟竟又回来了。朕委实是欣啊!” 罗公公陪笑道:“皇上说的是。蜀王殿下身手过人,这几年来一直全力相助皇上。只可惜,如今蜀王殿下去了藩地,后皇上想见蜀王殿下也不是易事了。” 建安帝目中的笑意愈发奇怪:“说起来,蜀王也是福大命大。此次的连环毒计,也为他识破。” 然后又冷哼一声:“这个宁王,之前谋害驸马,现在又以此等毒计谋害蜀王。朕绝不能容!” 不知为何,罗公公心底泛起一阵莫名的寒意,口中唯唯诺诺应是。 建安帝长长地舒出一口气,仿佛将积年在心底的陈年暗过往也一并舒出了膛:“不必传膳了,朕去椒房殿,陪母后用膳。” …… 建安帝每晨昏定省,正午但有空闲,便去椒房殿陪俞太后用膳。 众人也浑然忘了几个月前淑妃被赐死殉葬的惨剧,有志一同地张口夸赞吹捧新帝孝顺嫡母! 母子两人用了午膳后,然后进了内室闲话。芷兰玉乔俱被打发去了门外守着。 确实是个孝顺儿子啊! 俞太后冷眼看着嘘寒问暖面关切的建安帝,心中冷笑一声,面上出怒容:“皇上,哀家听闻蜀王在就藩途中遇了刺客。” “到底是什么人,竟敢暗中谋害蜀王!皇上定要严查此事,给蜀王一个代!也给所有藩王一个代!” 建安帝敛容应下:“是,儿臣已命刑部尚书严查此事,定要查出幕后主谋!只是,佟尚书今回禀时,说动手之人是为人所胁迫,本不知幕后之人是谁!” 俞太后眉头皱了起来,声音愈发严厉:“到底是怎么回事?”xTjIDiAN.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