榻上的谢元亭早已疼晕了过去。 只可惜丁姨娘这一番掏心掏肺的剖白了。 …… 锦阁。 杨凝雪已沐浴,换上了干净的衣物。美丽细 的脸颊此时一片苍白,掌掴后的青淤看着格外刺目。 她紧紧依偎在杨夫子身边,攥着杨夫子的衣袖,仿佛溺水之人抓住了救命的稻草。 杨夫子红着眼眶,揽着女儿的肩膀,不时轻声抚 。 今 及笄的谢兰曦也陪在一旁。 谢兰曦也哭了一场, 脸泪痕和自责懊恼:“对不起。我不知今 大堂兄竟会做出恶行!我真不知会闹到这样。早知如此,我真不该邀请夫子和杨姐姐前来……” 杨凝雪自来了 锦阁后,一直都未说过话。 杨夫子定定神,抬起头,想挤出一丝笑容,却无论如何也挤不出来:“兰曦,此事如何能怪你。你不必自责!” 谢兰曦如何能不自责? 对一个闺阁少女来说,贞洁清名何等重要? 今 杨凝雪无辜遭受此劫, 后还要如何嫁人? 哪怕谢家封锁消息,不将此事外传。对杨凝雪来说,这份羞辱和痛苦却无法挥除…… 杨凝雪实在是命苦!幼年丧夫,被家中人刻意养歪,和亲娘离心。好不容易甩开江家人到了亲娘身边,没过几年好 子,又遇到这等事。 谢兰曦忍不住又落了泪。 谢兰曦这一哭,杨夫子也忍不住了,泪水从眼眶中滑落。 杨凝雪没哭,神 木然,双目茫然空 。 …… 就在此时,门被轻轻推开。 进来的,正是谢明曦。 看着眼前的情景,谢明曦心里也一阵酸涩。 杨夫子一直将女儿视为心头宝。为了杨凝雪,甘愿被江家 榨数年。这几年,母女团聚,杨夫子是何等的幸福愉悦。 杨夫子舍不得女儿,虽有不少媒人登门提亲,杨夫子一律没应,想着将女儿多留在身边两年再出嫁。 谁能想到,来一趟谢府,就发生了这等令人始料未及的变故? 谁能想到,谢元亭竟如此卑劣,只因对她心存怨恨,就对无辜可怜的杨凝雪下手? 谢明曦 心懊恼后悔自责,不知该如何说出口。 许久,才化为一声:“夫子,对不起。” 杨夫子用袖子擦去眼泪,低声道:“是凝雪失了戒心,被谢元亭哄骗去假山处……和你并无相干!” “你心中愤怒,并不弱于我。所以才会对谢元亭痛下狠手。明曦,你的心意,我都明白。” “三年前,若不是你出手相助。我和凝雪也无今时今 的母女相守。想来,今 之事,也是凝雪命中的劫数。” “我真的没有怪你,你也不必耿耿于怀。” 杨夫子这般通情达理,谢明曦心中愈发不是滋味。 只是,事情已发生了,再多说也无半点益处。 “夫子放心,父亲已经答应我,必会严惩谢元亭!”谢明曦低声道:“另外,杨姑娘受了惊吓,得好生静养。谢家出些银子聊表心意,请夫子不要推辞,一定要收下。” 然后,取出一摞银票。 百两一张,一共二十张,正好两千两银子。 杨夫子如何肯收,不假思索地拒绝:“银子就不必了。凭着我的束脩,足够我们母女过活。” “夫子……” “这银子,我绝不会要!”杨夫子平 最是随和,此时却格外固执:“明曦,你若还当我是夫子,就将银票收回去。否则,以后你也不必再叫我夫子了。” 杨夫子这般坚持,谢明曦只得改口:“杨夫子不要这银子,我便让人用这笔银子买一处小宅院,再置买一些田地,记在杨姑娘名下。” “夫子先别急着推辞,听我说。” “大哥为人实在不堪,不然,我必让他娶杨姑娘为正 。杨姑娘不肯进谢家门,这笔银子便当是安置杨姑娘之用。” “我知道夫子不想动用这笔银子。只是,杨姑娘受了这么大的委屈,谢家诚心要道歉赔礼,收下又有何妨?” “杨姑娘 后若嫁人,这便是杨姑娘的嫁妆。若她不想嫁人,有房子有田地,也不愁过活。” 谢明曦句句诚恳。 杨夫子还待推辞,杨凝雪忽地张口道:“娘就收下吧!” 不收下,谢家心中不安。谢明曦也难以释怀。 虽说银子俗气了些,可人安生立世,又离不开银子。她已不想再嫁人,谢家出了这笔银子,她余生也不必为吃住发愁。收便收下吧! 杨夫子和女儿心意相通,见杨凝雪一脸心死如灰的神 ,心中一阵揪痛,忍着眼泪点了点头。 第434章 余波(二) 当晚,杨夫子坚持领着杨凝雪离开谢府。 谢明曦亲自送杨夫子母女回了院子,然后回转。 寒冷的夜风吹拂过面颊,谢明曦心中的 郁却未被吹散。 她厌憎谢元亭,一如谢元亭憎恶她。偏偏他们是一母同胞的兄妹。这份血缘,永远无法挥除改变。 谢明曦心情不佳,从玉仗着胆子劝 一句:“事情已经过去了,小姐就别为此郁郁难解了。” “是啊!杨夫子和杨姑娘都是明理的人,并未迁怒小姐。”扶玉接过话茬,有些口拙地安 :“再说了,老爷已经决意严惩大少爷。也算是给杨姑娘出气了!” 谢明曦抿紧嘴角,目中闪过一丝冷意。 她倒要等着看看,谢钧会如何严惩谢元亭。 …… 谢钧没令谢明曦失望。 隔 一大早,谢元亭便被抬上马车,送去了离京城三百里远的一处偏僻田庄。 谢元亭当然不甘心就此被送走。对着谢青山高骂怒嚷:“我是谢家大少爷!你这个卑 奴才,有何权利送我出谢府!” 谢青山身为谢钧长随,在府中颇为体面。谢老太爷徐氏见了他,也会亲切地称呼一声青山。 谢元亭张口就是奴才,谢青山心中颇为恼怒。不软不硬地应了回去:“奴才卑 ,不敢擅自做主,一切皆听老爷差遣吩咐行事。” 谢元亭怒目相视:“除非父亲亲自来,不然,我绝不走!” 谢青山心中哂然,语气中 出一丝嘲讽:“老爷一早要去官署应卯当差,无暇到繁英阁来。” 言下之意已经十分清楚。 谢钧 本不想见谢元亭! 谢元亭 目羞愤恼怒:“总之,父亲不来,我不会离开繁英阁半步。” 谢青山也不是吃素的,淡淡道:“这可就由不得大少爷了。来人,将大少爷抬到马车上去!” 几个身材壮实的侍卫立刻上前,将谢元亭抬至木板上。 谢元亭想挣扎,不小心碰到了伤处,顿时惊天动地如杀猪一般惨呼起来。 …… 熬了一夜刚合眼睡下的丁姨娘,立刻被惊醒,匆忙穿衣冲了出来:“谢青山,你这是做什么?你要将元亭送到哪儿?” 谢青山对失了宠的丁姨娘颇为淡漠:“老爷吩咐奴才将大少爷送去田庄,自省其过。” 什么? 丁姨娘头脑轰地一声! 堂堂谢家长子,竟要被送去偏僻的田庄? “元亭去多久,什么时候能回来?”丁姨娘急切追问。 谢青山回答得颇为巧妙:“这个奴才就不清楚了。” 丁姨娘:“……” 谢元亭和丁姨娘的脸 都彻底变了。 谢钧这是何意? 莫非是要将他发落在田庄里,永远不让他回谢家了? 这怎么行!他是谢家长子,谢家的家业都该是他的。他怎么能永远待在田庄? 谢元亭又开始嚷着“我不走”,丁姨娘则哭着央求:“谢管事,你让我见老爷一面。我求你了!” 谢青山见这对母子头脑还不清醒,索 直言:“郡主张口想保下大少爷,老爷和郡主为此事闹翻了脸。郡主一怒之下,已决意要和老爷和离!” “老爷连郡主都颜面都不顾了,姨娘就算见了老爷,又能如何?” 此言一出,丁姨娘谢元亭的脸上都没了血 。 谢青山淡淡道:“奴才奉劝姨娘和大少爷一句,老爷正在气头上,你们还是别闹腾为好。先老实去田庄。待过上一年半载,老爷彻底消了气,再求一求情,或许老爷还会心软。现在这般闹腾,便是有些情分,也都被闹没了。” 想走也得走! 不想走也得走! 丁姨娘一咬牙:“好,那我随元亭一起去!” 谢青山瞥了丁姨娘一眼:“老爷吩咐过奴才,只要姨娘张口,便送姨娘一道去。什么金银细软姨娘也不必收拾了。田庄里不缺吃穿,金银带了也无处花用,不带也罢。” 丁姨娘:“……”XtJIdiaN.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