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刀 头就要批下,听书吓得赶紧闭上眼睛。 也就是在此刻,一双手横过来,挡在了他面前。 那是一双很白皙、柔 的手,有点像女人的手,但是骨架要比女人的大。 因为缺乏战场上和人短兵相接的力气,这一下险些都没接住。 但是其他的人全都跪了下来,齐声拜道:“公子。” “这个孩子我要了。一会儿送去我房里。” 这个时候他才转过身来看他,听书仰起头看他,就看见宁时亭也望过来,眉眼弯弯,在无声地笑。 很温柔。 那时候晴王不在,宁时亭坐镇军师之位。听书留在他身边当了小书童,后面是因为战场上过于危险,所以被宁时亭送回了仙洲。 再就是他在仙洲等了两个月,万般齐备,等着他的公子嫁过来。 听书没见过晴王,但是听说过晴王的英勇无 和赫赫功业。 他也不知道宁时亭跟晴王是什么关系,但是只知道,在雪山中,每个信鸦飞过来的黄昏,他的公子眼里会浮现一些别样的神采。 他好看,只是平常病弱、淡漠,总像是一个纸片人。可是每次晴王的信过来的时候,他就会像是活过来了一样,眼角眉梢都是神采。 听书最乐意的,就是每天等着信鸦的消息,看看有没有能拿来给宁时亭看的。他每次捧着黄神木的盒子去找宁时亭,宁时亭都会很高兴,不管手头有什么事情,都会先放下来。 事出反常,听书以为是宁时亭还在介怀新婚之夜,晴王没能回来的事情。 听书正在冥思苦想,想要出口安 一下他的时候,宁时亭开口了:“世子那边,送药过去了吗?” “还没呢。”听书说。 宁时亭放下手中的书,“你陪我走一趟吧。” 听书诧异地看了他一眼,就见宁时亭抿起嘴 冲他笑了一下。 他于是就乖乖去准备东西了。 他去药房取宁时亭早晨 给他的药方,金盏花、仙薄荷、安魂草、彼岸花等珍奇药材,其中好几样都是仙洲绝品,几乎能生死人 白骨,出了晴王府,几乎无处可寻。 听书一开始看见这张药方的时候吓了一跳,问宁时亭:“世子要死了吗?” 宁时亭说:“昨 我体虚,发了梦魇,差点醒不过来。是世子和他的小 救了我一命,只是世子不清楚我身上的毒 ,碰到了我,这些药材给他用,每天早晚都要送一次。不然恐怕解不了我的鲛毒。” 听书奇道:“还有这回事?公子,我这就让人去房里烧仙艾香,好让您夜间睡得好点。不过,您身体弱,也有可能是各路鬼魂作祟入梦,我这就去处理。不过话说回来,还真是巧,世子平常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一出来就救了公子。看来公子没说错,世子人很好的。” 二人还是不要其他随从,像是兄弟散步一样,就这么出去了。 听书提着一包珍奇药材跟在宁时亭身后。 宁时亭今天正式搬到最西的小院落,一下子离世子府有了十万八千里远了。 听书怕宁时亭走累,跟着他走了一会儿,还是拉住了他。抬手叫来了几只仙鹤,牵引着轻小 致的车鸾过来,让宁时亭坐上去。 宁时亭今天换上了平常的装扮,还是穿红,不过是很低调的红。这颜 暗沉,取的是忘川最深处的石蒜花 ,大气漂亮,衬得他更白,也比平常更有 神。 珠玉纱罩也还是习惯 戴着,挡住一半眉眼,金钩勾住银白泛蓝的发。又俏又高贵,像个要出游的世家小郎。 他长得好看,不会任何兵器,连长剑都拔不出来。 以前在战场上,这张脸不能服众,顾斐音就让他戴面纱、面具。不用上战场的时候,出门也会戴个纱帽。 因为鲛人身份珍贵,药鲛更珍贵。晴王在外为仙帝征战,树敌不少,宁时亭太过显眼,也容易被人当成靶子。 他不让人看见自己的面容,起初是为了防止事端,后面自己也习惯了。 听书总觉得,宁时亭大约也喜 这种不用正面跟人对视的 ,也因为他是这样安静的一个人。 那双漂亮沉静的眼掩藏在繁复华丽的珠玉翡翠、朦胧细纱之后,别人也无从窥伺他的想法,他的情绪。 仙鹤振翅间,青瓦红檐的巍峨院门出现在眼前。 宁时亭耳力好,听到了一些细微的声响,当即伸手制止了听书要跨进门通报的动作。 “世子的东西不小心掉进池塘了,只可惜我们二人都忙得很,恕不能帮上世子的忙。您要那个东西,自个儿去捞吧。” “哦,对了,世子那只聪明的小 ,我给关在外面了呢。您也犯不着弯 费心去抠那个门槛的开关了,我今晨拿铁水给熔成了一块儿。世子若是愿意讨声饶,我们就抱您过去。” “宝贝把娘亲给你绣的香囊丢哪里去了呀?还是不是娘亲的乖宝贝呀——” 捏着鼻子伪作的女声,带着古怪和恶意。 紧跟着,是闷着的男人的笑声,和突如其来的——沉重的撞击声响! 那是轮椅驱动、狠狠地撞上门槛的声音。 那一刹那,似乎能想象出院里另一侧正在发生的事情: 沉的少年人把控着轮椅,一次又一次地想要强行翻过门槛,但是每次都被撞回来。 就在池塘里。 世界上唯一 过他的人,给他亲手绣的香囊,被抛入了池水中。 就离他十尺不到。 但是他碰不到它。 穷尽一切努力,也……碰不到它。 顾听霜浑身发抖,憋得 面通红,咬牙发了狠,一次又一次地驱动轮椅撞向门槛,眼中的火焰烧起来,能让人看得心一跳。 没有人怀疑他是想一直撞下去,一直撞到门槛破碎为止,或者撞到自己粉身碎骨为止。 只是最后一下,胖侍卫伸脚一踹, 意地看见顾听霜直接从轮椅上滚了下来—— 与此同时,远处传来迅疾的脚步声。 顾听霜整个人都 狈地半伏在了地上,却在这一刹那 锐地抬起了头。 顺着他的视线,两个侍卫先是齐齐一愣,随后也站起来冲出去。 一胖一瘦,立刻温驯恭谨地走到了一边去, 着来人,低声说着什么。 “恭 公子尊驾……公子万安。” “您怎么来了……哎呀,世子今 不舒服,在发脾气呢……” “是吗?” 另一边,温润清朗的声音说,“我去看看。” 那声音并不大,甚至很轻,但是却偏偏能从风中透出来,像是初 拨开碎雪的一缕清风。 脚步声刚起,眼看着有往这边来的迹象。 顾听霜眯起了眼睛,恶狠狠地抄起手边的一个如意摆件摔了出去。 “滚!” 低沉的暴喝伴随着惊天动地的巨响,让另一边的人都沉默了下来。 脚步声停。 他现在像一条狗一样趴在门槛边。 这种样子,怎么能让别人看见?!怎么能让毁坏了他家庭、挤占了娘亲位置的人看到?! 顾听霜奋力挣扎起来,勉强往后伸手,终于勾住了轮椅的一角。 他 抑着自己剧烈的 息,让血管里躁动不安的戾气与愤怒都化作习以为常的平静。 喉咙发干,绷紧之后十分疼痛,连说话都像是带着血。 等他爬上轮椅之后,另一边又出声了。 宁时亭静静听着另一边的动静,轻声问:“我遣听书派给世子的两个人,世子用着还习惯吗?” “……若是不习惯,跟我说一声,可以随时打发走,或是换人。” “……” 顾听霜慢慢恢复了平常的表情。 他整理自己的衣襟,重新将一切都潜藏在自己低垂的双目之下。 脚边的门槛已经被撞出了一道裂 。 地上一片 藉,他刚刚也撞倒了好几个桌子,许多东西散落一地。 小孩玩的仙鹿皮筋、笔墨、茶盏、小银 喜 拿来当窝的半旧坐垫。 许是在宁时亭平静的声音中听出了什么潜台词,又或者做贼心虚,那两个侍卫一下子都白了脸 ,一起往他这边看来。 他们站得比宁时亭靠近这里,因为有建筑遮挡,还能让顾听霜看见他们的紧张和不安。 顾听霜双眸漆黑如墨,暗沉中隐有寒光涌动:“不用还了。我用着…… 好的。” 那一刹那,两个侍卫如释重负,眼里带上了喜 。虽然有点莫名其妙,但是好歹是没让宁时亭知道,他们在府上欺负世子的事情。 “……” 另一边,宁时亭顿了顿,似是还想说话,但是顾听霜没给他这个机会。 他冷冷地说:“我的事情与你无关,你可以滚了。” 作者有话要说: 现在的柿子三连: 要你寡。 雨女无瓜。 滚。 以后的柿子三连: 你康康我!! 康康我! 我爹他又老又渣你康康我啊!xtjidIan.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