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急赶着要走,还不忘对小小道:“桑姑娘可要来找郡主玩,郡主一人在舱中也没趣得很。” 小小点头应了,阿绿就站在背光处,江面太初升,光陡然亮起,照得她命火一亮,小小眨眨眼,就见阿绿的命火又淡了。 再看时,阿绿已经肢轻摆,婷婷袅袅走远了。 小小将食盒摆在甲板上,打开盒盖儿,风将汤虾丸的香味吹出去,谢玄刚要再试,回头就见小小站在桅杆下。 他解了绳索,顺杆下来,跳到小小身前:“好香好香,是不是师父做过那个汤。” 小小将碗捧出来:“怪不得师父说你是狗鼻子。” 谢玄一笑,捧着碗先喝一大口汤:“鲜!你吃了没有?” 小小打开第二层,也捧起碗来,两人捧碗走到船前,望着从江面中缓缓升起的红,吃虾丸子。 豆豆刚才就吃了两个丸子,又着谢玄要,谢玄扔一个丸子给它,它一口叼住,吃得啧啧声响。 谢玄趁船面无人,握住小小的手:“等我把御风术练好,咱们救了师父,乘风就走,让他们找不着。” 小小回握住他:“明起我也系线索跟师兄一起练。” 幼时站桩,她因身子弱不能练,御风总能行。 谢玄看看她的腿:“行罢,那你跟着我练,觉得累了就不要勉强。” 这功夫太厉害,等船中人声渐起,他们便不再练了,明珠将小小请到舱中,桌上果然摆着刚做的芝麻饼儿,饼面烘得金黄,都只有手掌大小。 明珠喜滋滋招手:“快来快来,才刚出锅的最好吃了。” 她已经拿了一只,咬开一小口,里头芝麻又香又甜,她一边吹一边吃,还给了阿绿一只:“你做的饼儿你也吃。” 一边吃饼一边想着玩,问小小:“你会不会箭?我让人在船上摆开靶子,咱们箭玩,总是闷着也太无趣了些。” 小小捧着饼摇头,明珠便道:“那我教你罢,可容易了,我在家时还常去打猎,我还猎过獐子狍子呢。” 说着垂眼眸:“也不知道我的飞雪将军怎么样了。” 飞雪将军是一匹白马,明珠十分惜,因为上京路途遥远,这才不带它,她叹口气:“也不知今年冬天还能不能骑它去猎狐狸。” 小小方才吃过汤面,肚子很,芝麻饼虽香甜也只吃了半个。 阿绿将明珠的骑装箭筒拿出来,明珠出枝箭告诉小小:“我用的弓箭都是我哥哥特意找人定制的,这箭又轻又准。” 果然箭身不长,但箭头极利,小小拿在手里,灵光一现:“我臂力不行,连重剑也举不起来,但这样的箭我也能用。” 她凝神静气,掌中承风,将风聚于箭上,“卟”一声,箭便钉在船壁上。 小小使了全力才将箭出去,准头是够的,可这枝箭还是太重,差一点就偏了。 明珠瞪圆了眼睛,她扔了饼,小跑到箭前,就见箭头一半在木板中,虽比她拉弓出的要力弱,可小小不用拉弓就能引箭。 她一下伸手拔出来,对小小道:“我这箭还是太重了,若是你用,还能更轻一些。”她想了一会儿开屉掏出一袋金叶子来。 “这个你试试,又薄又利,要是飞快出,能割断人的喉咙。” 小小捻起一片,托在掌上,金叶子先是浮起来,跟着“嗖”一下飞出,叶瓣直刺入木板,比箭头还要更深些。 用这个果然更省力气。 明珠又笑又跳,还没来得及高兴,金叶子便断了。 小小捡起来拿在手中:“要是铁的就好了,像剑尖一样。” “这有什么难的,我叫人给你锻造就是。”明珠拉住小小,“要轻要薄要锋利。”她本来觉得自己箭术不错,对比小小这个还是弱了些,恨不得自己也能学会。 拿在手里比比划划,着小小问道:“你这个我能不能学?” 小小想想,将明珠带到窗边,让她张开手:“你觉到风么?” 明珠点点头,小小又道:“那你捉住它。” 明珠张张手,虚握一下,可风又怎么捉得住,她试了几次当然不成,摇摇头道:“算了算了,我就没长那筋。” “我要是也能学会就好了,”明珠目光微动,“若是再有恶人抓我,我就割了他的喉咙。”嘴上说着恶人,心里想的却是呼延图。 若能他再来,就用箭他,下回再捉住就杀了,不让他再去害人。 曲正接到信报,商州各药铺前埋伏的人守了几天,一无所获,本就没有呼延图的踪影,也不知道他藏在何处。 阿绿就在一边瞧着,似乎是被小小吓得呆住了,一言不出看着她出的箭和金叶。 听见明珠这么说,她才回过神来,轻笑一声:“郡主不必害怕,有我夜夜陪着郡主呢,再说咱们在江上,难道那恶人还能飞上来不成?” 明珠憨然一笑:“要不是在船上,我还真不能安心,昨儿夜里我可算睡了个好觉,今天晚上还是你来守夜。” 阿绿梨涡微绽:“那是自然的,我陪着郡主,郡主什么也不必怕。” 作者有话要说: 豆豆:给我好吃的,我就保密 第71章 缩骨功 自从有了阿绿陪伴,明珠便一夜好睡,再也不会夜间惊起。 澹王妃赏了阿绿许多首饰,将她提成一等,还对明珠道:“原来倒不知她是个心灵手巧的丫头。” 阿绿得了赏赐,也并不藏私,将这些首饰都分送给原来近身侍候明珠的侍女们,偶尔轮值,明珠也不如阿绿在时睡得安稳,久而久之,便只要阿绿侍候她了。 到了六月盛夏,离京城越来越近,船只停岸休整的时间也越来越长。 谢玄在船上与王府的家将们混得极,偶尔午间便一同吃酒,有些醉意时也会吐几句,王爷十分赏识谢玄,不如就投靠了王府。 其中一位是修丹道的方士,对谢玄道:“谢道兄何必拘泥,何处修道不是道?” 他比谢玄年长得多,可因谢玄得王爷青眼,便尊一声道兄。 谢玄抬杯敬他:“我修逍遥道,志愿便是踏遍山河,王爷礼遇我自,若有力所能及的事,我也绝不推。” 曲正用各种办法劝了谢玄一个月,可他就是不为所动,话也说得极客气,曲正先还当他是有意如此,非要千呼万唤始出来,才能显得王府看重他。 后来便知不是,每到港口停下休整,谢玄与小小就会下船去,依旧穿着旧道袍,替人化煞解厄,赚的钱多不过数两,少的只有几文而已。 可这对师兄妹从不嫌少,赚了钱来还会在城中切些下酒小菜,买点糖果点心,与船上的人分食。 若心里存了投靠的心思,张口便有无数金银,又何必作这些功夫。 一个月下来,这些家将方士都知道他们确实无意功名利禄,反而心中敬重,更愿同他们相了。 曲正微微一笑:“谢兄弟少年英侠,王爷端是称赞,入京之后有什么打算?” 既不投靠王府,便不能住在府中,他们赚钱攒下,也是为了后食宿。 “我想去参加道门大比。”谢玄也不瞒人,大大方方告诉他们。 曲正猜也猜着了,少年好名,又意气奋发,初出茅庐正该一战扬名天下,可道门大比不是那么简单的事。 既然不能笼络谢玄替王府效命,便加重礼遇,薄施恩惠。 他给谢玄倒酒,对他道:“道门大比从来都由紫微把持,连年夺冠也都是紫微道人,奉天观又虎视眈眈,谢兄弟虽是玉虚真人的高足,可到底孤掌难鸣。” 谢玄敬酒谢过,他倒没有一逞英雄的意思,参加道门大比,都在紫微食宿,他们只是想借此机会入紫微,找师父的下落。 曲正看他的样子,还当他有了法门,笑一笑道:“那到时候我便给谢兄弟捧捧场,赌你夺魁。” 每到大比,市井之中都要大开赌局,押最后的状元榜眼探花,曲正开口就将谢玄捧成状元,谢玄笑了笑,拱拱手,并不以为意:“那我就谢过曲先生的吉言了。” 午饭过后,曲正到书房面见澹王。 书房中大开着窗户,风从四面窗中涌进来,澹王穿着夏衫,坐在几案前,正提笔写信,听见曲正进来,也没停笔,一气写完,这才抬着看向曲正。 澹王看他的脸便道:“他果然是想参加道门大比?” 曲正点头:“不错,少年人志气高远,想扬名天下,依下官看他有这个本事。”若论单打独斗的本事,谢玄实力强劲,但那一一观,从来便不是单打独斗。 澹王不消他说,也知道谢玄的功夫,他每天明即起,就坐在舷窗前,看谢玄从那桅杆上一跃而下。 澹王虽不会道术,但弓马厉害,百步穿扬,旁人不知,他却看得清清楚楚,谢玄的御风术,一千里。 他将笔搁在架上,难得脸上出踌躇神。 曲正见澹王不说话,问道:“王爷可是在担忧进京之后?” 澹王并不答,只是轻声道:“道门三鼎甲,依例是要入面圣的。” 曲正不知澹王何出此言:“不错,回回大比之后都要摆七星宴,比之琼林宴也不遑多,王爷怎么忽然说起这个来了?” 澹王面沉如水,问他:“你觉得谢玄这人如何?” 曲正虽不知澹王因何发问,但忠实答道:“怀洒落,意气聪明,德才相兼济。” 澹王点一点头,阖上双目,似乎为曲正的话语所动,喃喃道:“他还是不要面圣的好。” 曲正面诧异之,他还以为澹王十分欣赏谢玄,这会儿偏又说出不能夺魁的话来,一时不能揣摩出澹王的意思。 顺着说道:“圣人久病身,恐怕这回也不会再大办七星宴了,谢兄弟确是江湖习气重些,可这本就是道门比试,又不是真考状元。” 澹王抬抬手,不再多说:“来,这是家中刚寄来的信,你也看一看罢。” 曲正立刻收回心神,专注封地事务,谢玄的事再大,也不过一人之事,封地中的才是家国大事。 谢玄与诸人别过,快步回房,每到午后,他和小小便换上道袍进城替人化煞作法,小小已经了衣裳,在屋中等待。 小小身子条,越发显得清秀飘逸,只是也不能再作道士打扮。 明珠特意送了她一身青竹的道袍,又将打好的铁片叶子送给她,时不时便着要看他们抓鬼。 澹王妃怎么能肯,越靠近京城就越不能闹出子来,让阿绿哄着明珠,明珠虽然不乐,可也没有办法。 她知道这回进京怕是要削藩的,连兄长都偶有忧,也不再着哥哥嫂嫂,只是每次都眼巴巴将小小送到船边。 “等什么时候能下地了,我非得好好跑一回马才行。” 小小轻轻拍她:“你听话,我回来的时候给你带城里的糖果吃。”说着与谢玄下了船。 明珠就靠在船上看着他们走远,闷声对阿绿道:“我要是能想法子出去玩一玩就好了,我的骨头都快锈了。” 阿绿歪头一笑,出一点梨涡:“郡主想出去,自然也有办法。” 明珠眼睛一亮:“什么办法?” 阿绿道:“咱们上船下船都戴帷帽,面纱掩着脸,本就瞧不分明,郡主换了衣裳,就说是吩咐我下船买些东西,玩够了再回来便是。”xtjIdiAn.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