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不痛啊?” 江杳问,嗓音有些发干,盯着那片夹杂脏污的刺眼血红,也不敢碰。 “有一点。” 段逐弦嘴上这样说,落在江杳脸侧的目光却丝毫没有痛意,一点一点描摹、观察,平静到温柔的境地。 或许是太过沉缓的嗓音惊扰了江杳。 江杳怔了怔,突然回神般放开段逐弦的手,眉头迅速拧起:“疼死算了,谁叫你看见砖头砸下来还硬往上凑?” 语气和表情都凶巴巴的,只是还没来得及把眼底的焦虑藏起来。 段逐弦道:“我要是不凑过来,伤的就是你。” 江杳:“……” 这叫什么话?吃错药了吧? 他怎么不知道生刻薄的某人还有舍己为人的奉献神? 他腹诽,心里涌起一丝要命的别扭。 将江杳几度变换的神情尽收眼底,像是确认了什么,段逐弦嘴角扬起微不可见的弧度。 任由江杳捉起他没受伤的那只手,把他拉回自己房间,冷着一张脸,给他止血上药。 第41章 “最懂事的小孩。” 几分钟后,江家父子俩在外面敲门问情况。 段逐弦道:“没事,小擦伤。” 江杳盯着清了创还渗血的“小”擦伤,眉头越拧越紧,随即他抓起段逐弦手腕:“要不还是去拍个片子吧。” “不用,没骨折。”段逐弦反握住他的手,安抚似的摩挲了两下,被江杳甩开。 最终,江杳还是直接给段逐弦上药了,收尾时,他在药箱里翻了半天,也没找到纱布。 “肯定是江琛偷用我药箱了。”江杳没好气地嘀咕,“等着,我去拿纱布。” 他生硬地抛下一句命令,急匆匆离开。 随着关门声响起,室内陷入寂静。 段逐弦转身,朝四周看了看。 这是他第一次进江杳的房间,和他猜想的一样,小动物做窝一样,凌、拥挤、温暖,还有很多盏灯。 尾那个靶子还在,只是上面不再贴着他的名字。 江杳是什么时候停止往他名字上扔飞镖的? 段逐弦走过去,抬手,指尖缓缓摸向标靶上泛黄的、夹杂纸张纤维的胶水印。 大概是得知他更改高考志愿的那一刻吧。 段逐弦垂下手,由于房间太凌,转身时没当心,碰倒地上一摞书。 随着书一起掉出来的,还有一个记事本,恰巧翻开到第一页,看期标注,是江杳十岁左右写的。 视线落在笔记本上,段逐弦顿了顿,控制不住地弯下,翻开这些稚的文字和涂鸦。 每篇都很短,有的甚至只有一两排字。 【搬到新城市,第一天,天气晴![笑脸小人]】 …… 【新家装修,卸板材的时候,老爸只让江琛帮他,不让我帮忙,江琛说老爸是在护我,但我也想为他做点力所能及的事情。[瘪嘴小人]】 …… 【恩节给老爸老妈做了木雕,他们收到礼物后,嘱咐我下次不要再玩危险品,以免伤自己。我是不是做错了什么?好吧,为了不让他们替我担心,我以后再也不碰刻刀了……[泪小人]】 …… 【江琛学校组织去水族馆学习,可以带家人,我也想去,爸妈说水族馆太黑,让我在家呆着,他们会拍照片给我看,我骗他们,说我已经不怕黑了。[强壮小人]】 …… 【今天的作文题目是最喜的颜,我最喜红,红很热闹,比我热闹。】 这篇没有画小人。 或许是忘了,又或许是十岁的小孩,不知道怎样用一个涂鸦概括这种复杂的情绪。 透过被岁月侵蚀得有些浅淡的笔迹,段逐弦眼前浮现出一个趴在书桌上写写画画的小身影——一个被父母留在安全区内,孤零零的,渴望认可、自制关注的小孩。 自认识江杳的第一天起,段逐弦就觉得江杳和本人的名字不符,“杳”意为“昏暗幽远,无影无声”。 而江杳是明炽烈的,像一捧火焰,随随便便就将他的一颗心烧得七零八落。 喜江杳这么多年,他其实从未真正读懂过江杳。 在江杳返回之前,段逐弦把笔记本连同书一起整理好,放回原处。 * 吃过晚饭,江家老两口留他们住宿,江杳不想和段逐弦睡一张,又不便当着爸妈的面分房,随便找了个借口说要回去。 袁莉还有事要单独向江杳代,段逐弦便先出去了。 江琛握着烟盒推开大门,在外面支烟,冷不丁看见站在花园里的段逐弦。 “我以为你去车里等他了。”江琛说着打了个哆嗦,“外面多冷啊。” 段逐弦道:“门口的路灯坏了两盏,他怕黑。” 江琛惊讶:“他告诉你了?” 段逐弦道:“是我发现的。” “看不出来,你还细心。” 江琛笑着低头点烟,了几口,突然毫无征兆地开口:“他小时候被绑架过,就在20年前的今天。” 段逐弦面一沉:“绑架?怎么回事?” 江琛吐出一口长长的烟雾,道:“放学的时候,他被人从校门口直接掳走,关在黑漆漆的小工厂里两天两夜。指使者是我家的竞争对手,当时还没大清扫,我们那个小镇地痞氓特别多,倒也不算稀奇事。”XtJIdIAn.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