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疆多部族,却并无多少江湖门派,唯二有些声望的,便是早已销声匿迹的钰龙神教和叫中原武林为之忌惮的继明山庄。 琢磨了几瞬,秋望舒迟疑地开口问道:“继明山庄?” 见她已经反应过来,泊西老头点了点头,又怪笑了起来。笑完,才抚掌道:“不错。” 继明山庄,一个建于五年前,正不定的山庄。若它要与十年前的血案前扯上关系,那这有关之人,要不就是藏于庄内的万骨枯,要不就是这山庄的正牌庄主了。 因为十年前,伏山上那人,其武功不在她娘之下,其剑法,江湖泛泛之辈所不可及。 从秋望舒那凝重的神中,泊西老头看穿了她心中的猜想。 也不至于就能直接找到这血仇之人吧,泊西老头心虚地捋了捋起前白须,难得良心发现地正经解释起来。 “不过,这与你想的,恐怕有些出入。” 见秋望舒皱眉地抬起头来,他往后退了一步,清了清嗓子,随即提起了一桩中都武林的惨痛之案。 “当年,中原武林亲眼见到青临门灭门的惨状。” 话音一转,他摇头道:“可说是灭门,却又不准。” “因为掌门的病秧子独女——李砚青,其实在那一逃了出去,所以才一直没有寻到她的尸首。” 放下了胡子,泊西老头眼中有得意之,他伸出手来,指到了继明山庄的方向上,“她的踪迹,就在这,继明山庄之中。” 两眼紧盯秋望舒,泊西老头敲了敲那地图,带着几分笃定地告诉她:“你要问的事,说不定……这李砚青便能给你答案。” 低头凝思着,继明山庄和李砚青的名字在心中反复晃过,秋望舒不由得皱起眉来,觉事情一时变得更麻烦了起来。 中都武林走的这一步,便是在继明山庄亮出牌面来,不论是明是暗,是敌是友,总之继明山庄,已是卷入了武林纷争之中。 况且……即使自己不与那三人一起,独自出发,那也不能保证自己不会在路上再碰到几人。 既如此,那前去问旧案的自己,又怎能保证不会牵涉其中。 看穿了她心中的纠结,泊西老头幸灾乐祸地笑了起来。 万事皆有道,若想做到凭一己之力所不能及之事,就肯定会为之付出些不情不愿的代价。 就像这秋望舒越想不问世事,斩断恩怨,就越会绕进这江湖恩怨之中。 所以,既然最终难逃纷争,不如直接入局,直视万事之变。 泊西老头斜睨着秋望舒,看她一言不发,默默发愁的样子,顿时觉他心中那胡子被揪的不痛快也去了大半。 “不过这继明山庄,可不就是武林盟此次派人西行的目的地么。” 眯起了眼睛,泊西老头装出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来说道:“你与其一个人暗自去,不如混在这四人里明晃晃地去。” 他好像又想到了什么更有意思的事情,怪笑了几声后,挤眉眼地提醒道:“说不定……还能有什么意外收获呢。” 但泊西老头说完这一番话,秋望舒却跟闷葫芦似的,三句都听不到一个响。 在原地站了好半晌,秋望舒才回过神来,闷声回了惜字如金的一句,“知道了。” 说完,便又掏出了斗笠准备戴上,俨然已是一副“说再多不如直接上路”的样子,给泊西老头气得瞪起眼来“嘿”了一声。 而在斗笠准备盖到头上时,她的动作却又顿了顿,好似是想起有什么事还没做一般。 然后,在泊西老头目瞪口呆的眼神中,出乎意料地对老头颔首点了下头,幅度不大,但意思明确,其中有的是对这一消息的。 她这一点头可给泊西老头吓了一跳,“嘿呀,葫芦点头了”,泊西老头倒着凉气嘴里喃喃个不停。 他拍着自己的脯,把气给顺下去以后,看到前头动作干脆走出门外的秋望舒,一时间又气不打一处来。 “知道什么了就知道了”,泊西老头嘴里没好气地念叨着。 看她这样子,是连自己要卷进什么事里都不知道。 他其实探到了两个消息,都与继明山庄有关。不过一桩归一桩,那第二个消息,想要的人就不止秋望舒一个咯。 不过,看秋望舒办事得力,一来一去也快不多事,他方才也还是暗示了一下。就是可惜了,这人估计是听不进去的,油盐不进,白瞎了一双看着清明的眼睛。 “啧,我是劝过你了啊,别说我没劝过。” 越想越来气,泊西老头冷哼了一声,彻底闭上了嘴。看着秋望舒已经走出门槛的身影,更是不愿再多提醒,就这么理所当然地拉下那副地图,也就顺势下了第二个消息。 …… 从暗巷出来时,残霞早已沉入山外,中都城的夜也赤条条地在她脚下铺开。 秋意渐浓,百般花红不敌秋,在夜风中落得地萧条。秋望舒一步步走出来,脚步虽快,可其中却多了些散漫,神思随切切秋声而飞。 她以二指轻拈下快要落到肩上的枯叶,着斜斜月光仔细端详起叶片来,叶脉纷杂相连,却各自指向一边,像极了摆在她眼前的种种消息。 杀母之人,还没有头绪,可这转头,却又跳出了一个李砚青来。如此东搜西罗,何时她才能真正找到那一人?XTJiDIAN.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