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寄雪:…… 冷静,他在坏蛋窝里出淤泥而不染,不共傻瓜论短长。 众魂魄:呵呵。 …… 随着脑海里同时苏醒的魂魄碎片越来越多,第一个月到来的时候,出现了点意外。 舟向月的魂魄掉渣了,分出来许多个身体,一时还不回去,那些分身就在屋子里到处窜。 他的魂灵魄灵大多都没有活到成年,这次随机掉的渣大多是小孩子。 原本空旷的房子里顿时变得热闹非凡,锅碗瓢盆叮咣作响,一个没盯住就有什么东西被打碎了,再过一会儿就有几个小孩扭打在一起,有人放声大哭,还有人趁机干坏事。 郁归尘担心舟向月出什么事,一整天都没敢出门,一边看着那些窜的小孩,一边盯着舟向月。 不过盯了一晚上,舟向月似乎也没什么事,只是在掉渣期间变得有些虚弱,抱着被子坐在暖气边哼唧,要吃桂花酒酿小圆子。 ……他的心智好像略微有点退化,那种撒娇的劲头活像是当年的小狐狸。 做点甜品本身对于郁归尘来说早已不在话下,只是舟向月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冲他撒娇,虽然知道他们其实都是舟向月,但他心理上还是有点过不去那个坎,心脏忍不住怦怦直跳。 舟向月终于吃上了心心念念的甜羹,刚吃几口就把头靠在郁归尘身上,笑得眼角弯弯,还伸出舌头舔了舔嘴角:“耳朵!你真好嘿嘿!” 完了。 郁归尘觉自己的心脏被击中了,他怕自己忍不住,又怕舟向月在他那些魂魄碎片面前丢脸,还怕带坏小孩子,赶紧连哄带拽地把人进了自己的屋子,把那些分身都关在外面。 没过多久,舟向月的情况变得更加糟糕——他又长出了狐狸耳朵和尾巴,蓬松的尾巴无比眷恋地在郁归尘上。 郁归尘觉喉中干渴得要命,却只是抱着他,一动也不敢动。 这一晚当然不可能发生什么不正经的事,毕竟郁归尘是真怕出事。 也就是听舟向月扒在他身上,黏黏糊糊地说了一晚上各种话而已,从他还是小狐狸时他们的初遇一直说到他为他而死,说得生气了还踹了他一脚,“你凭什么自作主张啊?快点,上我,给我赔礼道歉!” 郁归尘喉咙紧了紧,他发现这一晚的舟向月好像出乎意料地……坦诚。 他曾经见过有人的反噬症状是心智退化乃至无法撒谎,现在舟向月的症状就很相似。 郁归尘抱着怀里的人,鬼使神差地问了一句:“……你真的喜我吗?” 话刚一出口,他就后悔了。 自己这做法太不光彩,好像在趁人之危。 而且,他似乎还是隐隐地害怕自己会听到一个否定的答案。 有一颗种子在很久很久以前就已经种下,长出扭曲的枝干。 他曾强迫怀里的人留在身边,听他在无可逃的境地里,一遍又一遍地对自己这个主宰者说出喜他的谎言。 那些谎言脆弱得可笑,却是那么久的时间里他唯一能够依赖的藉。 如今一切都已经过去了,可郁归尘还是无法控制住心底最深处的某种恐惧——舟向月和他在一起,也不过是因为他曾为他而死,因为这足以动他。 由动而生的喜还不足够吗? 不能太过贪婪,否则原有的一切也可能会失去。 “喜你?” 舟向月疑惑地重复了一句,冷冷一撇嘴,“不啊。” 明明是很轻的一句话,却仿佛一场冻雨,瞬间冻结了郁归尘的心。 舟向月嘟哝:“我讨厌死你了……你以为你是谁啊?还要替我去死?你要是真的死了,我也活不下去了!你以为是一换一,其实是双双送死好吧。” 他把头埋进郁归尘的颈窝,郁归尘觉到一片温热的润在衣服上漫开,“耳朵,你得好好活着啊。我不喜你,我死你了。” 仿佛一股热从心底涌而出,融化了一切坚冰。 郁归尘紧紧抱住怀中的人,听着两人的心跳声,很久很久之后低声道:“……我也很你。” “……那你还不愿意动?” “今晚不行。” “……我讨厌死你了!” …… 等到月亮不再圆了,那些分身都回到了舟向月身上,也没有对他产生什么影响,郁归尘总算放下心来。 也是从这之后,那些魂魄碎片控制身体的频率慢慢下降,舟向月则一下子胆大起来,他觉得自己确实已经恢复得很好了,可以做点更快乐的事。 比如说,偷偷趁郁归尘不在的时候,随机揪出几个碎片变作分身出来陪他玩,毕竟他喜热闹,而且只是稍微虚弱一点而已,也不是什么事。 出于一点恶趣味,舟向月喜揪出彼此有仇的凑一起。 白澜是他的所有魂魄碎片里最接近成神的一个,也是难得成年了的,还是不夜洲主人,在所有分身之中比较有威信。虽然整天喜泡在鱼缸里,但足够养眼,就当养了条观赏鱼也好的。 再把尘寄雪也出来,总体来说至少他比较能听得懂人话,也比较文明。 还有不知愁,虽然烦人,但是因为恶名声仅次于神,所以在分身之中地位也比较高,而且时不时能出限定款隐藏盲盒洛平安,所以舟向月也喜点他。 既然有了不知愁,也少不了沈妄生。沈妄生别的不说,身手在所有人里数一数二,舟向月喜看他暴揍不知愁。 还经常几个小朋友,当玩偶在屋子里放一圈,叽叽喳喳的热闹。 小朋友一点都不缺,其中有很多都是在秦家养药骨的过程中做了养蛊陪跑的那些小炮灰。 正好几个大的轮分一个去带小孩,剩下的还能凑一桌。 分身多的好处这时候就体现出来了,想玩什么牌就玩什么牌。 只是有一个问题,自从白澜把长生祭据为己有建起不夜洲之后,死去的魂灵魄灵的魇都会被引到不夜洲去,所以大家几乎都是在白澜的不夜洲里练过的。 再加上他们之间知知底,都知道彼此是个什么货,互相坑起来全无底线,于是玩得毫无诚意和信任,往往玩牌玩到最后,就变成了一场互相疯狂抓老千的游戏。 “不知愁!你到底怎么出千的?” 沈妄生又输了,百思不得其解。 不知愁似笑非笑,手上漫不经心地转笔玩:“输牌就说人出千,你真好本事。我本没出。” 曾经的赌神·尘寄雪冷笑一声。 所有人都懂得这一笑的意思:都是千年的狐狸,你玩什么聊斋。 “你这样就没意思了!又不赌钱,凑热闹玩玩你也要出千,真是玩不起。” 按照规矩,输家要去带小孩。 于是沈妄生气呼呼地去带小孩了。 领头的小鬼是阿元,这个小鬼力旺盛,喜拉人跟他玩游戏,而且力气又奇大无比,还像只蜘蛛似的在房间四处爬得飞快,看得其他孩子们羡慕极了,都喜跟着他一起玩,非得分一个大的出来陪他们才行。 小孩子的喜好总是毫无理由的刁钻,他们现在就痴于玩一二三木头人,如果抓到有人动了,就会朝动的人头上扔杏子。 小孩那桌在玩游戏,这边的大人桌上就接着打牌。 牌局之中,时不时会有一两个小孩“嗖”地冲过去,所有人见惯不怪地继续玩。 玩了两局,沈妄生突然冲过来,手“咚”的一声拍在桌上,指着不知愁的鼻子:“我知道你是怎么出千的了!真不要脸,你还利用小孩子!” 几人顿时兴奋起来——噢哟,又抓到一个老千了! 怪不得。 小鬼们像大老鼠一样到处窜,其他人都视而不见,没想到不知愁还能让他们偷看牌。真不要脸! 虽然其他分身总是不做声地旁观沈妄生指控不知愁出千,并不出手帮哪边,但当然还是乐见老千被抓住的,最喜墙倒众人推。 就在这时,一个细声细气的孩童声音尖叫道:“他动了!” 顿时三百六十度环绕的童声魔音贯耳:“他动了!!他动了!!!” 噼里啪啦,一大堆杏子如雨落下,砸在沈妄生头上,又向着四面八方反弹出去,众人纷纷躲避,场面一度十分混。 沈妄生抱着头躲避那些硬邦邦的杏子,气得磨牙:“……我们已经换人了!现在陪你们玩的是不知愁!” 嘣儿,又一个杏子正正砸在他脑门上。 不知愁笑着摸了摸阿元骄傲昂起的头:“乖。” 沈妄生无能狂怒。 该死的!早该想到这个小鬼被不知愁救过,自然会帮着他作弊。 就在这时,房门突然发出一声轻响。 ——糟糕,郁归尘回来了! 这个时候,房子里一片混——地黄澄澄的杏子滚,墙上是各种颜的小手印和蜡笔涂画的鬼画符,放桂花糖的玻璃罐子拧开了盖子倒在桌边,一线亮晶晶的金黄粘稠糖正沿着桌边,颤颤巍巍地往下滴落…… 但是问题不大。 一时间嗖嗖嗖人影飞,乒了乓啷的声音在各个角落同时响起,所有原本还在掐架的分身空前团结,要利用时间静止的片刻,在开门前的那一瞬间把一切恢复原状。 咔哒。 门打开了。 郁归尘从门口走进来,扫视一眼屋里的景象。 一切看起来井然有条,舟向月正坐在桌边画符,一看到他回来就笑起来:“耳朵你回来啦!” 郁归尘:“你又把他们叫出来了。” 一时间,舟向月脑海里许多个声音异口同声道:“尘寄雪!是不是你偷偷告状了?” 尘寄雪:“???” 又关我事? 他忿忿道:“郁归尘那么仔细,肯定是你们谁归位的时候没有把东西放到位,被他发现了。” 脑海里的魂魄碎片们正在互相指责,舟向月表面上却一脸无辜:“什么?” 郁归尘:“……没什么。” 郁归尘居然就这么放过他了,舟向月锐地察觉到某个解的信号。 在那之后,他一步一步地试探,一开始是让郁归尘发现他在跟出来的分身尘寄雪讨论招式,然后是在教阿元识字,再然后一点点把同时出现的分身的数量加上去。xtjIdian.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