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晚上,老五的消息就过来了。 皇帝对五皇子的态度很坚决,家眷已经是被大理寺看押在内府邸之内,管家被带到大牢施于酷刑。 案子还没有结果,但皇帝的态度已经鲜明,而这种态度又来源于钦天监左宗翰。 左宗翰这个人 有意思的,刚好就在许戈圈画的名单之内,他只是贡士出身,殿试没挤进三甲,成了太史局的吏员。在藏书院扎 几年,对天文地进很有研究,因缘际会成了上任监正的得意门生,直到四年前官拜监正。 钦天监,官职虽然不高但地位太过特殊,无论哪朝哪代都深得皇帝信任,左宗翰有好几次推演灾吉,替皇帝消灾解难。 这次也是他夜观天象,推算出觜宿星有漾,才让皇帝躲过火灾。 正因为他的话,也让皇帝对五皇子的疑心更加深了一层。 许戈冷笑,皇帝本就疑心病重,而左宗翰将人祸天灾完美结合起来,想让人不相信都难。 他如此能掐会算,怎么不直接把凶手算出来呢? “上位监正是怎么退的?” 阿九答道:“上任监正是突然告老还乡的。” “还活着吗?” 阿九稍作迟疑,“他辞官不过六十而已,按理还活着。” “不管用什么办法,把他找出来。” 等阿九离开后,苏禾才好奇道:“你怀疑这里面有猫腻?” “你不觉得左宗翰深得皇帝信任的套路,跟肃王如出一辙吗?” 五年前,皇帝到泰山祭天,祭天活动本该由监正主持,不料监正身体突发不适,便由左宗翰代为主持,他在祭天主持中呼风唤雨,引得朝臣惊赞连连。 苏禾诧异,“真能呼风唤雨?” “要风得风,求雨得雨,这在后来很长一段时间被百姓津津乐道,甚至还被奉为天赐神官。” 这 悉的配方,这原来的味道,逗得苏禾忍不住笑了,“所以你怀疑这是他上位的手段?” 泰山之巅,天气突变实属正常,如果他提前知道变化,再掐准时机的话,是可以做到天衣无 的。 不管怎么说,自泰山祭天之后,左宗翰就深得皇帝的心,而原来的监正则慢慢失宠,没过多久就告老辞官。 仕途就是如此,上位自然有很多见不得光的手段,苏禾本来没往心里去,但是许戈却神情严峻,她顿时就觉得事情不对味了。 “小冤家,你又怎么了?” “我父亲跟老监正私 不错,他对朝廷忠贞不贰,而且家里至亲早就亡故,不过六十而已,何谈养老呢?” “或许他养了头白眼 ,心寒而辞官呢?” “左宗翰 虚作假毋庸置疑,但依老监正的 情,他应该会揭穿而非辞官。” “或许左宗翰背后有人撑 ,威胁到了他的 命呢?”苏禾越想越不对劲,“你怀疑你家的事,跟左宗翰有关?” 许戈只是怀疑,但今天发生的事已经很明显,不管绣品失火的真相如何,左宗翰的一句话就已经影响到了皇帝的判断。 疑心病就像一把刀子,一旦捅进心口,只会越扎越深。 找一个失踪四年的人,犹如大海捞针,许戈稍加思虑道:“老监正跟曹国公有深 ,你找机会帮我问问。” 不回京都不知水深,苏禾跟着严肃起来,看来许家的事并不是表面那么简单。 孙女婿还没着落,曹国公愈发惜命,风雨无阻来针灸。 得知苏禾要找老监正,曹国公顿时警惕起来,“你找他做甚?” 苏禾摸了摸鼻子,“不是我要找,是你家许侄要找。” 曹国公打量了她几眼,沉默半晌才道:“看来许侄对你是深信不疑了。” “是是是,我现在洗心革面了, 你家许侄 得死去活来,背叛谁都不会背叛他的,你老还是快点说吧。”一个个的怎么回事,对她咬牙切齿的,好像是她杀了许戈全家。 许狗咋就那么招人稀罕呢! 曹国公深深叹了口气,唏嘘道:“我早两年到处游历,还真见过老监正一面。他在滇川一家深山寺庙修行,半年前就已经去世了。” “就是给你送松茸的那位?” 曹国公点头,“早前相遇,我们聊了很多旧事,期间还提到许家的事,他似乎心事重重的样子,不过后来也没说什么。” 晚了一步,线索又断了。 苏禾有些不甘心,趁着四下无人,低声问道:“恕晚辈冒昧问一句,国公爷您当年为何 勇退?” 提起这事,曹国公 慨道:“我这人比较看得开,不像老许憨憨的一 筋。” 其实他当年跟老许委婉提过,奈何老许一门心思保家卫家,脑子 不往别的地方转,否则许家也不会落得如斯下场。 “你是突然顿悟的,还是有人提醒?” 这话问的,曹国公都不知如何回答,“我心生退意已久,但毕竟兵权在握,说没有留恋是假的,也是老监正私下提了句,我才茅 顿开的。” 曹国公也是人 ,很快他就生产怀疑,“你是说有人借天象怂恿皇上?” 苏禾拿不准,“你觉得有这个可能吗?” 这就不好说了,曹国公反复回忆着跟老监正重逢后的话,当时两人喝了很多酒,无意间提到许家遭遇时,老监正突然痛哭 涕,当时还以为是缅怀老许的不幸,如今想来更多的是悔恨。 皇帝本就忌惮老许,如果有人以天象来挑拨,那真是极有可能的。 坐在回府马车上,曹国公神情紧绷。 他还没完全信任苏禾,所以话只是说了一半。分别之前,老监正曾语重心长道,许家将星陨落,但仍有一线之机,关键是要找到贵人扶持,否则不过垂死挣扎而已。xtJIDiAN.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