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想一个人呆会。”我抬头看看那些书,不用假装,我相信我的眼中一定有欣喜的光芒。 我深了一口气,摇了摇头,夏兆柏没有介意,脸上照旧漾开微笑,摸摸我的头发,嘱咐说:“好了,不难为你。别看太久,注意眼睛休息。” “中午吃饭我会来叫你,想吃什么?” “随便好了。” “桌上有茶点,如果饿了可以用些……” “知道了。你比我妈还罗嗦。”我佯装不耐烦起来。 “好了好了,我马上就走。” “等一下。”我犹豫了一下,看着他的眼睛,说:“谢谢你。” 夏兆柏笑了起来,柔声说:“你开心就好。” 第章 夏兆柏明明走到门口,偏又回头,冲我笑了一笑。 我心中一凛,条件反地冲他一笑,夏兆柏笑得更深,打开门,临出去前,温柔地说:“别着急看完,整间屋子的书都是你的,你有一辈子的时间慢慢看完。” 听到这句话的瞬间,我的笑容骤然变僵。然后,我慢慢转过脸去,慢慢地气,呼气。 什么是一辈子?那样的时间,分明很长,长到能将最美好的觉磨灭殆尽;又那么短,短到你昨还在兴致规划未来,今却已措手不及,一命呜呼。 我在书桌前面坐下,将脸埋入手中,室书香,光静怡,我叹了口气,抬起头,目光徐徐掠过一排排书本,心空茫之中,却又分明有一丝令人恐惧的喜慢慢淌。这一册册书,一页页纸,不仅仅是一件礼物,还透着那人难能可贵的用心。我本以为,身家如夏兆柏,若要送谁礼物,只怕所需不过动动手指头,自然有底下秘书助理替他备办齐整。可是,这样的一屋子书,这可遇而不可求的买书机缘,这当当的心意,又岂是不知底细的陌生人能办的来? 说不高兴,那是假的。 从未有人如此待我,可是,若做这件事的是其他人,哪怕是素不相识的陌生人,我也能坦然谢,欣然接受,但偏偏是夏兆柏。 为什么,偏偏是夏兆柏? 我扶着额头,太,决定将心底那点不安驱走,做正事要紧。我摸摸书桌,打开屉,那里面空空如也,我当年放置其中的一些物品想必已经被清除,包括那支上了膛的手。我关上屉,敲敲桌面,随后曲起身子,钻到厚重的书桌下,沿着屉的内部摸过去,到得底部,触手微凸,有一块松动的木板。我轻轻一撬,那块木板跌落下来,出夹层里隐匿的格子。我伸手进去摸索,心中坎坷不安,隔了这么久,那东西不在了,完全可能。却不曾想,手指立即触到硬皮本的封面,我心中一喜,忙将那硬皮本拽了出来,登时,一本蓝封面的笔记本落入我手中。 我的手有些颤抖,深呼了下,方摸上那普蓝绸缎包裹的封面,一打开,是我悉的笔迹,用的是黑钢笔,字体修长得过分,一笔一划似乎也带着不甘。扉页上写着八个字:“个人手礼,不足道哉”。 这是我上一世最后几年的记本。我留学欧洲,学了老派西方绅士记下杂事的习惯,或一,或几,会将自己的生活做几行代。不涉及情发,只纯粹的记事而已,我随手一翻,只见上面写着:“x年x月x,小清返港,接他回来,穿白衣,甚为可。” 我淡淡一笑,又翻了一页,上书:“x年x月x,小清和我吵架,要搬出去住,我不放心,不甘心,但如之奈何。” “x年x月x,我的戒指磨花,送俊清那枚,他到底从没戴过,此生所愿,终究是奢望。” 我面无表情,继续翻看:“x年x月x,公司出问题,董事局、家族众人只忧心个人所得,内忧外患,俊清终于说来帮我,我心甚喜。” 我讥讽一笑,翻到中间:“x年x月x,怎会发生如此荒诞的事?不,我不能允许发生如此荒诞的事,是他,一定是他,他迫我,侮辱我,处心积虑垮我的公司,还要处心积虑毁了我的人,世上怎会有这样的恶魔?” “x年x月x,天 抑,我终究是斗不过他们,明明是个陷阱,我却还是一脚踩下去。” “x年月x,这等丑闻一出,我已百口莫辩,林家声誉毁于一旦,我也斯文扫地,难以收拾,无颜苟活了,也罢,我累了。” “x年x月x,就算死,也要把姆妈和俊清的生活安置好,还有萨琳娜,我平生未尝亏欠一人,唯有她,终究是辜负了,希望他们能好好活吧。” 我啪的一下合上记,定了定神,才又翻到最后一页。贴着书皮,用透明胶粘了一枚致小巧的钥匙,正是我要的东西。我揭下胶纸,把钥匙拿出,又将那本手札回书桌下面的暗格,拍拍手,气吁吁地坐下来。那枚钥匙此刻安躺在我的手心,握得太紧,掌心微微发疼。我犹如 紧一个美妙的希望那般牢牢握住它,想到钱,想到我即将能得以开展的新未来,心中稍定,就在此时,却听见门外传来轻声的剥啄。 我心里一紧,喝问:“谁?” 门外却无声响,我定了定神,站起身,过去打开了门,却见门外一板直的老人,拄着拐杖,看着我,目光闪烁,头一侧,耳畔两枚早年的翡翠耳,泛着润泽光芒。xtJiDIAN.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