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错愕地看着我,我自知失言,忙调转视线,掩饰着说:“那个,你看起来,样子很残,没好好休息。” “我有神经衰弱症,晚上睡不好,”出乎意料,林俊清心平气和地回答我:“已经有几年了。” “看,看过医生了吗?”我的声音微微颤抖。 “我不看,”他说:“这是,我的惩罚。” 我猛地猜到什么,抬起头,问:“为什么?” “这是我的事。”他勉强一笑,笑容凄苦,看着我,不再咄咄人,却用一种深究,探视的目光从头到尾,将我审视了一番,忽然问:“我对你,并不有礼,你为何不生气,甚至还,跟我说这样的话,你都是这样关心一个陌生人吗?” 我如何答得出来?若是可以,我也但愿对你恶语相向,快意恩仇,但除了你是背叛我,伤害我的主谋外,你还曾经是我,照顾护了那么多年的孩子啊。我摇摇头,仍然决定说一句:“林医师,请别嫌我多事,你,还是对自己好一点。” 他看着我,眼中波浪汹涌。 我抿紧嘴,豁出去说:“你身体不好,家里人,会担心的。” 他默然无语,半响,忽然低声:“我明白了。” “你明白什么?”我抬头看他。 “明白了,夏兆柏为何喜你。”他眼神茫地看着我,喃喃地说:“你跟他很像,他也好似你这样蠢,明明别人不稀罕,却还会一头撞上去,对别人好。” 我呆住了,迅速转过头,说:“我要走了,我妈还在等我。” “等等。”他说,脸上浮现古怪的笑容:“我叫你过来,是有话要对你说。” “我没兴趣听,”我急急忙忙地抬脚就走。 他一把攥住我的胳膊,说:“你不想知道,夏兆柏为什么喜你吗?” “不想,”我打断他:“夏兆柏不喜我,你错了。” “不喜,按他的格,怎会无缘无故对一个人好?”他冷笑起来:“看你这么蠢的份上,我好心提醒你,夏兆柏喜你,是因为你像他过的人。” 我拒绝再听下去,试图甩开他的胳膊说:“我说了,我和夏兆柏什么关系也没有。” 林俊清咬牙切齿说:“你不想知道夏兆柏的人是谁吗?你不想知道,你跟谁像吗?你不想知道,谁害得我夜夜失眠,神衰弱吗?” 我挣扎起来,不知为何,我不想听那个答案,一点也不想,那个答案,是不该出现的,它一旦揭晓,我曾经的生命,就变得毫无意义,变成一个笑话,我颤抖起来,叫道:“俊清,不要说,俊清,看在林世东的份上,你不要说,你疯了吗?” 阿彪看见我们纠,立即跑了过来,一把推开林俊清,我浑身战栗,死命抓住阿彪的手大口气,一抬头,却见林俊清呆呆看着我,面苍白,宛若白天见到鬼一般。我再也不想与他纠下去,扯了阿彪的手臂说:“走了。” 阿彪心疑惑,却只得将我扶了回去,我坐进车中,看到简妈担忧的目光,勉强一笑,说:“妈咪,我没事。” 简师摸摸我的额头,又攥紧我的手,心疼地说:“那个什么医生为什么这么野蛮啊,我看他刚刚还硬要拉你,怎么回事?” “没什么,我不是欠他的钱。”我虚弱地笑了笑。 “死仔,阿妈问你话呢,你不要转移话题!” 我不知如何解释,只好一头靠到她怀里,说:“妈咪我头晕。” 简师立即将刚刚那个问抛诸脑后,忙着帮我搽药油,按摩太,我安安静静地伏在母亲怀里享受这等温情,车子行驶起来,又快又稳,车厢内弥漫一股清新的果香,闻之令人心安。就在此时,坐在前面的阿彪手机忽然响起,他接起来应答几句,随即转头叫我:“阿逸,夏先生找你。” 我悚然一惊,正要本能抗拒,简妈却已伸手将电话接过,说:“夏先生啊,仔仔头晕了,对,我们正在回去路上,他没有什么事,老病了。嗯,好,你等等哈。” 她将电话给我,说:“夏先生要跟你说。” 我接过电话,深了一口气,才说:“喂——” “小逸,”电话那端的夏兆柏仿佛很高兴,柔声问:“你又头晕了?现在觉怎么样?” “还好,谢谢。” “我明天回来,有礼物给你。” “不用了。”我忙说:“我,不缺什么。”xtJIDiAn.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