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头,发现手指颤得更厉害。 情是不必有的东西…… 想说出来,大抵是觉得自己的忍耐已经到极限了吧? 试探的结果,居然如此可笑。 两个小孩子。 原来,两人的情都在那时就停止成长了。 ——两个小孩子!! 弯捂住脸,夜语昊双肘抵着腿,闷声大笑,笑得几乎不过气来。 血,自指间,缓缓滴下。 ——————————————————————— 早朝已散,祈世子三天前动身去寻找虚夜梵,伊祁虽然嘴上说着不敢去见夜语昊,但呆在中终于无聊,了自己好一会儿,见自己一直在处理公务,只得鼻子,灰溜溜地去找师父了。 所以,终于只剩一人独处了。 轩辕自袖内取出一柄短剑。鲨皮剑鞘上镶着七水晶,正中以金丝围绕烘托出鸽卵大的血玉,光莹莹,似乎从来不曾停止过噬血。剑柄上盘旋的花纹简朴而端庄,略带弧度,握上去,完全地贴合掌心。 缓缓出一泓寒月,月光从剑柄滑向了剑尖,手一动,映光月便淌了一室,连屋外的都照不入这刻骨森寒——哪怕它已有十三年不曾出过鞘。 宝剑最后一次饮的血,来自五年后登上无帝之座的那位白衣少年身上。 白衣映血,雪地红梅,凄绝的景。 轩辕微微一笑,手指抚过剑锋,温柔地宛如抚在情人身上。 锋芒无情,死物无知,哪管你是什么身份,什么存心。 伤口血淋淋地裂开,血,一滴一滴地落在桌面雪白的宣纸上,慢慢晕开。 总是在不适合的时间,追求着不适合的事…… 是这样吗? 要不是昊提起,轩辕几乎都要忘记了——自己果然总是在干着不合时宜的事情。 可是,天意人,造化人,缘份人,已岂是一个错字,一个悔字可改变?! 十三年前…… 十三年前,正是伊祁出生,帝惊变的那年。 轩辕跷起二郎腿,整个人没有形象地摊在了龙椅上,着地看着指尖的血一滴一滴往下滴。 自小便不曾见过母亲,云她身子不好,人间留不住,已驾鹤西去。先皇体弱多病,光是家国大事便已耗去了他少有的清醒时光,哪有空为这个儿子多想。只道文韬武略帝学权谋都有人教导,这皇位后终归也是他的,世上一切容耀尽归其身,已然足矣。 轩辕身边,只有一个先后昔年无聊时自制的娃娃。 五岁时,轩辕就将娃娃收了起来——难说是因为害羞,还是为了保护。 太过保护,刻意遗忘的结果,是角落里的娃娃被父皇看到后,觉得脏,下令扔了。 在垃圾堆里翻了一整天。轩辕明白了,世上有些事情是强求不得的,而有些事情,错过了就什么都无法改变。 帝惊变,先帝和先后双双抛弃了他。两人一世情,致死不休,这笔恨谁也不明白。 先后顾及了伊祁的生父,顾及了伊祁;先帝顾及了九王,顾及了天下…… 可是,没有一人有顾及他。 因为他的早沉稳到无需任何人的关心? 就没有人想到,他也不过是个自幼娇宠,年方十二岁的寂寞少年?! ———————————————————— 轩辕并不是软弱的人。 他不会自艾自怨自怜。 他只想毁灭一切。 所以,是个错误的时间,错误的相会。 他没想到夜语昊居然真的会相信自己,居然这么轻易地就伤了他。 心下渐起不适,渐渐地注意上了夜语昊。注意到他说话时眉习惯的微挑,注意到他柔软平和的声音被刻意低,注意到他似笑非笑的面容全无波动,注意到他思索算计时手指轻扣桌几,注意以他漆黑的眸子再也不会对自己表达出任何情来。 昊的心封上,就再也不会打开。 难以忍受这眸子中再也没有自己的存在!多次对执下,面对昊冷淡的态度,轩辕变得偏执了起来。 不断伤害着昊,想证明自己存在于昊的心中。 或许,在下意识中,他明白,昊的心太硬了,不将它打碎,他没有机会进入。 宁可它千窍百孔,伤痕累累。就算粉碎,也要在上面刻下自己的名字。 明知错过了便什么都无法改变,却无法放手。 早已放不开的。 ———————————————————— 宣纸上的血已经浸大半张,伤口也在渐渐凝固。xTjiDiAN.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