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回去，田三红 觉 板都 直了许多。她不再像以前那样挨打受气，顾大江也不再盯着她，生怕她往娘家扒拉东西，她手头还有儿子给的钱，家里也有不少存货，田三红给娘家带了水果、零食和小半袋粮食，以前都是娘家补贴她，现在该她还回去了。四个孩子一起跟着，他们穿着新衣裳，高高兴兴地、大大方方地去走亲戚。田三红唯一遗憾的就是大儿子没有跟着去。 田三红心情好，脸上就不自觉地带着笑，她说着话就去抓了一盘子瓜子出来给顾立 尝尝，顾立磕了几个，觉得这瓜子真不错，瓜子颗粒  ，坏仁少，炒的味道咸淡合适。 顾立道：娘，这瓜子可以炒好几种味道的，你炒个五香的，还有个焦糖味的，一会儿我告诉你怎么炒。 田三红道：我也知道五香的好吃，可那不是费料吗？就这咸味的，就费盐。 顾立掏出十块钱给田三红，娘，这是我这个月剩下的工资，给你，你看着家里缺什么就买。 田三红惊讶道：你总才十八块钱，还得扣饭票钱，又买这么多东西，咋还剩这么多？ 顾立撒了个慌，买东西的钱，我先欠着，下月发了工资再还。 二 道：你们农场的工友可真不错，还愿意让你欠着。 顾立回道：人家也不差这点钱，何况他们都知道我是哪里的，还能跑了不成。 田三红想退回去五块，被顾立推回来了：我在农场有饭吃有地方住，花钱的地方少，家里用钱的地方多，你留着。其实他光卖水果就卖了二百块，可为了安全起见，他也不能跟家里人说。闷声发大财是好，可闷到连花都不能，就有点郁闷了。还好现在有农场的工作挡着，要往外拿东西也有个站得住脚的理由。 立夏和立冬一直在学骑自行车，两人学得倒快，不到一下午就学会了，两人的腿太短，坐在车座上就够不到脚蹬子，于是就骑跨在前杠上，站着踩脚蹬子，歪歪扭扭地骑着，看着让人胆战心惊。小还在学，有两个哥哥扶着，倒也没摔着。但是她的腿太短了，只能斜着身子踩半圈，倒也能勉强上路。 三个孩子高兴得要疯了，村子地骑着跑，其他小孩子也想骑，立夏不让，说怕摔坏了。 被拒绝的孩子很不高兴，就开始说风凉话：拽啥拽，又不是你家买的，是借人家的。 立夏直接怼回去：有本事你也去借呀。就会歪嘴说坏话，就不让你骑，气死你。 两人说着说着就吵了起来。 最后被小劝住了，二哥，咱赶紧学骑车，不跟这帮人一般见识，瞧不上他们。 小姑娘现在越来有气势，说话跟个小大人似的，三兄妹继续练车。 晚饭时，三人终于头大汗地回家了。田三红说了三个人一顿，有了车子连家都忘了回了。三个人嘿嘿笑着不还嘴。 等到吃饭时，四个孩子 动地叫嚷起来：哇，有红烧 ，包子好大个。 食堂的红烧份量足，切的块小，每人能分两块，包子一人一个，还剩俩。 一家人吃到撑，个个脸上带着足的笑容，就连顾大江也破天慌的没说风凉话，甚至还跟主动叫二一声娘，二惊讶了一下，也顺势答应了。 顾立不明就里，望向田三红，这个爹难不成也换芯子了？立夏悄悄地顾立眨眼，表示一会再跟他说。 吃完饭，立冬提着大包送二回家，本来顾立要去送的，被二拦下了，说他太累了，先回屋歇着。这差事就到了立冬头上，立冬倒也喜 跑腿。包袱里头的东西既有顾红玉寄的，也有顾立从农场买的吃食。 二走后，顾立跟大家打声招呼就回屋休息去了。立夏也跟着进来，他殷勤地帮着顾立收拾屋子，一边干活一边给他说村里最近发生的事。 大伯的判决下来了，粮食和古董充公，他和大伯母去边疆农场劳动改造十五年，大寒哥的工作丢了。顾大寒是顾惊蛰的哥哥。 其他人呢？顾立问。 大伯和大伯母说古董是自己藏的，没有顾惊蛰的事。本来也要去改造的，因为她年纪大，又生了重病，就回来了。惊蛰退学回来参加劳动，在家照顾。又说要吊死在咱家门口。 说到这里，立夏又有些担忧：哥，你说咱要真来咱家门口上吊，咱们怎么办？ 顾立笑笑：不怎么办，就让她吊。这个老太太来来去去就这么一招。 立夏惊讶地张大嘴巴：她、她真死了咋办？乡亲们还不骂死咱们。 顾立气定神闲：你放心吧，像咱这样的人不舍得死的，凡是大张旗鼓的要死要活的人，都是为了引起别人的注意，真想死的人，会在夜深人静时，悄悄地死，谁也不惊动。立夏恍然大悟。 顾立接着又问顾大江为什么发生了那么大的变化。立夏挠挠头：我也想过为啥这样。想来想去，只猜到一点：爹现在出去可有脸面了。以前谁都瞧不上他，现在一出门，竟然还有人巴结，还叫大江哥，大江叔的叫着，还有人给递烟请吃饭，叶超他爹请了一回，有福叔请了一回，还有别的人请。我猜是他在外面顺心了，回家就没那么大火气儿了。再说了，这脸皮是哥你给他挣的，他好意思对你冷鼻子冷脸的？ 顾立想想，他的转变倒也在情理之中。只是，江山易改，本 难移，顾立可不会指望他这个渣爹能一下子 胎换骨变成好男人，只要他表面上像个人就行了。 不过，顾立也不认为从此就可以顾大江就放纵不管了，他嘱咐立夏：咱爹这种人，过得不好时破罐子破摔；过得稍好些，难免会小人得意，你跟娘都注意些，时刻盯着他，一旦发现不对，就想办法告诉我。我要是回不来，你们可以去红河农场捎口信给看门的陆大爷，说我的名字就行。 立夏连连点头：哥，你放心好了，我一定会好好监督爹的。咱就当他在改造。 第二天早上，顾立吃过早饭，骑着行车去镇上溜达一圈，买了一堆调料、几斤盐、一斤糖、一斤，把田三红心疼坏了，她埋怨道：你手里就不能留点钱？ 顾立笑道：娘，我可是带着任务来的，昨晚那包子是农场里的朋友送的，人家 吃你做的豆豉，上次没吃够，这次拿包子跟我换，我是个厚道人，你给酱豆里面加点，别怕费料。下次那货没准还拿包子跟我换。 田三红道：酱豆咱家有，人家吃，你带回去就行，咋还用包子换？ 顾立跟他解释，送礼都是相互的，人家也不乐意欠他。有来有往才能长久。 田三红也不多说，赶紧去忙活，要炒瓜子，要制作豆豉，还要收拾一堆东西，反正够忙的。还好二来给她帮忙，两个人的速度快了许多。 顾立午饭前又去了叶家一趟，给他们送了些农场产的零食。田桂英非要留顾立吃饭，顾立委婉谢绝：我下午还得回农场，时间来不及，过年回来再吃。 叶超拍着他的肩膀道：你说话要算话。两人相视一笑。 吃完午饭，顾立开始带着两个弟弟修自行车，吴胖这自行车其实不算太破，就是能他糟蹋得太狠了，也不知道是怎么骑的，破成这样。 顾立从农场空间里拿出除锈剂，给车身 了一遍，让立夏立冬把铁锈擦掉，清洗干净，他又给链条上点润滑油，车后座还绑了两个结实的竹筐，装东西特方便，田三红给车座子 了个蓝 的布垫子，里里包着一层旧棉花，坐上去舒服多了。 这么一折腾，自行车跟换了个样儿似的，以前是三成新，现在有六七成新，顾立看着还算意。 他们在院子里洗自行车，田三红和二在灶房忙着炸酱豆炒瓜子，一阵阵香味飘出来，直往人的鼻子里钻。顾立没忍住，被豆豉的香辣呛得打了个嚏，这下吴胖那家伙肯定很高兴。 田三红把瓜子炒好，放晾，用布包好，放在篓子里，装在自行车后座一侧的筐里。豆豉是用罐头瓶子装着的，田三红怕路上颠簸坏了，就随手用茅草编了壳子套上，还能用手提起来，很方便。 豆豉一共做了六瓶，这次的料放得很足，葱姜蒜辣椒自不必说，关键是还有粒，虽然切得很碎，但那也是呀。萝卜干和咸菜也是必不可少。二也送了吃的来，她送了一小篓自己炸的排叉和五张葱花饼，顾立忙道：二，这些东西又费油又费白面，以后可别这么 了。 二笑道：你一个月就回来一趟，给你补补。 五张葱花饼，顾立留下两张给弟弟妹妹吃，他在农场不缺白面吃。 顾立骑着自行车回农场，立夏立冬他们四个一直跟在后面。 顾立突然想起什么，便给四个人每人发了三 零花钱。四个孩子收到这么一笔巨款，都吃了一惊，虽然心里很想要，但都懂事地拒绝了。 顾立道：都收下吧，这是给你们的零用钱。不过有一点，不能 花，要买最需要和最有用的。我要是知道谁花，下次就取消。 立夏带头表示：大哥，我决不花。 其他人也纷纷开口表示。 顾立又说：快期末考试了，你们都给我好好学习，进步最大的有奖励。他没说成绩最好，那样的话，立冬直接出局。 三个大孩子笑逐颜开，一个个都卯足了劲准备发奋努力。 到了村口，就发现一堆人围在那里，顾立没法骑车，只能继续推着车子走。 大家伙纷纷跟顾立打招呼： 立，这就要回农场了？ 立，你这自行车大变样了，怎么变新了？ 顾立笑着回应他们：农场只放两天假，明天就得上工，自行车给擦洗了一下。 这时，就看见顾惊蛰从人群中挤了出来。 大家一看到顾惊蛰，都不自觉地安静下来，目光炯炯地盯着他们两个。 一个月不见，顾惊蛰的变化有点大，变得黑瘦许多，面容憔悴，目光 沉，隐隐带有一丝戾气。 他就站在那儿，用沉沉的目光看着顾立，顾立言简意赅地问道：有事？ 顾惊蛰用沉重的语调说道：立，快不行了，她要见你。 第33章 相信我，我真的是为你好 顾立看看一脸沉重的顾惊蛰, 看看耳朵竖得老高的乡亲们，这道德绑架绑绑成这样，他说不想去能行吗？ 去就去呗, 他倒想看看这一家子又想唱哪出？顾立把自行车 给小小雨看着, 他领着立夏立冬进屋进去看看。 那些乡亲们也想跟着进去看热闹, 却被顾惊蛰拦住了, 连立夏立冬也被拦在院门外。 对不起, 各位, 身体不好，不能见太多人, 立一个人进去就行了。 顾大海家的房子是村里数得着的气派，以前总是人来人往, 现在却是冷冷清清。 房间里空 的, 显得愈发冷, 老太太头朝里侧躺着，时不时地咳嗽一声。 顾立进了屋，喊了声：, 你要见我？ 杨老太呻、 两声, 有气无力地叫了声：立来了？ 顾立慢慢走到 前, 站定，低头看着杨老太：你有事就说吧, 我一会儿得回农场。 杨老太慢慢地转过身子, 面对着顾立, 她瘦了不少，一张脸愈发显得凌厉刻薄，一看就是个不好相处的老太太。顾立看着她这副模样，说不上同情怜悯, 但也没有要继续报复的心思了，只要她别再招惹自己，一切就到此为止吧。 老太太的眼睛盯着顾立，语带讽刺：看样子你在农场过得不错，长高了长胖了。 顾立不知怎么回答，这次回来所有人都这么说，他自己倒没有觉。 杨老太突然嗓门一拔高：你过得好了，你知道我们一家子过得什么 子吗？你大伯和大伯母去劳改了，去几千里外的边疆啊，要劳改十五年，等他回来都老了，他可是大队长啊。大寒被辞退了，你姐在婆家也过得不好，惊蛰退学了。我们一家子这样，都是因为你，都是因为你。 顾立静静地看着杨老太，你们一家过成这样真的是因为我吗？你再想想，往 上想。 如果不是你非要那二百斤粮食五十块钱，非要把我们家往绝路上 ，事情能走到今天这一步？再退一步说，如果你们当时接受于书记的教育，遵守规矩，就此罢手不再闹事，也不会有后面那件事情。是你们自己，一步一步走到绝路。 杨老太剧烈地咳了一声，指着顾立气得说不出话来。 顾惊蛰听到咳嗽声，猛地冲进来，指着顾立喊道：顾立，都这样了，你就不能好好说话吗？ 顾立道：我听说将死之人其言也善，说话还是没有变善，那就证明她的身体没问题。 顾惊蛰和杨老太：他们都不知道这句话还能这样用。 顾惊蛰沉默一会儿，又说道：顾立，我知道你一直怨恨把你家往绝路上，其实事情不是那样的，没有真的想要那么多粮食，我们家当时不缺你家那点粮食，她就是受了小人的挑拨，气你们一家人没把她放在心上，你知道的，老人上了年纪就跟小孩一样，喜赌气。 顾立学着他的口吻道：顾惊蛰，我也知道你一直怨恨我们家，觉得是因为我们家你们才落得这个下场。其实事情不是这样的。我们家真的没有想那么做，也没有想到会有那样的后果，谁知道你们家下有地窖，谁知道地窖里有粮食和古董，你知道的，小孩子就是小孩子，他们跑翻也很正常。 顾惊蛰气得脸通红，双眼迸 出愤怒的光芒，但他同时又无话可说。 顾立一摊手：你看，我比你更有理由为自己开，可你不会相信。那你又哪来的自信认定我会信你那些鬼话？就凭我比你更要脸更善良吗？ 顾惊蛰咬牙切齿：顾立！ 杨老太又咳嗽起来，她冲顾惊蛰微微摇头，示意他不要再说了。 顾惊蛰的 脯剧烈起伏着，盯着顾立看了一会儿，咬着 默默地退了出去。 杨老太用死沉沉的目光紧盯着顾立：事情都到了这个地步，再争谁的对错，没啥意思了。ｘＴjIＤiａN.ＣＯM |
觉
板都
直了许多。她不再像以前那样挨打受气，顾大江也不再盯着她，生怕她往娘家扒拉东西，她手头还有儿子给的钱，家里也有不少存货，田三红给娘家带了水果、零食和小半袋粮食，以前都是娘家补贴她，现在该她还回去了。四个孩子一起跟着，他们穿着新衣裳，高高兴兴地、大大方方地去走亲戚。田三红唯一遗憾的就是大儿子没有跟着去。 田三红心情好，脸上就不自觉地带着笑，她说着话就去抓了一盘子瓜子出来给顾立
尝尝，顾立
，坏仁少，炒的味道咸淡合适。 顾立
动地叫嚷起来：哇，有红烧
，
跑腿。包袱里头的东西既有顾红玉寄的，也有顾立
难移，顾立
胎换骨变成好男人，只要他表面上像个人就行了。 不过，顾立
吃你做的豆豉，上次没吃够，这次拿
了一遍，让立夏立冬把铁锈擦掉，清洗干净，他又给链条上点润滑油，车后座还绑了两个结实的竹筐，装东西特方便，田三红给车座子
了个蓝
的布垫子，里里包着一层旧棉花，坐上去舒服多了。 这么一折腾，自行车跟换了个样儿似的，以前是三成新，现在有六七成新，顾立
了。 二
零花钱。四个孩子收到这么一笔巨款，都吃了一惊，虽然心里很想要，但都懂事地拒绝了。 顾立
花，要买最需要和最有用的。我要是知道谁
沉，隐隐带有一丝戾气。 他就站在那儿，用
给小
两声, 有气无力地叫了声：立
前, 站定，低头看着杨老太：你有事就说吧, 我一会儿得回农场。 杨老太慢慢地转过身子, 面对着顾立
子吗？你大伯和大伯母去劳改了，去几千里外的边疆啊，要劳改十五年，等他回来都老了，他可是大队长啊。大寒被辞退了，你姐在婆家也过得不好，惊蛰退学了。我们一家子这样，都是因为你，都是因为你。 顾立
上想。 如果不是你非要那二百斤粮食五十块钱，非要把我们家往绝路上
，事情能走到今天这一步？再退一步说，如果你们当时接受于书记的教育，遵守规矩，就此罢手不再闹事，也不会有后面那件事情。是你们自己，一步一步走到绝路。 杨老太剧烈地咳了一声，指着顾立
出愤怒的光芒，但他同时又无话可说。 顾立
脯剧烈起伏着，盯着顾立
默默地退了出去。 杨老太用死沉沉的目光紧盯着顾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