逢唐冬要去镇上卖鱼,云巧与他一起的。 箩筐沉甸甸的, 在背篓闹腾得 ,唐冬心里纳闷,唐钝在县学有吃有喝,久婶怎还拿这些去。 绕小路走绿水村会近些,两人没有走宽敞的石子路,一到绿水村地界,便听到老妇歇斯底里的哭嚎,“秦家杀人了,秦家杀人了啊...” 唐冬侧目瞄云巧。 老妇坐在自家地里,蓬头垢面,她似乎不怕,脸上没有丁点情绪,知她和秦家媳妇是朋友,唐冬主动说,“那是秦大牛岳母,她闺女嫁到秦家,被揍得面目全非。” 云巧的箩筐给唐冬挑着,她挑着唐冬装鱼的木桶,眼神转向麦苗间焉哒哒的 花娘,只说了句,“秦大牛是坏人。” 花也是坏人。 唐冬走在前边,担心老妇扑过来求云巧,故意侧身让云巧先走,“无论她说什么你都别答应。” 秦大牛媳妇的孩子没了,秦家 拿回送刘家的地,刘家不肯给,两家打了起来,云巧傻乎乎的,唐冬怕她揽这事拖累唐钝,清官难断家务事,何况唐钝还没有官身。 “好。” 奇怪的是, 花娘看见云巧后没有急不可耐的扑过来,相反,转头背着她。 唐冬心有疑惑,没细想。 其他地里的人和唐冬打招呼,眼神落在云巧身上怪得很,唐冬莫名,却也没多问。 到福安镇后,他没有着急去集市卖鱼,而是陪她找着那个认识的车夫才离开,各村到福安镇的路修通后,集市比以前热闹了许多,卖筲箕背篓的,草鞋刷把的,野菜 蛋的,应有尽有。 唐冬到自己场卖鱼的地儿,发现边上卖野 兔子的是夏雷,寒暄起来。 正月里,夏雷将 儿的坟迁回绿水村,村里人看他手里有积蓄,又有两亩地傍身,便想撮合他与村里的那些老寡妇,夏雷听到些事儿,问唐冬。 唐冬先是惊讶,随即 然大怒,“胡说八道...” “村里人说得头头是道,我看悬得很,云巧虽迟钝,男女授受不亲的道理是明白的。” 花的孩子来得蹊跷,秦家和刘家撕破脸,事情不知被谁捅了出来, 花也豁出去了,将去年秦大牛 迫她暗算云巧的事儿说了出来,还说秦大牛癞蛤蟆想吃天鹅 ,活该被衙役打。 服徭役时,秦大牛差点被衙役打死,人们都以为是他偷懒的缘故,不料还有这事,村里长舌妇多,说来说去,就成了秦大牛玷污了云巧,小秀才好面子,没脸大张旗鼓寻仇,只能托衙役出面。 夏雷说,“事情很快会传到长 村,小秀才不在家,唐家两老气出病怎么办,你多劝着些。” 他不 管村里的腌臜事,肯说这些,是觉得这姑娘不容易。 说话做事没城府,浑然不怕遇到坏人,有段时间,村里人 怪气的笑她和自己有什么,她像个没事人似的,心宽得很,殊不知人们将名节看得重,唐家要是因此嫌弃了她,她就没地去了。 这种顾虑不会和唐冬说,夏雷只说,“村里人就 起哄,云巧不会撒谎,孰是孰非,问问她就知道了。” 此事关乎唐钝的名声,自然要问清楚的。 但秦家妄图打这种主意,还真以为唐家没人了?唐冬扯扯嘴角,“多谢你与我说这些,久叔身体不好,气出个好歹就麻烦了。” 托夏雷帮他卖鱼,转身就往城外跑。 官道零星有几个行人,牛车不见踪迹,他没办法问云巧,只得先回村。 村里果然议论开了,看他从外边回来,问他知道不。 “我就说她太傻,配不上墩哥儿,被人玷污也不知...” 唐冬瞪说话的妇人,“你亲眼看到了?” “绿水村不都这么说吗?” 唐冬没个好气,“绿水村的人还说你死了呢。” “......”妇人心里不痛快,“唐冬,我哪儿招你惹你了,竟这般诅咒我,我知道墩哥儿是秀才,名声紧要,但发生这么大的事儿也不和族里商量...” 休了云巧,哪儿有现在这些晦气事儿。 村长听到风声就往唐家去了,昨天割的草剩下许多,老唐氏就没出门,看村长气 吁吁跑来,以为发生什么事了,慌 的 出来,“巧姐儿碰到山匪了?” 村长的拐杖夹在腋窝下的,进院后,重新握在手里,“那样倒好了。” 见老唐氏变脸,他也不拐弯抹角,将外边听来的话说了。 老唐氏脸 铁青,“谁瞎编排的,看我不撕烂她的嘴...” 巧姐儿循规蹈矩,怎么可能做出那种事,她回屋拿刀,村长看她动了真格,忙上前阻拦,“巧姐儿是唐家媳妇,无论真假,我都会将始作俑者教训一顿,你先别生气,好好想想...” “想什么?”老唐氏黑着脸,“巧姐儿天天待在家,她有没有事我会不知道?” 曹氏和沈老头不在乎这个孙女,但黄氏将女儿教得极好,云巧来月事,知道割了衣服垫着,真有人欺负她,不会不吭声。 想到话是从云巧最要好的朋友嘴里说出来的,老唐氏像被围了一嘴屎一样,“她被丈夫殴打,巧姐儿连夜拿着人参去找她,亲娘抠门冷漠,熬汤的柴火都算在巧姐儿头上,巧姐儿没有半分埋怨,她竟背后抹黑巧姐儿,世上怎么会有如此蛇蝎心肠的人...” 那件事村里人都知道,无不说她傻,婆家和娘家都不当回事,她献什么殷勤。 老唐氏不说,村长都快忘记这事了,“也是我没问清楚,堂嫂,你放心,这事我一定给你一个说法。” 见唐冬回来,忙道,“喊几个人,随我去绿水村。” 云巧不知道自己走后发生了这些事,到涟水县已是傍晚,她去县学找唐钝,门房说先生带着众学子游历去了,她便在客栈住下,清晨直接往莲花村去了。 第116章 116 做将军夫人 天的莲花村果然美上许多, 柳条摇曳,海棠生姿,鳞次栉比的散在青砖黑瓦间, 像极了书铺墙上的画。 几个采桑叶的妇人认出她, 笑说, “巧姐儿回来看你爹娘啊..” “嗯。” 云巧挑着担子, 背个背篓,脊背有点弯, 地里的小伙子一看, 忙丢了活跑上前帮她。 四五个人,争先恐后夺扁担, 地里的人捧腹大笑, 云巧则吓得不轻,捏着肩头的扁担,直往后边躲,“你们干什么呀?” “担子太重,我帮你。” “不重。”云巧嘟起嘴,“你们是不是想娶妮姐儿啊,讨好我没用的。” 这话她已经说过无数回了, 他们好像没听进去, 她仰起脖子,小脸热得冒汗, 认真道, “我做不了妮姐儿的主, 你们得找她, 找我爹娘都是没用的。” 妮姐儿是读书人, 见识广, 爹娘都听云妮的。 不留神,扁担被人抬高 离肩膀,担心箩筐里的粮食洒出来,她不敢攥着不放,学老唐氏摆出无奈的表情,叹道,“你们的劲儿使错地方了啊。” “......” 噗嗤,采桑的妇人们笑出声,想说二姑娘还真是个妙人。 模样丑是丑了些, 子是真讨喜。 半个月前,云妮回来住了两天,云家的门槛快被人踩破了,进村游玩赏花的公子们都来了不少,就差没给黄氏两口子磕头了。 一家有女百家求,人们觉得过于夸张,直到看云家被围得水 不通,才知自己以前多浅薄,替小伙子们说好话,“巧姐儿,你和你姐亲近,改天帮他们问问她想嫁个什么样的吧,也好让他们彻底死心...” “好。” 云巧走了一路,里衣被汗浸 了,箩筐和背篓被夺去,步伐轻快许多。 挑着担子的长脸小伙子套近乎,“你从夫家过来的?” “嗯。” “累不累?” “不累。”云巧掏出手帕,轻轻擦脸上的汗,“我娘说不喊累就不会累。” 而一旦喊累,身体就会越来越累,这会儿未到晌午,喊累的话下午就没 神干活了,她反问他,“你累了吗?” 长脸小伙子登时 起 膛,浑厚有力的回答,“不累。” “对了,大姑娘喜 什么样的人你知道吗?” 云巧点头,小伙子面 喜 ,“什么样的?” 这个云妮没说过不能告诉人,她道,“有钱的。” “......”大姑娘如仙女下凡,看人怎会如此俗气,小伙子不信,“是你喜 吧。” 云巧大方承认,“对啊,你不喜 吗?” 有钱能使唤鬼做事呢。 小伙子语 ,谁不喜 有钱人家的姑娘呢? “除了钱呢?”他又问。 云巧想了想,“没了。” “......” 黄氏和沈云翔不在家,院里堆 了木头和细竹,他们放下箩筐,羞涩的跟沈来安问好,沈来安拍着衣服的灰回屋倒茶,几人连连摆手,一阵风似的蹿出了门。 沈来安连声道谢。 见云巧挠脖子,打水给她洗洗,“村里正是忙的时候,怎么想着回来了?” “我找翔哥儿。” “他去瓦窑了。”云妮在西州结 的朋友建新院,买了批砖瓦,村里忙着赶制呢,他拧好巾子给她,“你 还找你问我们的消息吗?” 水是温的,贴着脖子很舒服,她按着巾子,慢慢舒缓脖子道,“没有,她到处找大伯呢。” “你大伯怎么了?” “大伯来涟水县找妮姐儿没回家。” 沈来安搬来太师椅,让她坐着,轻轻给她捏肩膀,眉间浮起丝愁 ,“你大伯不会寻到西州去了吧?” “不知道,村里人说大伯被山匪抓了。”云巧靠在椅背上,慢慢说起山匪的事儿来,沈来安不怎么出门,外边的事儿也是知晓的,结合她的话,沈来财出门恰巧是衙门剿匪前后,担忧,“那可怎么办?” 沈来财是家中长子,他出了事,曹氏岂不白发人送黑发人? “大伯母让二伯进城问问, 不让,说折了个儿子,不能再折一个。” 这是什么话?山匪已被剿清,四处太平,沈家该多派人找沈来财才是,沈来安说,“你经过涟水县有没有打听你大伯的消息?” “没有。” 兄弟一场,沈来安道,“你回去的时候问问...” 云巧果断拒绝,“不要。”xTjiDian.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