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娇娘只觉得心口砰砰 跳,许多人都说她生的像母亲,毕竟生父很寻常,总觉得有些不寻常,问道,“你先起来,跟说说是怎么回事。” 慧珍见吴娇娘倒是个和善的,并没有因为她的莽撞而生气,这才稳住了心神,倒也没有隐瞒,一五一十的都说了。 慧珍的主人是运城姓钱的一户人家,只是夫 俩多年一直都没有孩子,就准备来白雀寺上香,结果路上就发现有了身孕,夫 俩大喜过望。 吴娇娘这才知道,原来白雀寺在求子上也十分的灵验,只是夫 俩运气不好,路上遇到了劫匪,钱老爷为了护住 子,和匪徒周旋,当时就毙命了,钱夫人趁着这会儿逃出来。 “我们夫人和老爷伉俪情深,要不是腹中的孩子,早就殉情了,当时我拿着行囊,柚子扶着夫人,好容易上了马车,那马却是被劫匪的暗器 中,受了惊,直接拐进了旁的河里…… 就眼睁睁的看着掉下去了。” 多年前的事情,慧珍现在说起来还是伤心的落泪,随后盯着吴娇娘的面容,反复的说道,“娘娘恕罪,只是太像了,我这里还有个我们老爷给夫人画的画像。”这幅画像她一直舍不得丢。 吴娇娘听了之后忍不住唏嘘,叫慧珍拿了画像来,自己看了眼,倒也明白了慧珍吃惊的原因,确实是很像,只是年龄上不符合,这个画上的女子一看就是过了双十的妇人,正是女子最为秀美的时候,神态娴静,身姿丰腴,当真是个美人,忍不住说道,“难道我母亲有个姐妹不成?” 慧珍却是擦了擦泪水说道,“贫尼倒希望是这般,只是我们夫人是独生女,家里只她一个。” 吴娇娘也觉得不可能,他们家姓吴,那位夫人的丈夫却是姓钱,而且运城距离祁 县一个在东北一个在西边,也不相干。 又问了许多详情,除了长相神似,完全是南辕北辙的人,什么都对不上。 这件事兴许是巧合也说不准?只是吴娇娘看着那幅画却是有些舍不得,她母亲过故去的时候,她还懵懵懂懂的,面容都快快模糊了,这会儿看到画像才有种真实的触 ,“我有个不情之请……” 慧珍见吴娇娘喜 这画,倒是很痛快的答应了,说道,“阿弥陀佛,贫尼早就是方外之人了,娘娘要是喜 ,只管拿去就是了。” 第五十章 突然就下起了 雨。 吴娇娘看着画像, 突然就没了游玩的心情,神态有些蔫蔫的,齐衍对着万姑姑说道, “去喊了御医来。” 太子出 自然有御医随行。 “我就是有些累了。” 吴娇娘赶忙阻拦却没什么用, 齐衍坚持让御医给吴娇娘把脉,等着知道无碍这才沉着脸叫太医回去了。 雨越下越大, 本来初 的天气就有些冷, 加上在山上,越发 冷了起来, 万姑姑倒是有颜 的,马上就让人点了火盆, 屋里又暖和了起来。 但是吴娇娘就是不想起来,只想窝在温暖的 上。 但是等着太子舍人, 还有司礼监的人都齐聚在门口,吴娇娘就知道,齐衍大抵还想继续处理政务。 她躺在 上,可怜兮兮的看着齐衍。 齐衍站在门口,外面是等着他的太子舍人宋安等, 屋内则是吴娇娘…… 他对万姑姑说道,“叫他们先去歇着吧。” 宋安天不亮就起 了, 自从他被太子看中,一直都有种云里雾里的 觉,觉得像是做梦一般,说起来去年那届人才辈出,最为出名的自然就是状元郎苏 和, 容貌英俊, 才学斐然, 做的文章上下驰骋,愈出而愈工,一下子就被王家人盯上了,后来果然成了王家的乘龙快婿。 再后来太子突然回 了,大家都拼命的往太子跟前凑,但是说起来出众的就那么几个,都是数得着的,里面自然包括苏 和在内。 而且太子要是重用苏 和,不仅可以得到了一个得力的帮手,还能得到王家的支持,一举二得不是? 但是太子偏偏却是不按照常理出牌的人,什么笼络人的手段一个都不用,也没说特别喜 谁,一时大家人心惶惶的。 方家之前因为太傅穆学成的事情,差点就折损在里面了,说起来谁都没想到平时做事十分谨慎的穆学成居然会做出那样大胆的事情来,揭开四皇子是傻子的事情。 他这做法已经是不要命了,把自己架在火上烤,果然不久就撞墙自尽了。 那时候太学的大半学子们都请书让皇帝彻查此事,皇帝大抵也是处于两难之中,拖了几个月,最后却是处置了几个不痛不 的人,那几个带头的学子也被除去了学籍,最后被赶出京城 放了,这件事就算是揭过去了,然后又很快就给太子定了方家女的婚事。 皇帝此举无疑是想要保方家,甚至还希望方家成太子手中的助力。 不过太子显然不是那种听话的 格,从他对待群臣就能看出来了,何止是不听话,宋安想起齐衍做的几样事情,可以说简直随心所 。 就比如,虽然听从的皇帝的话纳了方家女,但是据说从来没有宠幸过那位太子妃,反而独宠这个民间纳的良娣,还有在文渊阁, 本不给阁老们面子,只要稍微疏忽,答不上来就开始被冷落无视。 听说礼部尚书马大人就是如此,已经在文渊阁做了几个月的隐形人了,太子就是当没看到他,也不说要给他治罪,当真是叫人尴尬。 你以为他是喜 用有能之士?倒也不是,就比如他,去年那一届里也不算出众,倒不是宋安妄自菲薄,主要是他是有几分自知之明的,在他们那个小地方,他也算是少有才名,但是等着到了京中就发现,人才汇聚,自己的那点才学 本就不够看了。 可偏偏太子就选中了他。 当天晚上出 的时候,他都是深一脚浅一脚的,等着回过神就马上去见了自己的恩师,他毕竟不够出众,当时苏 和被人抢着要,最后成为了余阁老的弟子,要知道这些阁老们收的弟子,那都是人 ,以后要互相扶持的,要是运气好,等着阁老致仕的时候还能得到之前的阁老留下来的人脉。 当时他腆着脸,找了半天的门路,最后才拜在翰林院的卢大人门下。 卢大人也不明白为什么不算出众的宋安被太子看中,两个人大眼瞪小眼看了半响,最后还是卢大人的夫人拿了自己做的米糕叫他带回去给 子吴氏吃,之前拜师的时候,宋安送了不少礼物,其中还有 子吴氏给卢家夫人的礼物,也就是一些鞋袜。 卢大人就突然盯着他看,说道,“你夫人姓吴?” 宋安也懵了,呆滞了半响,脑子就转了了起来,他夫人是姓吴,而且还是距离祁 县很近的隔壁郡的人,当时太子好像问过一次,他还当太子好奇,而且因为太紧张,战战兢兢的,把心思放在了后面的治国之论上,想着如何展现自己,却没有在意这个,结果太子 本没听他的国策。 屋内长久的沉默,卢大人没说出来,宋安也没吭声,主要是这个猜测太过匪夷所思,但是好像也就只是这个可能了。 那之后卢大人也才真正的跟他 心,说道,“太子虽然离京十年,但是却非等闲之辈,你切勿怠慢。” 自从太子回京,帮着皇帝协理朝政之后,有关于太子的话题不断,其中传的最绘声绘 的就是太子 情有异,残暴戾气,更是个喜怒无常的庸才。 但是宋安却觉得不是,太子 情是不大好,但是你不招惹他,他也不会下杀手,而且非常的聪慧,什么事情都是一点就透,很多问话看似没有章法,但是一旦联系起来却是好几件事情,他不是庸才,只是想的比别人更快,更长远,叫人一时摸不透,主要是宋安觉得自己这脑子有些跟不上了。 太子要陪着吴良娣去郊外白雀寺,但是也没说让他休息,宋安也跟了太子一段时间了,也算是 悉的他的作风,今天一大早天没亮就起身, 子吴氏还觉得奇怪,打着哈欠给他找官袍,嘴里问道,“太子不是出 了?你还起这么早,其他人不都是沐休了。” 吴氏听闻那位余大人都被太子拖的累病了,这一次不仅是太子出 ,还是皇帝看不下去给众臣放假。 自从猜测是因为吴氏的原因得了重用,宋安就对 子越发的 重了,不过两个人之前也是琴瑟和鸣,十分恩 ,宋安猜测这也是原因之一,不少人中了进士之后就借口毁了婚事,又或者纳了小,唯独他一直勤勤恳恳的,连个花酒都没去喝过。 这么一想,语气就非常的温柔,说道,“太子殿下没说让我沐休,我自然要去。” 吴氏就是心疼丈夫,虽然受到了重用,但是整个人都瘦了一圈,见丈夫这般轻声细语的解释,一时心里甜如 ,也知道孰轻孰重,倒也没有阻拦,叮咛半 保重身体亲自送出了门。 宋安凌晨赶路,那时候城门还没开,他拿着 牌,被守城门的兵士用一个筐子放了下去,左摇右晃的给他吓的脸都白了。 去城门外的兵营又借了马,这才好容易敢在上午到了白雀寺。 结果一看,好家伙幸亏他来了,不止是他,六部的几位大人都来了,再一问,这些人比他狠,居然直接歇在了城外,甚至带着许多之前户部的账本。 原来大家都是一个心思。 不过今 却没有想象中的忙碌,因为太子良娣那边似乎出了什么事,太子进屋之后,喊了太医,又是忙碌了一通,那之后就没出来了。 刚又下起小雨,太子身边的万姑姑出来叫他们都散了,各自用饭歇着去,大家这才松了一口气。 下雨的时候最舒服的莫过于躺在 上睡懒觉了,但是吴娇娘却是如何也睡不着,抱着齐衍说起家中的旧事来,道,“旁人都说我娘生的美貌,我爹走大运了才能娶到我娘。” 其实不止这些,吴娇娘听过最难堪的话是旁人说她是野种,并非吴父的亲女,但是当时母亲还在世,父亲非常宠 她,为此还揍了那个说闲话的人一顿,吴娇娘 本没往心里去。 吴娇娘原本没想过这些,但是后来母亲病故之后,父亲对她不管不顾,心里自然是难过,加上这一次遇到这么巧合的事情,一时想岔了。 齐衍静静的听着, 出若有所思的神 来,等着吴娇娘睡了过去就蹑手蹑脚的起身,早 的雨很冷,冷的刺骨,万姑姑赶紧拿了一件月白 金银暗纹的灰鼠大氅披在了齐衍的身上,见他冷冷的瞧了过来,马上就道,“您要是着凉了,娘娘又该嘀咕了。” 齐衍非常不喜 这种累赘的衣物,毕竟大氅又厚重又长,许多都是拖地的,只觉得碍着自己走路了,不过见万姑姑提起吴娇娘,想起上次自己着了凉,吴娇娘盯着他吃了好几 的苦药,那滋味可真难受,这才作罢。 那几个大臣都被安置在旁边的厢房里,这会儿正围着一盆炭火取暖,要说这里最不起眼的就是宋安,他却浑然不觉,正拿着一碗热气腾腾的豆腐丸子汤,喝的香甜,他早上没吃早膳就出了门,路上又十分劳累,自然是饿坏了。 余大人是请病假了,还有其他几个阁老,虽然都没来,但是其他人都在,昌大人正是王老大人的弟子,算起来是和苏 和关系最近,这会儿看到宋安这般都没脾气了。 昌大人酸溜溜的想着,太子能看中宋安,也不是完全没有原因,起码这个人脸皮够厚!这许多前辈前面,吃个豆腐丸子汤,毫无顾忌,十分的安然。 太子到了厢房,大家都起来行礼,太子神 淡淡的,叫众人起身,随后看向宋安说道,“你也来了。” 宋安难掩兴奋, 动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最近几 主要是在查账,所以重中之重就是管着户部的尚书屈大人,不过这会儿屈大人也告假了,就由着侍郎昌大人暂代了,谁都没想到齐衍的算术极为出 ,那昌大人算术却不算是顶好的,常常被太子训斥,一个下午下来简直灰头土脸的。 到最后昌大人都不敢直视太子,只觉得太子就差说,你是不是混进来的? 屋内的气氛剑拔弩张,太子冷冷道,“当真是个饭桶。” 昌大人一下子就跪了下来,屋内不算热,只点了一个火盆,但是他后背都是汗水,哪里还有刚才进门之前的洒 自如。 宋安也是着急,他自然知道这些老臣都瞧不上他,他也没有底子,恩师卢大人倒是和余大人有些 情,但只是说 悉而已,关键时刻也帮不上忙,所以就要他自己想办法了。 眼看太子要治罪了,马上就想起自己的猜测来,虽然知道有些荒唐,但是也没有旁的解释了,心里也就筑信了这件事。 宋安转过头退了下去,见万姑姑站在门口,说道,“万姑姑,这天 快黑了。” 万姑姑得体的回礼,温和的笑了笑,却并没有回话,显然不想和他攀谈,宋安心一横,说道,“听说这里供奉着良娣娘娘母亲的牌位?” 万姑姑觉得这个宋安当真是有些不着调,跟他一个内 嬷嬷说这许多干什么?而且想要攀谈,也不是这种方式?说的话没有一个在点子上。 也怪不得那些人都说宋安才智平庸,却是走了大运了。 宋安索 硬着头皮直接说道,“万姑姑,您说在这里开了杀戒是不是有些不妥?” 万姑姑一凛,马上就明白了宋安的意思,刚才进去送茶的时候就发现那个昌大人被太子问的哑口无言,额头上都是汗水,就知道触怒了太子。 不是她自夸,她是看着太子长大的,他才智卓绝,几乎无无人能及,就没什么事难倒过他,至于算术那就更是厉害,当时顾云只教了一点,后面就摇着头说教不下去了,她当时还奇怪,以为齐衍又发脾气了。 后来才知道齐衍举一反三,倒是把顾云比了下去,再后来顾云就直接拿了书给他看,让他自学。 这个宋安看着呆呆的,倒也不是完全傻子,随即一想,能考中进士的人,又怎么能是泛泛之辈呢?最多也就是因为这里人 太多了显不出来而已。 万姑姑深深的看了眼宋安道,“你说的是。” 宋安紧张的不行了,听了万姑姑的话这才松了一口气。 万姑姑整了整衣裳,推门而入,众人忍不住看着她,主要是进来的时候正是太子发怒的时候,大家屏息,都不敢大声 气,万姑姑的到来就尤为瞩目了。 万姑姑就凑在跟前俏生生说道,“殿下,天 黑了,娘娘睡了一下午了,也该是起来用膳了。” 齐衍的神 这才缓和了下来。 等着齐衍走后,大家终于松了一口气,不过一会儿,自有人送了晚膳进来,虽然都是素菜,但是对于折腾了一天的人来说,倒也没什么挑剔的,特别是昌大人,简直惊魂未定,太饿了,急火火的吃了饭,等着撤了卓就开始喝茶,温热的茶水下肚,这才觉得活过来了。 又等了片刻,太子发了话,叫他们不用等了,几个人就结伴出来就准备回去了。 宋安底子薄,在京城购置了一套房子就花了家里大半的积蓄,又如何在城外另置房产?虽然这么晚了,还是要骑马回去。 刚出门口看到昌大人正等着他,见他过来朝着他温和的笑了笑,说道,“宋大人,这么晚了可是要赶回京城去?” 宋安点头,第一次看到昌大人对他这般和颜悦 的,心里自然十分的高兴。 昌大人又道,“殿下要在此处三天,难道宋大人还要 这样赶路不成?正好我那边还有空房间,要是不嫌弃就去住几天如何?” 宋安简直喜出望外,赶紧说道,“多谢昌大人,那下官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如此两个人亲亲热热的走了,不知道的还当他们认识了许久了。 齐衍回了住处,吴娇娘还没睡醒,就又出来喊了江敦,两个人站在屋檐下,远远的站着侍卫,太监等人。 雨水落在青石板上发出滴滴答答的声音。 江敦听完正 道,“小的知道了。” “快去快回。”xtjIdiaN.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