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发少女眨眨眼稳住心神,转头看殿堂中的宗室官员,焦躁的呵斥:“你们还在等什么?祖训说过这种事情,父亲不行就嫡子上,嫡子不行庶子上!总之必须有朱家血脉手持泰阿,稳坐社稷,该谁了?” 殿堂里哗然,几个亲王打扮的中年青年不迭退步,有的跌倒在地,手脚并用的倒退,在地上拖出长长 痕。 “这里没谁有资格,除了……” 丹陛另一侧立着个高大得怀疑是神明下凡的光头巨人,嗓音轰鸣如闷雷。黑发少女的身量已超过寻常男子,却只到这个巨人的 口高度。 下面的官员喧闹起来,打断了巨人的话。 “可以暂时空悬皇位,待诸王有心也有力之时,再择贤而立!” “祖训也说过时移策变,我大明社稷已稳如圣山,宗室臣僚足以照拂国事,何须仓促立君?” “臣等哪愿看到皇位空悬啊,问题是现在没人坐得上去!” “电视台还在直播,皇位之事可以从长计议,得先应付电视台!” 咚隆一声巨响,殿堂都在微微震颤,却是那巨人顿了顿手中的长斧。 “社稷不可无主,泰阿不可空悬。”巨人像赶苍蝇一样止住众人的议论,“若是人选已绝,只能依照圣山之令,由尔等自决,但现在还有人选。” 他向黑发少女躬身行礼,“公主殿下,您也是有资格的。” 少女愣住:“我?” 眼瞳里光彩 溢,她恍然的点头,“是啊,都忘了我也是朱家血脉。” 身后的白衣女子深深叹息,“小姐,你得想好了……” 宗室群臣们面面相觑,变故接踵而来,一时无人开口。 少女摊手叹气,“我也不想的,可事情到了这一步,还有什么办法?” 光头巨汉拎起宝座上的尸体,一队只比他矮半个头的高大玄衣人接过。皇冠斜落,旒帘分开, 出黄褐 的骷髅头。骷髅头嘴巴大张,扭曲得下颌 臼,似乎死前正遭受着难以言述的痛苦。 少女跨上丹陛,像进小酒馆般随意落座,一手按住龙头,一手握住剑柄,将其 回龙尾。 天地间隐隐一震,仿佛弥散于尘世的某种力量汇聚到宝座上,牵引起磅礴浪涛。只是被这浪涛的余漾掠过心口,也让人魂魄 散,丹陛之下的殿堂里再无一人站立。 宝珠与长剑同时亮起莹莹白光,照耀得黑发少女如白玉雕琢的神像。当她启 说话时,神像活了过来,成了下凡神灵。 “就这?” 少女显得很 惑,“很轻松啊,皇兄……大哥是怎么回事,怎么会承受不住?” “或许他以为自己永远不会坐上社稷之座了吧,”白衣女子冷漠的评判,“连身怀魔种的暗 灵魔子都敢蓄养为妾,他也没想过坐上这里。” 浪涛消散,天地安定,群臣们如梦初醒,终于有了出声的力气。 “这有违祖训!祖训没说过皇位能让给女子!” “牝 司晨,如何使得!?” “莫离公主,快起来!宝座可不是梳妆台!” “天子怎能是女子?不可以,绝不可以!” “大明宁可百年无君,也不可有一 女主!” 反对声乃至叱喝声如沸锅般嘈杂,少女的脸 沉了下来,本就英气的柳叶眉渐渐挑起。 “你们……连混沌重临的威胁都丢在一边,只为了反对我当大明的皇帝,反对大明出个女皇?” 少女俯身看着群臣,像是俯瞰蝼蚁的鹰隼,语气冰冷得众人不约而同的打了个寒噤。 此时这些人记起了一件事情,一件本不该忘记的事情。 朱莫离,老先皇最小的女儿,是来自圣山的圣者,而圣者是一人灭国的非人之人。 “本来只是想帮你们扛一扛,有了合适人选就让出来,天子女皇什么的,我才不稀罕!” 少女冷冷笑着,目光如电的扫视众人,“现在我改主意了,这个女皇,我当定了!” “吾皇万岁!” 又是咚隆一声巨响,光头巨人跪地呼喊。 轰隆隆响声不绝,惊得殿堂中人惊惶四顾,以为整座殿堂都要垮塌了。 然后他们瞠目结舌,眼睛发直。 宝座左右原本立着两排武士雕塑,每尊都有一人半高,个个身着玄 重甲,手持戟、戈、矛、斧、锤等长兵, 口是虎豹熊 等各类兽头。兽口大张獠牙兀立,仿佛择人而噬。兽头之上的脖颈却是空的,竟然都是无头武士。 就是这些武士雕塑,竟然动了! “吾皇万岁!万岁万岁万万岁——!” 他们跪了下来,同声高呼。 风暴般的呼声 着殿堂,宗室官员们仿佛被卷到了九天之上,身心乃至魂魄都在被雷电劈打。 恍惚中,听少女再道:“你们呢?谁赞成?谁反对!?” 第006章:还我的血汗钱! 昏暗的殿堂里,高德从“这两辈子人生到底有什么意义”的虚无状态中挣 出来,只觉恍然如梦。 老实说不管是 神上还是 体上,还有物质上,他都大赚特赚了,可他总有些不是滋味。 记起躲富婆寡妇和鸭店老鸨的苦难岁月,高德深深叹息,终究还是把自己卖了。 衣兜鼓鼓囊囊的,心中那空空如也的大 被填实了不少,至少卖得很值。 白发少女完全把他当成了充电器,拔下 头就走,给高德留下了 腹惆怅和无数疑问。 她叫什么名字是啥来头?那头孽魔真的是从混沌跑进凡间的恶魔? 绝者与调和者又是什么?为什么非要用这种老套的方式疗伤? 衣兜鼓鼓囊囊的,就不必在意细节了。他这种没什么主角光环的小人物,跟她那种大人物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隐秘之事知道得越多翘得越快。还是作个知足常乐的薪水小偷吧。 殿堂里 成一团,黑皮豆芽那堆烂 般的尸体被白发少女处理了,连点渣都没剩。高德两腿发软的出了殿堂,循着向上的道路踉跄前行。鼓鼓囊囊的衣兜总是在提醒他回味刚才那难以言述的经历,然后牵起他的愧疚之心,师傅还尸骨未寒呢。 在类似盘山小径的通道里转了许久,又到了空间宽敞的 。隐隐能闻到恶臭的味道,像是发酵了十年的生活垃圾,高德大喜,距离排水道不远了。 中京是座有数万年历史的城市,各个朝代的建筑在历史变迁中层层叠 ,形成了无数地下世界,大明千年来建造的排水道是最新一层。排水道之下的世界复杂得令人作呕,也成了黑恶势力乃至四大寇的藏身之所。还好地下世界由兵部刑部的司所负责,免了他这种底层锦衣卫 钻地 。 掏出通话器,还是没信号,气得他砸在地上。师傅说得对,这玩意的用处就是宣 怒气。 细微的脚步声响起,他刚举起 就被几道耀眼白光兜住,照得睁不开眼。 “丢掉 趴地上两手放到脑袋后面!” “锦衣卫办事老实点我们可是有杀人执照的!” “你敢 动试试看死在这里没人知道我们不会给家属送通知书!” 悉的 读式吆喝让高德高高提起的心悠悠落下,他娴 的丢 跪地抱头,同时喊道:“我也是锦衣卫!巡城所的!” 高大魁梧,像是头目的家伙用手电筒照着脸看了一会,又捡起手 和通话器打量,嘴里啧啧有声。“差点看成女人了,好生俊俏的小白脸,专门巡绿袖坊那片的?” 只是顺带不是专门! 高德原谅了这家伙对他的人格侮辱,急切道出下面有暗 灵,他师傅还生死未卜,虽然肯定凉了但嘴上得这么说。 “我们就是为了这个来的,”有一脸络腮胡的头目说,“你该是锦衣卫没错,不过必要的程序得过一下,你懂的。” 高德当然懂,他和师傅在危险环境里遇到同行,即便是 人,也得搜身查验。 他两手举得高高的,催促道:“快点吧说不定我师傅还有口气……” 刚说到这衣兜鼓鼓囊囊的 觉就如一道惊雷在脑子里炸开,他暗道不好,下意识扭身躲避伸过来的手。 啪嗒一声,沉甸甸的一叠金票落在地上,让高德和对方同时愣住。 啪嗒,又一叠…… 啪嗒,再一叠…… 仿佛空气凝固,所有人失去了呼 。 “别、别误会,听我解释,”高德努力挤出 腔里的空气,但被若干道电浆般的目光烧灼着,“我说这是我卖身得来的你们信吗”这话终究没说出口。 “啊哈!抓到个 细!” 头目一把掀翻高德,把他摁了个嘴啃泥,再用膝盖死死 住他的脖子。 带着肥皂味的手在他身上细细摸索,连脚趾 和鼻孔都不放过。 “真的……是误会……” 高德奋力喊冤,当然毫无效果。 “小小巡丁 都没长齐,身上揣着好几万金龙,还是刚从金盛惠取出来的连号金龙票。”头目冷笑,“恰好跟我们要办的案子有关,误会?” “这是我的……血汗钱,”情急之下高德说实话,“没错血汗钱!” 头目笑得更大声了,“血汗钱?小白脸,你是卖身卖给了哪个女神吗?” 你已经说出答案了啊! 头目的膝盖像钢铁一样又硬又重,高德怀疑自己的脖子快被 断了。 “我不能……呼 了……” 渐渐的他失去了意识…… 被人推了好几下醒过来,看着污迹斑驳的天花板,高德发了会呆,重组了现实 。 脑袋一动,脖子像落枕似的痛得直 凉气,发现自己戴着颈托,火辣辣的裹了什么药。 “你小子一睡大半天,跟猪似的,”那个头目瘫在对面的沙发上,蔫搭搭的似乎搬了一整天砖。 都一滴不剩了那能不睡得香吗? 高德僵着脖子从沙发上坐起,看清这是间接待室,没有窗户,应该是在地下。墙上的通风扇有气无力的转着,不仅没有改善充斥着烟臭的空气,反而送入了另一种臭味,有些 悉但一时想不起在哪里闻到过。 “脖子上的伤只能说抱歉,那个时候很难把握分寸。我们的药很有效,再过会就能好透。” 头目捏着烟卷吐出口烟圈,一闻就知道是劣质香烟,一个银角一包那种。“你师傅的遗体找到了,只是一小半,其他的都在那些黑皮豆芽的肚子里。” 他像是在念台词,语气毫无起伏。“案子已经结了,你就当没发生过。觉得身体没问题的话,我这就派车送你回家。不要问我是谁这是哪,你该懂的。” 高德如释重负,起身想走,身上清清 的 觉让他脑子里又响起一个炸雷。XTJidIAn.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