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偶尔关注,到关注越发频繁;从厌恶他的漂亮,到欣赏他的漂亮;从欺负他为乐,到心疼他的眼泪;最后,在青期宣告到来的夜晚,梦到了他的脸。 辛棠开始努力弥补他给嬴带来的伤害,嬴不一定喜他,也许是早就想好了要报复他,也许是想要从他这里寻找庇护,所以主动亲吻了他。 他们就这样心照不宣地成为了一对隐秘的情侣。 直到高三,他被刺了一刀躺在雨幕中,他的父母发生了车祸,生活巨变,他过早承担起了一个家庭的责任。 嬴的报复成功了。 搬家前,辛棠其实偷偷来学校看过嬴一次,他眉眼淡漠,对他给辛棠带来的伤害漠不关心,从今以后,谁都不敢再欺负他了。 一个高中辍学、父亲酗酒的人的人生会有多糟糕?曾经意气风发的少年被沉重的负担弯了脊背,最放松的时刻就是站在路灯下安静地一烟。 在辛棠最不堪的26岁,遇到了最意气风发的嬴。 当时辛棠的父亲死了,他也说不清究竟是伤心最后一个亲人没了,还是该开心少了一个累赘。 辛棠放空大脑坐在公园的长凳上,叼着一杆烟,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 他没想过如果烟燃下来烧伤了他的嘴该怎么办,因为他不堪的人生已经不怕再多一道伤疤了。 嬴就是这个时候出现,拿走了他间几乎快燃尽的烟。 辛棠,好久不见。 辛棠才知道,当年的事情对嬴造成了多大的伤害: 因为长期的校园暴力,嬴患上了分裂样人格障碍,变得越来越冷血、无法共情,但没有人告诉他那是不对的,他没有意识到自己出了问题,甚至对辛棠做出了那样无法挽回的错事。 是辛棠离开之后,他的病情加重,才被老师发现了不对劲,并开始接受治疗。 直至这一次他们相遇,嬴还在靠药物控制病情,他始终没有痊愈。 辛棠怀愧疚,想要弥补小学时犯下的过错,对嬴百依百顺。 可嬴始终没有好转,对他的控制越来越强,他开始怀疑他这样一味的忍让是不是正确的。 所以辛棠在网上咨询了心理医生,得到的答案非常出乎他的意料: 分裂样人格障碍通常会和其他人格障碍并发,比如回避型分裂样人格障碍、偏执型分裂样人格障碍、反社会型分裂样人格障碍 很可惜,如果他看到的诊断书只有分裂样人格障碍这个结果,这个诊断书很可能是假的。 而所有的神障碍里最人最擅长伪装的,往往是反社会型分裂样人格障碍。 辛棠浑浑噩噩,想从家里寻找一丝蛛丝马迹。 最后,他在厨房的桌案上找到一个盒子,里面装着一本关于他的相册,一把钥匙,和数不清的白药丸。 嬴一直没有吃药,所以病情越来越严重。 他也没想过要多么严密地瞒着辛棠,甚至可能暗暗期待着他发现这一切,所以才会把这个盒子放在桌案这么显眼的地方。 辛棠意识到了不对劲,转身想跑,却发现门锁怎么也打不开了。 嬴监视了他,并且控制了家里的门,然后,一直在等着他发现这一切。 这个疯子。 辛棠不安地等到了嬴的归来,嬴撕下了温柔的面具,勒着他的脖子把他拖进了走廊最里面的房间。 嬴早就准备好了一切,这一间辛棠从没来过的房间,原来装了暧昧的地灯,让人无处遁形的壁镜。 这才是最真实的嬴,暴戾、疯狂,一味地侵占、掠夺。 然后,就有了门外那张照片。 嬴一次一次掐断他的望,他觉身体堵得快要爆炸了,难受得想要撕开皮,止不住地哭泣。 后来,嬴把他抱到了椅子上,架好相机,又顺手扯下相机上的丝巾绑住了他的眼睛。 辛棠没有说不的权利,实际上他也做不出任何反抗的动作了。 他像一条水的鱼,仰起头,张着嘴,却无法呼。 从那以后,辛棠就被关在了这栋别墅里。 辛棠越反抗,嬴的施就越强烈,常常让辛棠哭得嗓子咳血。 终于,辛棠学会了妥协,欺骗嬴放松警惕,获得了离开这栋别墅的权利。 后来辛棠才明白,嬴不过是在用这种方法惑他反抗,嬴把他的格吃得太透了,知道他什么时候是在假装,又要经历什么样的绝望才能学会放弃。 他几次三番逃出去,但无一例外立马被嬴抓了回来,因为这里是人烟稀少的别墅区,他逃不远。 但总有一次幸运的时候他在黄姨的帮助下,大白天逃出去时,遇到了一个路人。 辛棠向他哭诉自己被一个疯子囚了,请求那人帮他报警。 但嬴只需要递给路人一张名片,路人立马甩开他的手,让他不要说话。 辛棠心绝望,终于意识到无论如何他也逃不出去。 所以他甩开嬴的手,跑回屋里,拿起一把刀。 嬴着他一步步退到了二楼走廊尽头的房间,他以前就打不过嬴,更别提现在身体还这么虚弱,但他也不想再被漫无天地关在这里。 辛棠把刀刺进了自己的心脏,这是他能为自由做的最后一点努力。 倒地之前,他看到嬴痛苦得几乎撕裂的表情。 一个无法共情、冷漠自私的人,竟然会出这么痛苦的表情,多可笑。 第57章 转折点 当初的辛棠以为这一刀就是结束, 没想到这一刀本就是循环往复。 这一刻开始,他发现他不再害怕刀了。 他拔出他心脏上的刀,缓缓走了出去。 这一次, 要么他杀了嬴,要么嬴杀了他,他们之间,必须有个了断一个真正的了断。 现在回想起来,辛棠才意识到, 很多他以为嬴只是随口一说的话竟然都是真的。 比如当他问辛和夫妇怎么死的,嬴第一次的回答是我杀的。 又比如他说照片背后确实藏着关于辛棠的什么密秘; 还比如他被辛棠问道你总不能一辈子把我关在家里的时候,嬴回答的是为什么不能? 越是回想起多的细节, 辛棠越发觉得背后汗倒立。 就在这时,他想起另一句嬴对他说过的话:等入了,外面的人多了,就把你的指纹回去好不好? 尽管嬴从来没有叫辛棠去录入指纹, 但辛棠就是突然冒出了这样的想法他可以打开那扇门。 辛棠走到门口,将指纹印了上去,轻微的震动过去, 指纹一致, 门锁开了。 一时之间, 他都不知道该夸嬴说话算是,还是该埋怨他自己怎么从来没想过要来试一试。 辛棠走出门, 漫无目的地,一步步往未知的方向走去。 一路上几乎没有行人,也没有车,当然,即使有行人有车对辛棠来说也没有任何用处, 因为他们本看不到他。 他心里清楚,他走不远的,嬴迟早会追上他的。 辛棠漫无目的地走,失去了对时间失的概念,只是忽然抬头时,才意识到,原来天已经有点黑了。 他的身体被冻得冰凉,尤其是手脚,像是泡在冰水里,冷得僵硬之后,反而慢慢燃起了像烈火灼烧一样痛。 毫无预兆的,辛棠似有所地回过头,果然看到嬴跟在他身后。 嬴还穿着正装,黑的大衣衬得他格外拔,像是要和暮融为一体似的。 辛棠举起刀,看着嬴,他不知道他是不是哭了,但他觉到了一种难言的窒息。 嬴脚步不停,就这样径直继续向他走来。 别过来了。辛棠低声说道,他还想要更多的时间来思考。 不知道嬴是笃定他不会动手或是怎样,他迟疑都不曾有过一瞬,还是不断靠近辛棠。 我说、辛棠着泪,一字一顿道: 别过来了。 棠棠,你为什么哭了? 嬴歪了歪头,温和的笑容在暮下显得有些病态:别哭了,到我这里来。 他真的疯了 辛棠不再抱有任何期待,举起刀刺向嬴,拉开了这场争斗的帷幕。 嬴比他记忆中更难,力气很大,一拳打在他肚子上的时候,他几乎站不住。 在辛棠痛苦得劲的瞬间,嬴抓住辛棠的手使劲往后一撇,夺过了他手里的刀,然后勒住他的脖子,贴着他的耳朵,一边收紧手一边发狠地问他:下一次,你会完全上我吗? 辛棠看不清眼前的景象,不知道是因为快要窒息,还是因为眼泪盈眼眶。 他知道嬴的意思,嬴要的不止是辛棠在失忆时他,更要辛棠在记得所有事情的情况下,清醒地他。 一次做不到,就第二次,第二次做不到,就第三次,辛棠的底线总会慢慢降低。 可是辛棠不想再重复这样崩溃重建的痛苦过程了 他挣扎着取出来另一把早就偷偷藏好的刀,反手刺进了嬴的脖颈。 不会再有下一次了 辛棠知道他打不过嬴,从一开始,他就没打算用手里的刀杀了他,而是准备了另一把刀藏在身上。 这一次,他终于出乎了嬴的意料,成功杀了他。 嬴的手劲缓缓松开,他捂着脖子,血还是不断从指中涌出来。 一张口,没发出任何声音,却呛出了好多血。 他踉踉跄跄地倒向辛棠,如同他经常做的那样,安详地靠在辛棠的颈间,断断续续地问:现在我们、扯平了吗? 扯平了吗? 辛棠不知道。 他和嬴之间的事情太复杂了,不能简单地归于是谁的错误,甚至,他总会思考,他才是错得离谱的那一个人。 嬴又问了一遍:扯平了吗? 好似得不到一个答案就没办法闭上眼一样。 辛棠没他那么偏执,死了,一切就都烟消云散了。 他轻声回答道:是的,我们扯平了。 嬴终于摔倒在了地上,眼睛还看着辛棠,那些扭曲的、疯狂的、暴戾的,一切黑暗的情绪都从里面褪去,只留下了他得到辛棠的喜时,水一般柔情温和的意。 辛棠突然意识到,嬴不是不想骗他一辈子,而是他做不到。 嬴的本是关押在身体里的困兽,如果他不能上嬴身体里的野兽,他们注定走向毁灭。 如果他没有患病,他们是不是能得到一个好结局? 不对,如果他早一点保护嬴,不让他经受那么多的恶意,如果当初他的生活还剩一点光,他是不是就不会患病? 这个世界上最遗憾的事情,就是可惜没有如果。 辛棠永远也不能知道他们也许会有的另一个结局了。 辛棠离开了这里。 在这段荒凉的路上,他今晚竟然遇到了一辆车。 但那辆车很老派,各种零部件看起来都很危险,跑起来时都在咯吱咯吱响,似乎马上就要散架了。 这里是别墅区,这辆车显得格格不入,所以他多看了两眼。 但最终它也没能改变辛棠的方向,他不喜回头,他怕他看到嬴的尸体会忍不住做出什么错事。 辛棠继续往前走,反正他不会累,不吃东西也没关系,走到哪里就在哪里歇。 走了一个昼夜,辛棠来到了市中心。 他四处寻找,找到一家心理咨询室就走了进去。 辛棠在这里待了好几天,一个分裂样人格障碍的患者都没有看到,大部分都是回避型人格障碍或者抑郁症一类的问题。 大概半个月过去,他终于见到了一个双向情障碍患者,至少和分裂样人格障碍一样是具有攻击的,所以辛棠听得格外仔细。 那个患者向心理医生诉说了他的心理状态,辛棠明白了心理疾病究竟是多么的不可控制; 他还诉说了让他痛苦的原生家庭,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在留给他的伤害至今还在,辛棠明白了他带给了嬴多么大的伤害。 嬴会选择报复,是对的。 之后,辛棠又去了神病院,见到了各式各样的患者,在这里,患者带给他的冲击更为强烈。 有的人发起疯来会用头去撞墙; 有的人半夜还在痛苦地哭泣; 有的人为了不吃药干呕到喉咙发肿 他们生病了,他们管不住自己,同时他们又为管不住自己而痛苦,痛苦让他们的病情愈发严重 在这个恶循环中,辛棠在挣扎,原来嬴也在挣扎。 辛棠终于离开了神病院,去到涪江区。 这里是他曾经生活的地方,他在这里送走了他的父亲,又在这里和嬴重逢。 辛棠突然想支烟了,但他什么也没有。 当初他还是人的时候,还可以凭借着脸愁容借到一烟,但现在,谁也看不见他,谁也不会借烟给他。 小友,你在找烟吗?旁边突然有人这样问道。 辛棠不觉得这人是在问他,依旧愣愣地望着天空。 而后,一个年轻人挡在了他的上方,问他:小友,你就是在找烟吧? 辛棠惊愕地看着他。 那人四仰八叉地坐到辛棠身边,递给他一支烟,这么惊讶做什么?有鬼,还不允许有道士存在吗? 你要收了我吗?辛棠问道。 又没人给我钱,我为什么要收了你? 辛棠接过烟,但道士手里的烟却没消失。 随后,道士点燃手里的烟,顺手把辛棠的烟点燃了。 辛棠忍不住问:道士还烟? 鬼都能,道士怎么不能?职业歧视?他了一口烟,砸吧着嘴继续道:而且烟味儿都被你拿走了,我就了个帅气,肺好着呢。 道士都像你这么活泼吗? 到也不是,因为我和你有缘。 什么缘? 你本来是长命百岁的富贵命,却英年早逝,还变成了鬼。我掐指一算,好家伙,改变你命运的竟然是一烟。我手上恰好有一烟,那不得过来坐坐?XtjiDIAN.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