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十七岁那年,父亲去世,本来应由我继承可汗之位,可我二叔勾结了斛律部、吐突邻部等几个部落,又联合柔然,突然起兵,杀散了副伏罗部的 锐。部下拼死掩护我逃了出来。我二叔誓要斩草除 ,一路追杀,我无路可走,就不停地向南逃,结果逃入天朝境内。原以为敕勒兵不能过境,谁知我二叔又买了杀手南下追杀,等我逃到洛 时,身边的卫士全部被杀光,我也受了重伤。要不是你发现了我,大概我早化成一堆骨头了。” 惊心动魄的经历,在摩云口中说出来,却是平淡无奇,仿佛 本没当一回事。 罗文琪听得冷汗直冒,“幸亏你藏在白马寺,外人不能擅入,杀手没找到你。那后来你离开,是你的族人找来了?” 摩云微微一笑,“我有个同母的嫡亲姐姐嫁给了敕力犍部的首领,她知道我二叔叛 ,便派人找到我,接我回大漠复仇。我花了四年的时间,联合了袁纥部、敕力犍部、幡豆建部等部落,打败了我二叔,夺回了汗位。然后我就回来找你,可是你已经去了京城,等我追到京城时,你又入了皇城。我到处打听,都找不到罗阿宣,只能遗憾地回大漠……” 罗文琪哭笑不得,“阿宣是我的小名,长大成人后自然由长辈起官名叫罗文琪,你当然找不到……” 摩云低低叹息一声,“记得离开京城的晚上,我独自坐在长盛楼喝酒,喝了整整一坛老烧 都没醉。那天是五月初二,下着大雨,一夜雨声到天亮……” 犹如晴空霹雳在罗文琪耳边炸响,一刹那,天地都变成了空白…… 那一夜,正是他踏入崔实大将军府的 子! 不堪回首的记忆如 水般涌上心头,以为早忘却的痛苦竟如此清晰地深刻于骨髓之中…… 身体被深深刺穿,剧烈的痛楚几乎令他昏厥,极度的厌恶伴随着眩晕模糊了他的神智,鲜血染透了洁白的丝被…… 昏晕过去又被痛醒,长夜尽是无休止的折磨,不知道有多少次,每一次的轮回都那么漫长…… 攥透了掌,咬穿了 ,拼命地忍耐,一切代价只为了入 ,去见 了多年的天子。无论要他付出多少,他也无怨无悔……(详见《九重帝心》) 从崔府出来时,天下着大雨,一步步那么艰难,仿佛在刀尖行走。雨水扑打在身上, 到脚跟,变成淡淡的红,一丝丝蜿蜒在水中,转瞬即逝。 一阵狂风袭来时,眼前的道路旋转如飞,什么也看不清,不得不扶住了墙壁。 终于承受不住胃里的翻腾搅动,拼命地吐,失去力气的身子跪倒在地,再也动弹不得,任由无情的风雨洗刷…… 双臂紧抱着肩,蜷缩成一团。大股的泪水突然倾泻而下,无声的痛哭更加撕心裂肺。 天昏地暗…… 不知过了多久,无意间一抬头,风雨朦胧的远处,一个高大 拔的身影慢慢走过,越行越远…… 是他,五哥…… “五哥,五哥……”他不知道自己在哭喊什么,只是无助地向前伸出手,仿佛要抓住生命中最幸福的温暖…… 你为什么不回头看我一眼,五哥,难道你早已忘记了白马寺的阿宣? 微弱的呼唤淹没在狂风暴雨中…… 走远了,再也看不见了,世人都抛弃了他,从今而后,他只能靠自己,孤独地面对所有的险涛恶浪…… “阿宣,阿宣……”谁在叫他? 一惊而醒,睁开眼,摩云关切的面容深深印在眸中。 原来,那一夜见到五哥并不是自己的幻觉…… 一刹那的错过,人生便翻开另外一页,不能再回头…… “别怕,五哥在这儿。你做什么噩梦了,一个劲儿叫我?”摩云温存地拭去他颊边的泪痕,心疼 裂。 从前的阿宣多么活泼快乐,迥非现在这样隐藏着无言地悲伤与忧郁…… “没什么……”罗文琪勉强笑了笑,挣扎着坐起。 天已经亮了。 沿泉水四围方圆几里地绿意葱茏,水边芦苇摇摆,水鸟翩跹,野兔、黄羊等不时出没,一派生机 。 摩云想办法猎了一只黄羊,哄着罗文琪喝了热血,用匕首剥了皮,割了些干芦苇,点火烧烤起来,青烟缭绕,香气四溢。 衣服被挑裂成两半,随风扑摆,几次差点烧着,摩云索 了,蹲在火边忙碌,火光将赤 的上身映得通红。 罗文琪倚在雪光身上,静静地瞧着摩云忙来忙去, 边不自觉浮起了笑意。 不知道多长时间没有 觉这样安谧了,自从到了边关,一直在疆场上征杀,身心俱疲…… 摩云忽然跑了过来,拿一块 布小心翼翼擦净罗文琪的脸,“你 干净,不过身上有伤,别碰水,我先替你擦一下,在这里养几天伤,等好一点再洗澡,好不好?” 罗文琪“扑哧”笑了出来,“你怎么知道我想洗澡?”xTJidiaN.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