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心无旁骛的李恩白作对比,考官对这一届的考生有了初步的了解,总体来说还是参差不齐啊。 第一天上午,李恩白在快速的打草稿之中度过,到了中午,他放下笔,伸了伸懒,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有人在看他,抬头去找的时候,只看到了一群人在奋笔疾书。 找不到这股视线的来源,他心里提高了警惕,不敢立即将酱香饼换成新的,只能找小吏要了一碗热水,就着热水啃着凉透的酱香饼,过程中继续寻找着到底是谁在窥探他。 最后惊讶的发现居然是对面的考生,他们似乎是看他做什么他们就做什么,李恩白头问号,这是为什么?怎么觉对面的人都在警戒他一样?可是他应该还没有任何名气才对。 发现了视线的来源,李恩白提起的心放下了,只要不是怀有恶意就好。他已经将冷掉的酱香饼吃掉了五分之一,考场里发放的午饭才姗姗来迟,也就是一碗稀粥和一个硬的像石头一样吃下去都喇嗓子的黑馒头。 酱香饼虽然凉了,但都是用好面好油烙出来的,上面刷的酱也是李恩白喜的微辣口味,怎么看都比黑馒头好吃的多,因此李恩白完全不打算碰那个馒头。 索和他一样打算的人很多,黑馒头就像是一种摆设,一直到午休结束被小吏收走。李恩白在席子上铺了考舍里提供的被褥,也是一股子浓重的发霉味,隐隐还有股子酸臭的味道。 李恩白原本想躺下休息一会儿,闻到这股味道实在有些受不了,便将被褥向后撤,摊开晾着,企图减少一点味道。他自己则在书台前坐下,用手支着下巴,眯了一会儿。 下午,他将上午打好的草稿检查了一遍,没有问题,就将草稿抄在试卷上,因为下午是纯粹的抄写,他倒不如上午那么专注,有了力朝四周观察了一下,看着有人抓耳挠腮,有人奋笔疾书,有人面红耳赤... 一场考试,形态各异,倒也有趣。 第一天的考试就这么没什么花样的度过了,李恩白在半夜的时候,悄悄的从空间里拿出一件厚衣服铺在身下,这才能勉强睡上一会儿,天不亮的时候再悄悄收起来。 第二天、第三天... 李恩白使劲儿伸着自己的双腿,这会儿他已经顾不上被子上有没有臭味儿了,只想能双腿活动开,但他要是站起来也站不直,只能坐在被子上抬抬腿。篮子里的酱香饼只剩下一点点,肯定是不够的,而考场内提供的黑馒头他又坚决不会碰,只能想办法趁着夜浓重的时候偷偷的从系统里拿吃的。 那黑馒头第一天中午被收走的,晚上又出现在他们的晚饭里,李恩白看了一下,外皮风干的程度,明显就是中午剩的,或者是中午被收走的。 第四天,李恩白的脸也免不了变得气血不足起来,眼下的青黑十分浓重,但他觉还可以,还能再坚持一天。 只是老天爷特别喜考验一个人,尤其是在他很仔细的时候,随着不知方位的噗嗤声,一股恶臭渐渐弥漫开来。 李恩白听到声响的时候就觉得不好,等过了一会儿闻到了恶臭,更是差点吐出来,连忙将脖子上挂的香囊拿出来嗅闻,梨花香味充斥鼻腔,他才觉好一点。 恶臭还在弥漫,有人已经破口大骂起来,只要忍一忍,到了晚上就可以去茅厕的,非要大白天的如厕,简直不可理喻。 小吏们拿着小锣,警告大家安静,场面失控了一会儿之后才安静下来,只不过,随着这第一股恶臭弥漫,大家像是打开了什么枷锁一样,这一天到处都是臭味。 李恩白面若白纸,恨不得把香囊进鼻子,捂住口鼻,遮盖住臭味才好。他几乎无法专心,最后一天充了煎熬,觉时间无比的漫长,他几乎是一夜未睡,生生熬到了最后一天的考试结束。 结束的那一刻,他急匆匆的收拾好东西,甚至不想等小吏带他们出去,就像跑掉,但被手持□□的官兵呵斥,只得用手捂着口鼻,焦急的等待着离场。 等到可以离场的时候,他健步如飞,左穿右的越过人群,离开考场的大门之后深了一口气,仿佛整个人都活过来了一样。 当他看到刘家的马车和马车旁边的云梨,神一下子放松下来,梨子,我出来了。 他的话有一种劫后余生的庆幸,让原本忐忑的云梨奇怪了,恩哥,你怎么了? 李恩白隐约闻到考场中那经久不散的臭味跟着他,立即变了脸,梨子,咱们快回去,我得洗个澡,换身干净的衣服! 他说的很急,抓着云梨的手上了马车,云梨只能先跟他会刘家的宅子。车夫听见他催促,架着马车加速回到刘府别院。 我先去洗澡,洗完澡再说!李恩白一头扎进放浴桶的偏房。 云梨还来不及说话,看他急匆匆的模样,已经路上闻到的若有若无的臭味,大概知道他这是嫌脏了,就回到卧室等他。 过了一会儿,李恩白顶着漉漉的头发进了卧室,梨子,我好了。 云梨已经将铺好了,拉着他让他躺下,李恩白也确实很困,顺从的躺下,头枕在云梨腿上,云梨拿着一块布巾帮他擦拭头发,恩哥,考的怎么样?有把握吗? 嗯,有把握。李恩白打了个哈欠,在云梨力道适中的擦头发中昏昏睡。 云梨觉腿上一沉,再看李恩白已经睡着了,伸手拦住他的头,另一只手用更加轻柔的力度擦干他的头发。 发觉他的脖子有点红,拉开衣服一看,李恩白身上被的红通通的,看来是很用力的洗干净了,云梨心中好笑,恩哥平里十分干净,现在这样五天不能洗澡真是为难他了。 摸了摸他有点憔悴的脸,云梨在他脸上亲了一口,好好睡吧。 第92章 李恩白一觉睡到了第二天中午, 还是被饿醒的。幸好云梨早有准备, 给他做了热乎乎的汤,等他醒了就把面条放进汤里煮,没一会儿就好了。 一大海碗的汤面被李恩白吃的干干净净,肚子里也舒服了不少, 他放下碗的时候还叹, 舒服。 云梨陪着他一起吃,只是碗只有李恩白的一半大小, 速度却比李恩白要慢的多,见他吃完了还问他,吃了吗?要不要再给你盛一碗? 李恩白受了一下胃里的觉, 果断又要了一碗汤面,这汤是云梨早上辰时不到就熬上的,一直熬到中午李恩白起来,将整只的华都熬出来了, 香浓醇厚, 配上劲道的面条和开胃的酸萝卜, 李恩白饿了几天, 一碗可止不住他饥饿的胃。 吃第二碗面,李恩白的速度总算是慢下来, 也有神问云梨, 梨子,不是说好等我回去,怎么突然过来了? 云梨叹气, 我在家也是放心不下,再加上常乐哥还在咱家,哥哥和嫂子总是不放心,怕再有人说什么风言风语,我想着这样还不如来县里陪你,就让刘崇大哥送我过来了。 李恩白一想,是他疏忽了,只想着别让云梨和一起折腾这几天,忘了家里还住着外男,很容易被人传闲话。 他摸了摸云梨的头,换了个问题,工厂里怎么样? 我走的时候都安排好,青哥儿会替我每天去看一看,重要的事情都还给常乐哥了,有什么事常乐哥会看着处理的。 李恩白复习,刘明晰养伤的那一段子,云梨自己一个人扛起来整个工厂的运转,小到中午的饭菜,大到给工人转正和分配工作,他都做的出乎意料的好。李恩白还以为他会舍不得这份工作。 没想到他说放手就放手了,他将人抱过来放在自己腿上,舍得吗?还回去,以后可能就没有机会再手工厂的事了。 云梨靠着他,这几天开始不安的心突然就平静下来,舍得。我已经知道自己能做好这件事了,但还要学习更多,我想让恩哥教我算账,教我如何看懂账本,好吗? 他在和刘明晰接的瞬间是有些舍不得,但接的过程之中他又发现了自己的不足,所以他想学习。 常乐哥说过,恩哥是金鳞,不可能一直在小小的兴隆镇停留,他早晚都要去更广的天地。在那之前,云梨想,他也要努力才行,不能成为恩哥的累赘。 所以他很诚恳的向刘明晰请教过,他该学会什么,才能对恩哥的将来有用。那时候刘明晰说了很多很多,都是如何做好一个主母的。他第一天知道,原来做正有这么多门门道道要学会。 但他并不丧气,他还有时间,只要下功夫去学,一定能学会的。首先,最重要的就是打理家产,不被外人糊,所以他要李恩白叫他算账和看账本。 听了他的想法,李恩白沉默了一下,然后问他,你希望我留在村里,还是希望我考科举,然后去当官? 云梨认真的思考了一下,说,都可以。恩哥你是个特别的人,想法和其他人都不一样,所以只要你自己想好了将来要做什么,我就觉得可以,我只是不希望当你想去做什么的时候,因为我而绊住了脚。 李恩白摇头,不是的。梨子,你不应该这样想,你永远都不会是我的累赘,永远不会是拖后腿的那一个!梨子,夫夫之间,没有这些的。 云梨眉纠成结,可是,你会成为秀才,然后考上举人,成为一个人人尊敬的人,但我只是一个村里头没有受过教养的小哥儿。我越来越配不上你... 梨子!李恩白恼怒的打断他的话,单手抬住他的下巴,梨子,是谁跟你说这些的? 云梨心虚的转开视线,没有谁...是我自己这么觉得的... 李恩白被气得几乎想要按着云梨打一顿股,但这是他放在心尖上的夫郎,他得先解开这个心结。 他深深的气,梨子,不管是谁告诉你的这些话,都不要信。咱们是夫夫,是因为走到一起的,而不是你说的那些外在的条件,因为,看到你的时候我就充了动力,你明白吗? 云梨的耳朵尖变红了,李恩白的话太直白了,直白到他心都开始酥麻,但自卑依然在,他曾经被退亲,不就是因为他只是个家底薄弱、不识字的小哥儿吗 恩哥比陈英才更加优秀,他或许现在喜自己,但等见过了那些家世好的小姐们,还会一直喜自己吗?而自己真的有什么地方值得恩哥一直喜吗? 这些他都不确定,甚至隐隐觉得,如果恩哥真的离开小小的槐木村,去到更好的地方,见识过更优秀的人,他就会被再次抛弃也说不定。 李恩白有些难过,因为云梨对他的不信任,同时也在反思,他是不是没有做到位,没有给云梨足够的安全,才会让他有这样的担心。 看到他眼中出了伤心,云梨惊慌起来,他想解释,但又解释不出来,只能苍白无力的说,我只是想能配得上你... 李恩白抚摸着他的脸,轻声问他,你觉得什么才叫配的上?我需要的是配得上还是你?你不相信我,对吗? 云梨沉默着,他眼眶里蓄了泪水,他想说不是,不是这样,但嘴巴却张不开,于是越发的害怕。 看清楚他眼底的害怕,李恩白愤怒的心突然冷静下来,仔细回忆他们从认识到成亲的过程,他似乎只在要成亲之前说过喜他,还是在那样的情况之下,梨子一直很不安吧? 换做任何人都会想,是不是因为责任?或者报恩?或者其他... 他们成亲之后,没等过几天自己的子,他就带着他频繁的出入刘府,他以为走到哪里都带着云梨,是在表示他对自己的重要。但换成本来就不安的梨子的角度来看,是不是更加觉得他们之间有很大的距离呢? 是不是因为这样,所以忐忑不安呢? 他沉默的时间有点久,云梨眼眶里的泪水已经承受不住的溢出,他整个人也完全紧绷起来,鲁的擦掉脸上的眼泪,他拽住李恩白的领子,我相信你的! 李恩白的视线恍惚的放在他脸上,云梨再次强调,我相信你!可是...不太相信自己... 唉...李恩白主动低头抵住他的额头,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我喜你,我你,不是因为你配得上我,而是因为是你, 你善良,所以愿意救一个陌生人,哪怕有可能会让人们对你的偏见更深。你自强自立,所以在你娘的磋磨之下,依然能过好自己的子,不会怨恨别人,不会自怜自弃。你聪慧坚强,即使从来没有接触过管理工厂这样的事,也能处理的很好。 李恩白数着他的优点,和他四目相对,你这么好,我怎么会不喜你呢? 云梨看着他的眼睛,看着看着,无声的泪,只有你这样觉得,我... 他想说他的亲娘都嫌弃他,还被人退过亲,村民们提起他都是可惜的语气,因为他的孕痣太浅了,只有淡淡的红,一看就是不好生育的。现在也经常有人在背后嘀咕,他什么时候被李恩白厌弃... 李恩白听见有人这样说,冷笑一声,这就是一群红眼病,见不得你比他们好看还比他们嫁得好,你理他们做什么?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而已。 他发现问题出在哪里了,云梨原本并不是一个多么不自信、自卑的人,不然白氏那种天天迫的方式,早让他变成一个懦弱的人,也不可能是现在这样开朗的人。 真正的打击是从陈英才退婚开始,村民们肆无忌惮的编排,和那种怜悯的眼神,让云梨对自己产生了怀疑,虽然表现的毫不在意,依然和以前一样,但只是他假装出来的坚强而已。 再后来,他们成亲的太过仓促,还是在他被人掳走之后,急匆匆的定下的,他心里本就有些不确定。虽然他们急促的成亲是因为白氏的死亡不得不尽快进行的,但这份仓促给云梨带来了是不自信、不确定和隐藏在心底的怀疑。 这时候他们家快速的有钱了,和其他村民比起来,他们家算得上富裕,所以因为嫉妒,各种揣测和诋毁开始出现。 有些人就是见不得别人好,只要看到别人过得好,就要在背后暗的揣测。云梨就是听了那些人的话,一次两次可以不在意,多了谁都会膈应,再加上他忙于研究耕种机赚取经验值和读书,肯定会有冷落了他的时候,才会让他有这样的担忧。 李恩白用最刻薄的语言点评着那些在背后诋毁着他们的人,不过就是一群见不得人好的老鼠,总要攀比,恨人有笑人无。咱们过得越好,他们就越难受。 下次你再听见有人说咱俩怎么样,你就冷笑一声,问他,是不是嫉妒死了。保准那些人都得出原形。 云梨怔愣的看着骂人不带脏字却暴躁的李恩白,傻乎乎的说,我第一次见你骂人... 李恩白腹的怒火这下真的像是气球跑了气一样,消了,无奈的捏捏他的脸,你呀!小傻瓜!xTjIDIaN.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