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瑾修沉默了片刻,像是在强迫自己接收目前的消息似的。 南彦看着他道:“我问过了,我哥……南翡跟我说的是,柒柒的主人格目前还在沉睡,应该是受到了惊吓,当下这种环境,让晴玥出来反而对她更好一些。” 薄瑾修眉头微蹙道:“柒柒需要看医生。” “呵,你真这么觉得?”南彦嗤笑一声,摇了摇头道,“薄瑾修,我跟庄右司认识这么多年,对双重人格可以说比你了解得更多,柒柒目前的状况,不是看医生就能解决的问题。” 薄瑾修角紧抿,眼里闪过一抹暗。 南彦继续道:“从柒柒的实际情况出发,她目前两个人格都不完善,若是冒然治疗,反而会增加危险。而从现在的局势来看,别说能不能给她看病,就是能,你觉得南礼会允许吗?” “我会救她出来。” “更不可能。” 南彦不等他说完就残忍地打断了他的话,冷声道:“柒柒和篱落,你只能带走一个。” 薄瑾修握紧了拳头,冷眼着南彦的眼神,像是无声的抗议。 “你别这么看我,南礼绝不可能放人的,而且现在柒柒跟着南翡,若是被你给救走,你觉得我们还能在这里待下去吗?” 到时候,南礼肯定会知道是他们里应外合放走了人,届时不管是南翡还是他南彦,就全都只有等死一条路了。 薄瑾修没说话,南彦迟疑了下,又道:“还有件事,或许可以让你稍微放心一些,因为南晴玥的出现,南礼确实对她很客气,我虽然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什么,但至少目前,柒柒是没有什么危险的。” 薄瑾修拳头松了又紧,使劲闭了闭眼睛才让自己没有在柒柒的事情上再执着。 “好了,说完了柒柒,该说篱落了。”南彦呼了口气道,“小司已经将消息告诉了篱落,明天她会装病,到时候皇甫执药会过去帮她治疗以引开众人的注意力,明晚正式行动,明天你的人就能到了吧。” 薄瑾修点头,又问:“篱落现在怎么样?” “她刚做了一次手术,不过应该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南彦看他一眼道,“篱落一直在筹谋离开,小司也在帮她,所以她实际上恢复得比表面看起来要快得多。” 他说了这么多,可薄瑾修的注意力却只在前面那句。 “她又做手术?”说这句话的时候,薄瑾修的声音都冷了好几度。 南彦一顿,别有意味地看他一眼道:“黑使死在你手里,南礼为了弥补白使,用篱落的血救他的妹妹。” “你说什么……”薄瑾修怔住了,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杀了黑使,竟然会报到了顾篱落的身上。 想到顾篱落,南彦叹了口气,眼里闪过一抹心疼:“总之,你一定要把篱落救出去,她再在这里待下去,以后还不知道要做多少次手术,像白使的妹妹那样的病人,在这里可还排着长队呢。” 薄瑾修点点头,看着南彦,终于说了句:“谢谢。” “谢?我没听错吧。”南彦笑道,“我还以为你一见着我就恨不得杀了我呢,南翡让我来这儿等你的时候,我心里还直打鼓呢。” “在柒柒的事情上,我当然恨不得杀了你。”薄瑾修话音顿了顿道,“但我也知道,你不是故意的,而且你帮我送来了篱落的信,这一次还帮了我这么多,一句谢谢远不足表达我的恩。” 他说这些话的时候神情认真,让原本还想打哈哈几句的南彦也安静了下来。 南彦沉默了半分钟后摇了摇头道:“你不用谢我,就算要谢,也等到整件事全了解了以后再谢吧。” 他不是一个很擅长说这种话的人,所以没正经几秒,就又恢复了本,脸上挂着凉凉的笑:“说不定下一回我就为了自己的命又一次背叛了呢。” “呵。”薄瑾修失笑,看一眼南彦道,“或许吧,我也不会全信你,不过……” “不过什么?” 南彦歪了歪头,问道。 薄瑾修角微勾道:“我相信,只要事关篱落,你都不会背叛的。” 南彦微僵,被正当面戳穿了那点小心思,脸上少有的闪过一丝尴尬。 “咳……”南彦伸手掩,轻咳了一声道,“说回明晚的行动,明晚不出意外的话,篱落会从研究所后门离开,到时候你就在那里接应就好,你应该记住地图了吧。” 薄瑾修点点头:“我知道是哪儿。” “那就行。”南彦道,“明天我们会将南礼引开,但也只能做这么多了,如果有其他情况,你随机应变吧。” “你们如何能将他引开?”薄瑾修蹙眉问道,“南礼会那么轻易听南翡的?” 虽然南礼和南翡是父子,可到了南礼这个程度,薄瑾修可不认为他还会顾念父子之情。 南彦张了张口,眼神复杂地看着薄瑾修道:“南礼筹谋这么多,自然是有他的打算的。” “他的打算?什么打算?”薄瑾修追问,他们现在唯一不确定的,就是南礼的目的。 南彦迟了几秒才道:“为了复活皇甫晴霜。” 薄瑾修惊呆,眉头紧紧皱成了川字。 “竟然真的是……” 他们早有猜测南礼做这一切的目的,只是此刻从南彦口中得到证实,还是忍不住惊讶。 “南翡告诉我,南礼将皇甫晴霜放在冰棺安置在地下殿里,只等着所有的技术成以后,用篱落的血唤醒皇甫晴霜。” 南彦说到这里,长叹道:“所以篱落绝对不能再留在这里了,现在一些个小的手术都让她耗费了许多的气神,谁知道那个变太的复活手术会不会要她以命换命。” 薄瑾修连连点头,本来他这一次就是豁出一切也要带走顾篱落的,如今听了南彦的话更是心里忍不住后怕了。 “行了,我今天等在这儿就是跟你说这些事的,现在事说完了,我也该早些回去了,省的他们怀疑我。”南彦站起身道。 薄瑾修也站了起来,想了想道:“有机会,你帮我带句话给南翡。” 南彦挑眉,示意他说。 “告诉他,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要有什么愚蠢的念头。”薄瑾修冷声道。 南彦微微一愣,轻笑出声,只是那笑怎么看都有些不达眼底:“本以为这一次的计划,我还要花大力气才能说服你,但他说你会信,没想到还真让他给说着了,看样子,比起我,你跟他倒是更想亲兄弟。” “本来就是亲兄弟。”薄瑾修哼了一哼,补充道,“不过兄弟归兄弟,该算的账还是要算清的。” 他和南翡,注定了会相相杀,改不了的孽缘。 南彦失笑,点点头道:“行,这话我会帮你带到的,那柒柒呢?你有没有什么要说的?” “柒柒……”薄瑾修抿了抿,他还有些不知道该如何对待另一个南晴玥才算是正确的态度,想了想道,“告诉她,听南翡的话,等着我。” 别的说再多也是无济于事。 南彦点头应下,挥挥手道:“走了,祝我们明天都能一切顺利。” 等南彦离开后,薄瑾修站在破屋门口,仰头望着快要落山的夕,低声喃喃道:“篱落,再等一等,我马上就能带你回家了,琮琮还在等你。” 再一天,只要再一天就好。 他这一次,绝对不会再失手。 —— 夜。 顾篱落做好最后一个收尾,用剪刀将线头剪开。 那件海带裙,做成了。 只是她看都没看一眼,就随手扔在了旁边的小桌上。 这只不过是她用来传递消息的借口而已,她对自己的这一件作品,没有丝毫的情。 已经是晚上九点半,阿左敲门进来,看着顾篱落道:“很晚了,你该睡觉了。” “呵。” 顾篱落嗤笑一声没说什么。 她每天的生活都是这样,到了点,有人送饭,吃药,睡觉。 如果她这会儿说自己睡不着,那阿左就会让人送来助眠安神的药。 她就好像是圈里的猪,每天都要保证最合理的饮食条件,以确保她随时可以被推到手术上。 “你笑什么?” 顾篱落的笑让阿左觉得很不舒服,她皱紧眉头问。 “没什么。”顾篱落摇了摇头道,“只是突然想起以前这个点儿,我肯定还是在工作的,要么就是在陪我的女儿。” 听顾篱落提到女儿,阿左口而出道:“不用心急,只要你乖乖听话,说不定过不了多久,你就能像以前一样陪着你的女儿了。” “是啊,真希望这样的子赶快到来。”顾篱落接话道。 此刻两人心中各有所想,所以谁也没有注意到对方的用词。 顾篱落怎么也不会想到,阿左说这句话是在说她的女儿已经在南礼的手中了,而早晚,她们母女都会以阶下囚的方式重聚在这个牢里。XtJidIaN.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