治了伤,清醒后,又开始发呆。庆王面有疲,瑞王如何? 冷静后睡着了,待会儿得服药。 庆王进屋探望,并吩咐左右:好生伺候,不得有误。 是! 夜如墨,北风呼啸。 宋慎在斜对面的厢房,仔细过滤药汁,庆王寻来,叮嘱道:变天了,骑马不便,赶车更难,风雪不知何时停止,回城之前,你千万照顾好瑞王。 这是自然。 倘若他还想看望老八,就让他看,看个够。老八几度自残,状况不妙,也不知总之,不要拦着他们见面。 宋慎颔首赞同,殿下英明!我也是这样想的,宜疏不宜堵,当面把话说清楚,瑞王殿下才不会疑虑重重,郁结于心。 唔。庆王吩咐几句,把瑞王给大夫,不放心地返回了幽室。假如八皇子在兄长探监期间出事,他难以向中代。 =========第二更========= 次,狂风大雪,寒冷刺骨。 瑞王服药并休息一晚,养足神,又去了幽室,上午尝试与八皇子谈,意审明杀人动机,结果,只得到一堆愤懑埋怨与讽刺指责。 下午,他再度出现在幽室,放弃了审问,沉默端坐,任由八皇子滔滔不绝地叫骂,腹牢,怨天尤人。 抵达沅水山庄的第三天,风雪终于停止。 还去啊? 宋慎不放心地同行,他把你骂得体无完肤,还去干什么? 这应该是最后一次了。 最后一次?行! 瑞王稳步踏进幽室,面对夜被捆着的八皇子,落座,对视。 咦? 三哥,你怎么又来了?八皇子说话含糊不清,涎水了一下巴。幽室空,他窝在炕角,嘲撇嘴,自残得遍体鳞伤,瘦得面容可怖。管事为了防止他自残,绞尽脑汁,不仅束缚四肢,口中也了木片,阻止其咬舌自尽。 瑞王面无表情,睁大你的眼睛看清楚,我是谁? 四、四哥?病秧子?八皇子歪着脑袋,咯吱咯吱啃咬木片,驼背缩脖,萎靡诡异,毫无皇子气派,奇怪,太医一次次暗示你时无多,为什么到今天还活着?难道,你一直在装病? 哼,心机够深的,明明没病,却装病,欺骗了所有人,骗得父皇关有加,你愧不愧?说!愧不愧? 宋慎抱着手臂,靠着门边的墙,无法令失心疯病人正常谈话,眼不见为净,别开了脸。 瑞王神淡漠,打量疯癫落魄的异母弟弟,尖酸刻薄话听多了,丝毫没往心里去,我要回城了,最后一次来看你。 最后一次?八皇子停下啃咬木片的动作,茫然重复:最后一次? 瑞王手一挥,屏退侍卫。 侍卫对视一番,见宋慎跨前几步站在瑞王身边,才敢放心退下。 为什么?八皇子神智失常,转瞬从尖酸刻薄变为傻里傻气,讷讷问:你、你要去哪儿? 回城,回府。 我也要回去! 你犯下大错,没有资格回去。说话间,瑞王从袖筒里掏出一个小巧木盒,打开,出三颗药丸,正是宋慎制的。当初计划用它报仇,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想拖着病危之躯惩治杀妹凶手,同归于尽。 宋慎一怔,忙盯紧了,你居然把它带来沅水山庄了? 瑞王颔首,左手托着木盒,右手拈起一颗药丸,审视八皇子问:你还记得这个吗? 什么?好吃的?八皇子舔舔,想拿,却因四肢被束/缚而动弹不得,徒劳扭动挣扎,咬着木片含糊说:给我,给我尝尝。 尝尝? 瑞王语调平平,这是毒/药。三年前,你雇凶,在我的汤药里投毒,万幸,我久病成医,发觉不对劲,没喝。不然,早已死在你的谋之下。 投毒?八皇子茫然的眼神慢慢凝聚,含遗憾,怨愤道:你该死!该死的人,为什么还活着?真碍眼。顿了顿,他脑子一糊,又好奇问:四哥,你拿着什么东西?是不是好吃的?给我尝尝嘛。 瑞王肃穆拈着药丸,除非天定寿数已尽,否则,我会一直活下去。而你,将被幽终身。 给我!给我尝尝!八皇子眼神郁,恶狠狠嚷:你不给,我总有办法来,哼,到时,保证叫你后悔小看我!欺负我! 瑞王平静表示:我从未小看你,本就没看清过你。 荒郊野岭,幽之所简陋,管事唯恐冻着前来探监的权贵,安排大炭盆取暖。 瑞王手一松,啪嗒~一声,第一颗药丸落入炭盆,滋滋~轻响后,窜出一股焦苦药味,化为灰烬,消失了。 殿下宋慎挑眉,暗忖:看来,你放弃了报仇。 哎?八皇子双目圆睁,继而疯狂挣扎,生气质问:找死!我想要的东西,你竟敢不给?等着,你给我等着,早晚有一天,你会后悔的,你凭什么瞧不起我?凭什么? 瑞王拈起第二颗药丸,手一松,又烧毁了,你心狭隘,冷血狠毒,自卑且自负,凡事一不顺心便怨天尤人,我当然瞧不起你。 呵,病秧子凭什么瞧不起我?八皇子脸红脖子,忿忿鄙夷,涎水打衣襟,你个废物,也敢欺负我?等着,你会后悔的!所有欺负过我的人,都不得好死,我饶不了你们。 你们都对不起我! 瑞王漠然,烧毁第三颗药丸后,把木盒也扔进了炭盆,拍了拍手,站起,俯视变得全然陌生的异母弟弟,一字一句道: 赵泽宁,你真是个疯子,彻头彻尾的疯子。 你投生成皇子,辱没了赵姓,既是宜琳的不幸,也是皇室的不幸。 语毕,瑞王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幽室。 宋慎瞥了一眼癫狂叫骂的八皇子,无奈唤守卫入内,继续看管。 夕西下,山中起了朔风,寒冬季节,滴水成冰。 瑞王站在高处,出神遥望天际,不发一语。 侍卫在旁候命,不敢吭声打扰。宋慎却若无其事,靠近问:殿下是在赏雪?还是观赏夕? 眼下哪儿有闲情逸致? 瑞王异常严肃,赵泽宁那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其实,跟死了似乎没多大区别。 本来就是! 宋慎背着手,踢了踢新铺的蓬松积雪,八皇子现在已经不大能分清三哥、四哥,慢慢的,他会彻底疯癫,连亲娘都不认得,行尸走,与死亡无异。 瑞王不自知地模仿,也背着手,轻踢积雪,沉默许久,叹道:既然如此,我算了,就让他被幽于此处,用余生赎罪罢。 待了三天,本王想回去了。 行呐,我也想回去了,此处无美酒,怪无趣的。 你郁郁愤恨许久,终于想开了! 宋慎一高兴,便起了玩心,一脚踢得积雪飞扬,溅了瑞王半身,愉快说:如果明天天气好,咱们就启程,今后最好再也别来这个没有美酒的鬼地方。 放肆!瑞王吓一跳,连连后退,拍了拍袍摆的雪,回神便还击。然而,踢起的雪花被宋慎轻易避开了。 哈哈哈~宋慎控制力道,换个方向又一脚,蓬松雪花飘洒,瑞王无处躲,拍了拍衣服上的雪,扭头看着侍卫: 你们竟袖手旁观?还不赶紧、赶紧拿下他? 拿下?武功不如人,怎么拿? 侍卫头领机灵,深知主子并未动怒,应了个是,蹲下捏了个雪球,朝宋慎一扔,招呼同伴:弟兄们,上!拿下宋大夫! 其余侍卫会意,摩拳擦掌,一拥而上! 转眼,空地上雪球飞,雪花四溅,一群男人追逐对阵。 宋慎被围攻,身形灵活,游刃有余地避开攻击,不时撂倒对手,朗声说:以多欺少,胜之不武。 嘿,宋大夫武艺高强,却与我们斯斯文文的殿下动手,更是胜之不武!看招!相的侍卫一扑,却扑了个空,狈栽进雪堆。 瑞王在旁观战,摇了摇头,多对一都赢不了,技不如人,你们该多向宋大夫请教才是,干脆拜他为师。 别!我不随便收徒啊。宋慎轻松摆追兵,掂了掂一个小雪球,作势砸向瑞王的脸。 雪球袭来,瑞王口喊:来人!他本能地闭目护着眼睛,仓促后仰,差点儿摔倒时,背部被人托了一把,耳畔响起戏谑声: 啧,慌什么?我怎么舍得 舍得?舍得什么? 瑞王没听清楚,站稳睁开眼睛时,飞奔救主的侍卫们已经追着宋慎跑远了。 其实,不是瑞王没听清楚,而是宋慎打住了话头,没说下去。 荒野冷清,热闹动静引来了庆王。 何故喧哗? 瑞王扭头,三哥。他们几个闹着玩呢。 庆王发现沉闷已久的四弟嘴角眉梢带着笑意,暗诧异,并未直接打听,而是问:奇怪,你怎么一身雪?躺地上打滚了么? 瑞王低头拍了拍衣服,宋慎偷袭所致。 岂有此理。庆王看了看不远处的战局,正开口,却听宋慎大声求助: 庆王殿下,您来得正好!瞧,快瞧瞧,瑞王指挥手下围攻我,以多欺少,十分不公平,请您主持公道! 庆王走了过去,威严道:你偷袭瑞王在先,非亲非理,还敢请本王主持公道?真是好大的胆子。他一挥手,屏退了侍卫们。 哪里?宋慎一本正经,草民只是和瑞王开了个玩笑而已。 庆王了解自己招揽的人,话不多说,出手一拧,旋即一掀! 宋慎能接招,却不接也不躲,任由庆王撂倒自己,懒洋洋躺在了雪地里,草民知错了,殿下饶命。 好!众侍卫轰然叫好,拍掌喝彩,殿下好身手! 庆王不疾不徐道:饶你一次,下不为例。 多谢殿下宽容! 瑞王板着脸,却语带笑意,你仗着武功高强,不把普通人放在眼里,可有本事和庆王比一场? 岂敢? 宋慎一个鲤鱼打,站起拍了拍雪,朗道:庆王殿下的武功,是征战沙场刀光剑影里历练出来的,宋某甘拜下风,不敢挑战,以免丢人现眼。 哼,怕了?总有人治得了你!语毕,瑞王转身离开,步伐略急,脑海里莫名盘旋着方才那句戏谑我怎么舍得三哥应该多摔你几下,叫你在雪地里清醒清醒! 宋慎目送,待对方走远,透道:刚才在幽室,他当着八皇子的面,把那盒假毒药扔进炭盆,全烧了。 烧了? 庆王意外之余,由衷松了口气,好,烧得好!四弟如此选择,既免除再度发生骨相残惨案,也省得本王夹在中间左右为难。唉,当初奉旨调查大公主被杀案时,就够艰难的了,倘若再来一案,莫说长辈,连本王也受不了。 宋慎道:您不顾圣上不赞成,允许瑞王探监,已经尽心尽力了。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家务账,算不清,皇室注重脸面,更是没法认真。他话锋一转,却低声说: 但,草民斗胆说几句实话:此案的处理,对大公主不公,让惠妃母子受了屈,瑞王既怕您为难,又是顾全大局,主动烧毁毒药,他心里肯定难受,非常不利于病情的恢复。 庆王叹了口气,心情复杂,四弟深明大义,圣上定然欣,今后应该会有补偿之举。至于他的病,你务必多用心,办得好的话,本王重重有赏。 宋慎并不在乎赏赐,笑着答应了,又告知:瑞王说,他想回家了。 这个简单!庆王一口答应,看明天气吧,如果风雪不大,就早些启程,早些回去处理堆积的公务。 好! ===========第三更============= 翌,风停雪止,天气晴朗。 瑞王解开了心结,昨晚睡得踏实,神不错,跨出沅水山庄大门时,于人群中一眼看见了宋慎。 宋慎披着玄披风,高大拔,英气,伸出右手相,殿下,请上轿。 瑞王这次没拒绝,借了一把力,乘轿,沿着曲折长阶下了矮山。待到了山脚路口,改为乘车,他本以为大夫仍会同车,谁知,那道悉嗓音却在车窗外响起: 手炉在角落几上,看见了吗? 瑞王依言望向角落,探身拿起手炉,看见了。 困了睡会儿,有事随时叫我。宋慎代完,马鞭一甩,噼啪~脆响,启程,回去了! 瑞王言又止,马车摇晃前行。 来时,宋慎坐在窗旁,或逗趣解闷,或衣炭;回时,瑞王独坐,颠簸中,不免觉闷。 赶路小半时辰后,窗帘忽然被挑开,光线一变。 闭目养神的瑞王睁开眼睛,看见骑马的宋慎弯着。 什么事? 宋慎笑眯眯,车里一直没动静,我以为你睡着了。 我不困。 哦。宋慎直起,继续赶路。 良久,晌午用完干粮时,窗帘再度被人挑开。 瑞王拢了拢披风,我还是不困。XTjidiAN.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