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舅舅是跟男孩子结的婚。” “你为什么要跟男孩子结婚?” “因为我喜男孩子。” “我也是男孩子,你喜我吗?” 江暮平抚了一下他的头发,浅浅笑着:“喜。” “那你也可以跟我结婚的呀。” 逻辑没病,但江暮平猜这小东西连结婚是什么都不知道。 “不行的,”江暮平捏了捏他的鼻子,“我只能跟舅妈结婚。” “你只喜舅妈?”小外甥的表情忽然慌张。 江暮平快被他绕晕了,不知道该怎么说,只能笼统地回答:“喜是分很多种的,有一种是必须要结婚的‘喜’,我对圆圆的喜不是这一种的。” “你对舅妈的喜是这一种吗?” 江暮平沉默了几秒,不知道是疲于继续解释,还是怎么,他不太严谨地点头:“是的。” “还有,”江暮平抚着圆圆的后脑勺,“其实你也应该叫他‘舅舅’,他跟舅舅一样,是男孩子。” “那你会叫他老婆吗?” “你的小脑瓜里都装了什么,”江暮平拍了拍他的脑门,“你妈平时都跟你说些什么东西。” “我爸爸就是这么叫我妈妈的呀!”小外甥脆生生地喊了一嗓子。 “我不这样叫他。”江暮平说,“他叫成岩,我叫他阿岩。” 江暮平被小孩儿了太久,回过头的时候成岩已经不在了。他走过去问了问,那些亲戚说他跟李思知一块去厨房准备串了。 “你快坐下来吃吧,”说话的是大伯母的外甥女,“这边有好多烤好的。” “你们吃吧。”江暮平准备去打个电话,拿着手机往外走。 “暮平,你去哪啊?” “我打个电话。” 这通电话是打给摄影馆的。 江暮平和成岩的婚姻已经不止一次被质疑是隐婚,今天李思知又提了一次,江暮平不太高兴,他不想再给人造成这样的误解。 他觉得他跟成岩确实有必要拍个结婚照,还要裱出来挂在在客厅的正中央。 电话接通了。 “你好,我想预定拍一组结婚照。” 成岩被李思知喊去厨房串烤串,李思知走在他前面,冷声冷气的:“最烦跟她们一起,叽叽喳喳就她们有张嘴。你刚也被问烦了吧,少理她们,越理越来劲,暮平也真是的,把你一个人撂那算怎么回事。” “他不是在跟圆圆玩吗。” 李思知打开冰箱从里面拿了两罐可乐,扔了一罐给成岩,“不跟老婆玩,跟个小孩儿玩。” 成岩愣了一下,注意力全在“老婆”两个字上,差点没接到可乐。 “不是说串串吗?”成岩说。 “不串,”李思知拉开易拉环,“我带你过来躲清净的,你还真想给她们串串啊。” “多少串点吧。”成岩拿了一把金属签子,“不然不好差。” 李思知倚在料理台上,意味不明地看着成岩:“这结了婚就是不一样,好乖啊,成岩。” 这话多少有点嘲的意味,成岩手里的动作停了停,侧头看了她一眼。 “你以前多酷啊,哪像现在,”所以李思知不想结婚,婚姻对她而言是束缚一切的锁链,“我有点后悔把你介绍给暮平了。” 成岩往签子上串着食材,“那你当初又为什么要撮合我们呢,不觉得很矛盾吗。” “谁知道你们会结婚啊,还这么快。”李思知在他背上拍了一巴掌,“我当时也是真心实意的,暮平单了这么多年,我又正好碰到了你,我跟你讲,我从小跟江暮平一起长大,江暮平他喜什么样的,我门儿清。” 李思知顿了顿,轻叹一口气:“结婚的确不是两个人的事。” “是啊,”成岩把串好的烤串放在干净的盘子里,“所以我才这么乖,我得给长辈留下好印象啊。” “烦死了你,”李思知笑着又拍了他一掌,“我就是烦外面那些人,那几个都不是江家正儿八经的亲戚,都是一些想攀附江家的野亲戚,江家都是厚道人,那些人脸皮厚自个上赶着来,大伯父他们也不能把人往外赶。 “他们中间哪一个没给暮平介绍过对象?谁不想跟我姨父家攀亲啊,介绍的都是自己的亲戚。” 成岩边听她吐槽边串烤串,李思知推了他一把:“差不多得了,少串点。” 成岩也不是任劳任怨的糟糠之,道:“就这点了,多了不串了。” 几分钟后,李思知喝着可乐在厨房里看视频,成岩端着串好的烤串走去了院子。 “我听说那人还是纹身师?” 院子里的谈话声传到了成岩的耳里,成岩在门口停了停。 “是啊,我当时听到的时候都不信呢,你说江院长他们都在想什么呢,怎么会同意这样一个人跟暮平结婚。” 说话的是刚才在餐桌上跟成岩东拉西扯的那位阿姨,她眉飞舞,又义愤填膺。 有人应他:“而且你瞧瞧他那个长相,我估摸着人也不老实,不是说跟暮平一样的年纪吗,穿得跟个明星似的,那么花里胡哨。” “我之前给暮平介绍的那孩子,要家世有家世,要学识有学识,人家还是海归博士呢,比这个差哪了。” “差了一张霍霍人的脸呗。” 他们越来越肆无忌惮,连音量都不自觉升高。 “暮平现在的那个,好像连大学都没考上。” “一个给人纹身的,你指望他能有多少文化……” 再后来的话成岩没有听到,他把餐盘搁在玄关的置物柜上,转身走进了屋里。 江父面走来,“成岩?” 成岩下意识想喊“伯伯”,顿了一下,改口道:“爸。” “嗯。”江父看了眼置物柜上的烤串,问:“怎么了?” 成岩说:“没什么,我去上个厕所。” “是不是不太习惯?” 成岩照实说:“有点。” 江父拍了拍他的肩膀,沉声道:“像今天这样的家庭聚会,以后你可能会经常被邀请,如果你觉得适应不了,你可以告诉暮平,或者告诉我。” “暂时还算适应,适应不了的时候我一定告诉您。” 江父笑了笑,他喜成岩坦诚不扭捏的子。 成岩没去上厕所,他在江父离开后,从左边的楼梯上了楼,一楼跟二楼的接处有一扇巨大的窗户,成岩在那里站住脚,从兜里摸出了烟。 他倚在窗边了会烟,心想要是被那些三姑六婆知道自己还烟,他们又会道出怎样一番说辞。 他觉得自己的脾气真是改了很多,可能真的是年纪大了,不会像年轻的时候那样动辄沉不住气,年少的时候更甚,血气方刚的,什么不顺心的事都想靠拳头解决。 成岩对着窗外了几口烟,目之所及忽然瞥见了江暮平的身影,他看到江暮平走到烤架前拿了几串烤串,嘴小幅度地张合,不知道在说什么。 那些野亲戚讨论的闲话也被江暮平听到了些,他们聊得太忘我,望见江暮平走过来的时候纷纷吃了一惊。 他们聊到了成岩不体面的工作,聊到了成岩搬不上台面的学历,说成岩是高攀,说江暮平跟他结婚是昏了头。 江暮平的表情没什么变化,若无其事地往餐盘里放了几串烤串,说话的语调很平:“我不把学历作为衡量一个人优不优秀的准绳,我也不把文化高不高作为衡量一个人有没有素质的标准。 “毕竟有的人念了那么多书,文化程度那么高,还是会吃了撑的在背地里人对别人品头论足。” 众人哑然无声。 “建议你们上网了解一下,纹身师到底是做什么的,不要把自己有限的认知当成全世界。” 江暮平转过身来,“成岩是我的丈夫,如果再让我听到一次你们在背后这样议论他,我不会再让你们进江家的门。” 看到江暮平,成岩完烟就匆匆忙忙跑下楼,卷着一身烟味。 两人在门口碰个正着。 “去哪了?”江暮平问成岩。 成岩着气:“我——” “烟了?”江暮平眉头轻皱,摘下了眼镜,刚才被烧烤的油烟熏了一会,镜片上沾了一点油腻子。 成岩杵在原地没说话。 江暮平不戴眼镜看着他,手里拎着眼镜,准备一会去厨房洗镜片。他看了眼玄关置物柜上的餐盘,跟成岩突然烟这件事联系到一起,立马就推测到了事情原委。 “你是不是听到什么七八糟的东西了。”江暮平的眉头越蹙越紧。 “听到了,”成岩抿了抿嘴,“所以我借烟消愁。所以江教授,你这次能不能再对我宽松一回,我烟有比较正当的理由。” 江暮平被他气笑了:“谁跟你说烟的事,你每次都耍赖皮。” 他不戴眼镜笑起来很温柔,成岩趁着他视线不明朗的片刻之间,久久地与他对视着。 “不要理他们。”江暮平说。 “我不理。”成岩端起了餐盘,虽然刚才生气,但烤串还是要拿过去,不能用小人的方式对付小人,显得自己多不大气。 成岩问江暮平:“家里有没有口香糖什么的?” “怎么了?” “我刚才烟了,你不是说你爸不允许家里人烟吗,我想去去味儿。” 江暮平从口袋里摸出了一颗糖果,这是刚才小外甥在他兜里的。 “没有口香糖,只有糖果。” 江暮平戴上了眼镜,拆开糖果的包装纸,摊在手心。 成岩盯着他手心里的粉糖果看了会,心想是直接拿起来进嘴里;还是像江暮平平时那样,有情趣一点,偶尔搞搞暧昧,把糖从江暮平手心用嘴衔走。 正当他考虑的当儿,江暮平捏起那颗糖果送到成岩嘴边,冷硬的糖果贴着成岩柔软的嘴。 成岩张嘴把糖咬了进去,嘴蹭到一点江暮平的指腹。XtjiDiaN.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