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国公爷你究竟什么意思?” 成国公长长叹气一声,“这也是众人的声音。反正也不怕你笑话。不少公侯就是觉得他们过得差了,梅府还是红红火火。且是你经营到最后少了银子,那么就念叨着要你把这些差额给补上!” 一听这话,梅可甲差点没气昏过去。 他一年到头累死累活,至少没给这帮人亏钱吧?还是挣到了吧?怎么到最后还惦记到他的头上?! 所以说他都气得笑了,“国公爷啊,这天下从来没有这样的生意啊。” “我的平海伯,你还不懂吗?这不是生意,这是人情!” 梅可甲当然懂, 如果这份人情他不顾, 梅府在京里就算是得罪了人了。 虽然说不是你主动为之。但是直接原因是你,你还过得特好,这帮人没银子花你说骂谁? 今年一年应该也还行, 等到明年还这样,肯定有人找事情,要么参奏梅府不法事,要么就是直接上奏疏要说些平海伯怎么怎么不好的话来。 等到这种声势起来,皇帝会为他一人,而与朝的公侯为敌吗? 不知道。 天子的心意谁能知道。 但梅可甲并没有这样的底气和自信。皇帝对他是很好,但有没有好到那个程度,这怎么好讲? “明白了吧?”成国公憋了半天的话,最后还是讲出来了。 他反倒是一副世人皆醉我独醒的样子。 “花钱消灾。”这四个字,梅可甲一个一个的说的。 成国公却不认同,“这哪叫花钱消灾,这叫与人为善。你做了这事,人人都念你的好。平海伯,老夫再提醒一句,你不是商人,是伯爵,是勋贵。可惜你虽然为朝廷做事多年,但都是商事,似乎并不懂官场之道。” 梅可甲无奈的轻笑,“官场之道是什么道?” “说到底两个字,中庸。不可木秀于林,不可与众不同,而要和光同尘,不动声,融入其中。你尽是好处,旁人尽是不好,这是犯了忌的。” 梅可甲‘刷’一下掀了被子起来,颇为恼怒的说:“可我得了什么好处了?” “你还不好?!你梅府家资百万,以一商人而封伯,两个庶出的女儿是皇妃,陛下仅有的两个皇子都是你的外孙,你若不好,还有谁好?” “国公爷要这么说,我还是那句话,你们请皇上换个人来。换个人看看是不是就能从佛郎机人的口袋多掏出银子来。反正要我出钱,我就不出,这是违背商业原则的,也破坏了当初订立的规则,最后受损的就是所有公侯自己的利益!再说了。” 梅可甲眼神灼灼,盯着成国公,“真要补四十万两银子,是先补几位国公爷,还是先补皇上?!” “你!”成国公指着他,“老夫给你指了路,你不走,你将来要后悔的!” 这话要说一点不影响梅可甲的心,那也不对。他知道,京师的水还是深的。 没谈拢,两方都很闹心。 梅可甲更有一种前所未有的威胁。 他常年不在京中,也一直告诫家里人在京师要低调,毕竟有钱嘛。 就是了皇子作为外孙,他都没敢过于嚣张。 也许是脾气太好了,好些人便觉得他软弱可欺! 一连两天,梅可甲都把自己关在屋子里没有出门。 到了第三天上午,他把梅怀古叫进了书房。 梅怀古其实鬼灵一个,他知道外面的风声,进门的时候都小心的不行,生怕老父亲挑出他这个‘纨绔子弟’平里的错处,或是拷问他什么学问,那就抓瞎了。 “爹……?您,您叫我?” “进来,关门!” “诶,好嘞!” 啪! 梅怀古动作麻溜的紧。 关完之后,小嘴一抿,老老实实站好。 “前几,为父在里,陛下提到一个事情,为父要予你办,你务必尽心。” “诶,是。爹代的事,孩儿哪儿敢马虎?” “不仅是我代,此事还关乎你那俩外甥。” 外甥, 梅怀古脑子一动,“爹的意思是,……” “嗯。”梅可甲点头,“陛下要我去找西洋先生来教授两位皇子外语以及一些西洋诸事,最主要是开阔眼界,了解海外之事。” “啊,那这事应当不难办,让出海的人仔细留意一下不就行了?” “事儿是不难办。但这事儿来得蹊跷。”梅可甲背着手,望着院落里的梅花,“我们家虽然是皇亲,但他们两位毕竟不是嫡出啊。庶出的皇子领旨就藩即可,为何要学海外语言,还要开阔视野?” 关于这一点他想了很多。 京师这种地方从来就是暗涌动,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就被人搞了一下。 所以能有的资源、条件、可能,他都得要。 “孩儿听不明白,到底什么意思?” 梅可甲蹙着眉,“陛下是古往今来最为独特、最有气魄的君主之一,在陛下眼中没有规矩,一切的规矩都是他定的规矩。而且他还提到太宗时的旧港宣司,所以为父猜测,陛下要两个皇子学习佛郎机语,必定是要派用场的。将来……说不准就不是仅仅当个闲散王爷那么简单了。” 梅怀古听后震惊,如果真是这样,那梅氏和现在那又不一样了! 第五百九十四章 是沈王,还是代王? 蓟州的情况不断的传来,从永平到蓟县再到密云、昌平这些京师近郊,原本归属部队的军屯逐渐被收回。 不可避免的也有人上报锦衣卫为祸甚重,甚至杀错了一些人。 这些都被朱厚照无视。 蓟州到这个程度就该是打破旧的,立个新的。 原先侍从室给杨尚义的信已经有了回音,皇帝看到杨尚义有办得成的条件,便准备拿到内阁里和这几位正式商议了。 王鏊元宵未过就受到皇帝宣召,在他看来天子勤政,甚至还要胜过当年的太宗。朱棣那说老实话是个会偷懒的人,所以才把内阁给了起来。 朱厚照其实是内在有动力,他想把这些事做好,左右待在里也无聊,还不如议事。 王鏊出身于苏州府东山镇,在当地也算是个望族了,但这个望是起于其祖父经商,包括其父辈几人大多也是以此为业,只有王鏊的父亲有功名,做到了知县。 如此几代努力终于出了个王鏊,这一出就不得了,高中探花又为帝师,东山王氏的地位一飞冲天。 王鏊自己还有四子五女,可以说枝叶繁茂。 不过,要说特别有出息的倒也没有,只是其次子王延素因为喜好兵事,所以想了办法去了军学院。 照理来说,他爹是内阁阁老,这个事情本不难解决。 但王鏊这个人比较不那么讲情面,要他去和皇帝打招呼,他不愿意,要他去和兵部尚书打个招呼,他也不愿意。 一度还让王延素和他这父子关系有些紧张。 这事儿也是一年前才解决。 是朱厚照听说了,所以放了一个关系户的名额给他。 王延素尤其开心,他还以总督河套的王守仁为偶像,而且自己觉得他的路数和王守仁差不多,毕竟都有一个牛轰轰的父亲。 王鏊接了圣旨以后准备沐浴入,还在更衣时,王延素就来找他,见了礼以后说:“父亲,年前陛下圣旨宣召明先生入京,孩儿想着他一定会过府拜见父亲。” “你又动什么心思?” “孩儿也没其他心思,就是想跟随明先生,哪怕当一小卒。” “陛下恩旨,准你进了军学院,这才一年,你学得了么就要入军?” 王延素有些不服,外人都以为他们是阁老之子,实际上这位老父亲才对他们要求严格呢。 “当年明先生入军时,便连一天的军学院也没读过呢。” 王鏊脸不快,“九边诸事王伯安稔于心,排兵布阵他更有无师自通之能,岂是你这小辈所能理解的?你若是实在闲的,就去藏书园把兵书多读一读。” “爹!” 王延素已经二十四了,这属于年轻人中的高龄,但他还没什么功绩。关键他有心,他这个老父亲老是住他。 “回去!” 王延素那个气啊。 回到后院儿冲着木桩子撒气。 他的生母姓胡,胡氏除了生他,还有一子王延陵以及两个女儿。 胡氏是王鏊第四个娶的人,所以这家伙那么大岁数,王延素才二十出头,包括王延素的两个妹妹王惠、王依也都是排第四、第五的。 “二哥在气什么,爹呢?” 王延素面对木桩,头也不回,道:“里来了旨意,议事去了。” “啊,这么突然,可有说什么时候回?” “皇上议到什么时候,谁能说得准?” 王惠看他讲话有些冲,便关心道:“二哥,是不是又和爹多说了两句?” 王延素本来就憋着火呢,“我自请差事随军入伍,又没借着阁老之子的身份要什么职务,都说了只当一兵卒就可以,结果还是说不行。到底要怎样?” 老五王依讲,“二哥在军学院才一年,何必如此着急?” “你们女儿家见识短。皇上清理边镇军屯,最要紧的就是今年,能建功立业无非也就是今年,等到收拾的天下太平了,我就是学成大唐战神李靖,无用武之地又有什么意义?” 嘭!xtJiDIAN.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