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棣靖难也是从中受益良多。 但后来朵颜三卫就出现反叛的迹象,朱棣北征鞑靼的时候就发现,蒙古军里有朵颜三卫的影子,到后来朵颜三卫甚至为了驻牧地攻打明朝。 所以要说对于这些投降者一点都没有疑虑是不可能的。 不过明廷如何对待永谢布,实际上决定了左右翼蒙古的格局。 亦不剌要是被明廷坑杀,那么势必会从外部加强蒙古的团结,到时候再也没有人会去反对小王子。 反之,有了永谢布,就可以去寻摸土默特和鄂尔多斯,玩一出‘离岸平衡手’。 时移世易, 虽说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但用兵、治国本就是变化无常。如果说有最大的忌讳,就是套死道理,用死方法。 “既已归顺,献俘就不必了。”朱厚照了手指,思索着说:“周尚文所请之事,依朕所看,并无不妥之处,所奏之事照准,至于这个人,还是将他带到京师来,朕,要见见。” 殿中的士兵犹豫之后问了句,“陛下,圣意是要亦不剌一人进京,还是允许他带上从属?” “这是亦不剌问得吧?” 士兵心惊,都说皇帝聪明异常,妙算无遗,还真是如此! “回陛下,是的。” 朱厚照有些不屑,做事情黏黏糊糊、一点儿也不干脆,当他娘的什么首领。难怪混不出什么大名堂,最后还给达延汗给打得滚。 归降就归降,还要纠结带不带人干什么?带人能怎样?入了长城还能飞出去? “小人之问。”皇帝摆了摆手,不在意的说:“由他去,或者他要是不敢来,也不必强求!” 皇帝这话一讲,殿内重臣都觉得此番气度,比之那个亦不剌问得话不知高到哪里去了。那意思就是你随意,我接了。 皇帝气度这种东西,有时候这种东西说起来玄,但实际上存在。 而朱厚照就是让这些外族人瞧瞧,当中原王朝出个明君,那是个什么气象! 第四百零八章 正德一世,无惧四夷! 固原府的杨一清也在不久之后听闻大同总兵周尚文深入草原,击破万户部落的消息。 听闻的一瞬间,周尚文这三个字在他的心中更重了几分。 一年半以前的花马池之战,周尚文率军与鞑靼火筛部死战,当时他以及他那手下一众兄弟个个勇猛, 果然是要不了多久,便会如此大放光彩。 当时杨尚义也曾在大同当过大同府副总兵(副将),那两万骑也在他的手下。虽然说杨尚义也算骁勇,蒙古人真的打过来,他也不会害怕,常年守卫大同,更不会出什么纰漏,但似乎总觉得差了那么一点。 这也许就是普通人和名将的区别。 周尚文是明朝中期的一名力将。 在正德年间就开始显头角,到了嘉靖年间逐渐走上高位,并连续在大同、宣府、榆林、固原一带作战,屡次击败蒙古骑兵,未尝遭遇失败。 而且周尚文真的斩杀过鞑靼大汗的儿子,而且还杀过两个。 嘉靖年间,鞑靼大汗吉囊进攻大明,周尚文领兵出击,吉囊的儿子十王被其斩首。 后来吉囊的弟弟俺答继任大汗,又来打明朝。周尚文已经七十了,照样上战场。 十王的一个兄长,叫汗歹,非常勇猛,对于周尚文斩首他的弟弟非常的怨恨,但是他报仇不成,反而被周尚文落马下。 基本上吉囊、俺答再加儿子两辈人没怎么在周尚文手里讨过好。 但周尚文这个人,和严嵩关系不好,而且喜和文官争,所以他所处的政治环境其实没那么平稳。一边打仗,一边还要顾着后边儿。 不过要说嘉靖皇帝聪明那也不假的,他知道谁能办事、谁不能办事,谁能打仗、谁不能打仗,所以他不顾谗言,始终倚重于周尚文,就是知道没他不行。 等到周尚文死了,严嵩一句话,嘉靖皇帝就不按礼给予周尚文抚恤,这件事一直到嘉靖皇帝的儿子才解决。 就说明嘉靖不是多宠信任他,要是他喜,以他的聪明程度,严嵩的那点算盘他还能不知道。说来说去,就是此人好用,仅此而已。 贤时便用,不贤便黜嘛! 而朱厚照多少记得些这个名字,所以最早在军学院的学员名单上看到这三个字时便注意到了。 后来屡次提拔。 而且周尚文在这帮武夫之中,有个优点,就是他‘自幼读书、晓大义’。 其实他是军籍,世袭的指挥同知。也不知道哪筋动了,竟然自幼读书。这样提拔起来也顺畅些。 再到现在,两次大战,让穿越者朱厚照受到了手握名将的幸福! 周尚文也比历史上更早的冒头,不过说是早,他也已经三十二岁了。 相比之下,更早进入皇帝视野、而且有王越作为中间人的杨尚义,小胜也有,但鲜少给过皇帝惊喜, 一个甘肃总兵,虽然位置不低,不过照此局势发展下去,说不准下次大军出征,就是周尚文为主帅,而他在周字营帐下了。 杨一清不管杨尚义怎么想,作为臣子,他首先要做的就是写奏疏,递进京师为皇帝贺。再然后,他还是给周尚文也回了一封信, 大明骑兵出,甘肃这边也做了呼应的,他们也曾率兵越过长城,算是为周尚文分担力,只不过走的不远,战果不多。 但不论怎样,这是一次整体行动。 再有,周尚文的剿套也是复套的一部分,三年剿套,这是一直落在他头上的大事。 河套地区、黄河‘几字’型的图一直挂在他的总督府里。 几字型左上角的部分,就是山之南,也就是所谓的后套,当初火筛部就在那里驻牧,花马池一战后,他退去很远,几乎翻过了山往北,但这并不算真正的复套。 因为火筛部本质上还是属于达延汗,他俩还有亲戚关系,火筛部实力转弱了以后,反而没了贰心,更彻底的归于达延汗。 换句话说,鞑靼人的主力还在。 而明朝的锐骑兵就那么点,这个时候去河套平原开垦土地、屯种粮食,这叫什么?给敌人存粮啊? 好在明君在位,给钱给粮、给人给马,两次作战可以说已经撬动了鞑靼的局势,复套越发相近了。 弘治十八年,花马池一战削弱了达延汗火筛部力量。 这次明军北出长城,又击溃、收服了一部右翼万户, 正所谓步步为营,剩下的就是达延汗自己所领的左翼三万户,以及那两个和他离心离德的右翼万户。 不过小王子也不是寻常人,两年时间,两场战斗,大明军事策略的明显转向,说不准就会带来他的反应。 周尚文于回京的路上,正在看的就是阁老、三边总督杨一清给他的信。 但他几次在草原上和鞑靼人接战,自信心早就已经培养了出来。 相比起来,他边上的亦不剌更为不自在, 以这样的身份来到大明京师…… 他望了一眼他们这支队伍比较靠边的马荣。 他归降以后,便逐渐知道,就是这个家伙使得坏主意,他杀了乌鲁斯博罗特,得他草原也回不去了。 “宣,大同总兵官,周尚文觐见!!” 今的京师,秋高气、万里无云,蓝天之下的紫城似乎在视线中变得更加清晰,一排排的侍卫持竖立,尽头处、台阶上的太监声声高呼,声音如浪一般息了又起。 “宣,蒙古永谢布部落首领,亦不剌觐见!!” 朱厚照面南坐于奉天殿,今他身穿明黄龙袍,头戴乌纱翼善冠,虽是白面小生般稚,但是端坐正殿龙椅,目视前方而有余威。 这是实权的皇帝,手中有文臣、有武将、有厂卫、还有他娘的银子! 殿外阶梯尽头,周尚文的身影步步升高,直到出双脚,稳步入奉天殿,身后是两名副将,以及亦不剌及其亲信两人,共五人入殿。 这种场合要行大礼,周尚文袍而跪, “臣大同总兵周尚文,奉旨剿套,受命出征,赖皇上洪福,斩敌千余,凯旋而归!” 朱厚照自然是喜悦,不过他并不会如此放纵,而且眼神中带着些好奇看着那个亦不剌。 大明朝的奉天殿,也来一个万户部落的首领。 亦不剌没有汉臣那种‘直视皇帝就是不敬’的概念,他反而是多看了皇帝好几眼,心中想着都说此人雄才大略,有其祖之风,亲眼一看,原来还似小孩一般。 也难怪,朱厚照毕竟是十五岁,如果常年与他接触的大臣,可能会渐渐习惯他已经很成的格,但初来乍到的人一看,那就是个脸上皮肤很娇的小孩。 这让他心中也有些说不出的滋味。 小孩儿啊! “大胆狂徒,竟狂悖至此,安敢见我皇而不下跪?” 礼部的林瀚从入朝到今天,第一次讲话那么大声。 朱厚照嘴角弯弯,出微微的笑意,这个时候可不是讲平等友的时候,他就不说话。 林瀚讲完后,大殿之内又有臣子不, 数道声音响起,亦不剌这个老头儿,即便再觉得别扭,也只能向这个少年天子屈膝下跪, 看着他矮下身来,周尚文心里松了一口气。 “永谢布首领亦不剌,见过大明皇帝陛下!” 朱厚照看得出来,这个胡须泛白的老头儿做出这个动作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了。 “陛下!”大明的臣子们个个嫉恶如仇,开始历数永谢布的罪状,“弘治十四年、十六年,此人领兵万余犯我宣府、大同,杀我百姓,掠我子民,抢夺丁口数万、牛羊无算,臣请陛下诛杀此人!祭告祖宗之灵,为我万千百姓报此血仇!” “臣附议!” “臣附议!” “请陛下斩去此人!” …… 朱厚照没有一开始就制这些声音,本来也很难制,大明与鞑靼有血海深仇,有些远见和智慧的人才知道如何做理的选择,可大多数人都不是理人。 另外,这些鞑靼人想必也不是真的服,所以对待这种人,光是示弱、讨好是没有用的,有时候也要让他们瞧瞧汉人的那种要杀人的狠劲。 与其让他恩,不如让他恐惧,因为他对于拳头的理解远远甚于恩义。 这样发酵了一会儿,任这些声音自行散去,xtjiDIaN.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