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在朱厚照的固有观念里,就是觉得缺乏地方为官经验不好。 这官儿,一直在京城里当容易理想主义,很容易鄙视溜须拍马、邀宠媚上的行为,然后脖子一伸就要‘舍生取义’,因为他就在京城,就在权利的最核心的圈子,身边总归是有些很有潜力的政治新星。 但从下面一步步坐上来的则不同,你想升官但皇帝都不知道有你这号人物,你怎么办? 所以下面是个大熔炉,你品德再高,去下面做做看。 当然,具体效果如何,是不是适应这个年代,需要试试。 反正总比让他天天在东里记自己吃饭拉屎要强吧? 不过,这种事情不能多做,因为东真是个好地方,可以和太子混脸。 调开,是不受重视的表现。 做得多了,会惹来非议。 朱厚照回到撷芳殿的时候发现刘瑾跪的方向掉了个,他进去正好能面对着。 殿前园子里的其他人因为刘瑾受罚都轻手轻脚,陪着小心,很怕惹祸上身。 刘瑾应该是发现了他,所以又跪拜了一次。 “想好了吗?”朱厚照站住身形。 “殿下的教诲,奴婢明白了。殿下是要奴婢做一孤子。” 总算是有了点脑子。 此外,想来李广知道自己对他态度有变化,应该是对东关注更多。像是刘瑾被罚这样的变故也肯定知晓了。那便差不多了。 “给我滚进来。” 啪的一声,大门关上。 朱厚照要和他代几句,“让你做孤子……心中觉得委屈吗?或许吧。不过,你瞧瞧杨廷和、张天瑞那些人,哪个不是十年苦读,哪个不是过关斩将?然而他们熬了几十年,到了东有你刘太监的风光吗?没有,因为你是皇太子近侍,可凭什么是你?” 刘瑾磕了一下头,什么话也不敢说。 “包括里的秉笔、掌印太监,他们凭的什么能有那样的地位?自然是父皇的信任。可父皇为何要信任他们?刘瑾,不是本要你做孤子,是这个位子本只给孤子。你也可以不做,去个其他的位子,外派个监军都可以,本不会杀你。” 刘瑾也不知是真的因为太子出自肺腑的话而动,还是在表演,那哭声已经完全抑制不住, “殿下,奴婢宁愿当孤子,也不要离开殿下啊!求殿下再给奴婢一次机会!” 朱厚照原本不打算把话说得那么明白, 但是张永提醒了他,刘瑾暂时不要动,否则终归落个刻薄寡恩的名头,所以还是给刘瑾一次机会。 而且,明朝的历史谋论太多。譬如正德皇帝身体好得很,能到外砍人,但就是没留种,落个水又轻易就死了。 本来么谋论当个饭后谈资就行。但现在关乎到自己的脑袋,整不好是要死人的,那质就不一样了。 刘瑾这样的大太监,说不定后面就会起到什么作用。 “你这话,我姑且是信了。你们这几个,陪了我这么多年,我是信任你们的。这几,你大概也知道我的心思是深的,不过身旁近人我本不愿如此。只讲一句吧,你忠心办事,我保你平安富贵。” 刘瑾听到这话知道自己总算过了险关, 这几一颗心是七上八下,胆也吓破了。 估摸着,近段时间是要老实些了,伺候这样的太子,万一搞出什么事情被发现,那就完蛋了。 关键太子殿下现在非常不好忽悠。 “殿下今的话,奴婢一定刻在脑子里,一个字都不敢忘。从此之后,奴婢检视自身,以殿下之喜怒为己之喜怒,以殿下之悲痛为己之悲痛。” 这话算是摆正了自己位置。虽然朱厚照也不要他做到这样的地步。 “那张天瑞呢?是怎么一回事?” 刘瑾这时候也没什么其他的念想了,偷偷瞄了一眼皇太子的脸,老实说道:“张中允之事……是奴婢猪油蒙了心,心狭窄了,起初是因为他和杨廷和在背后议论奴婢,正巧被我听到。后来我与他们不和,我便……便使了些法子……” “说!” “是!”刘瑾被吓得身体一抖,“张天瑞有一不成器的儿子,叫张成用,好赌,奴婢打听到这点,就派了平安出……给他下了套,张成用欠了好些银子,然后……奴婢,奴婢又让人给张中允送……送银子。” 朱厚照听明白了,这是故意送钱,再拿住他受贿的证据。 这一套组合拳下来,可不就是把张天瑞往死了整么? 不过…… “这和他病了有什么关系,你没有直接下毒害人?” 刘瑾又伏地乞饶,“殿下,毒害朝廷命官可是死罪!这个和奴婢真没关系!是张天瑞胆儿小,又知道奴婢在对付他,所以吓病了!殿下,奴婢句句属实,绝不敢有半分隐瞒。” 还有这种事,真是叫人想不到。 “你刚刚说往后以我之喜怒为喜怒。还要加一个,以我之荣辱为荣辱。太子近侍嚣张跋扈、心狭隘,最终还是会落在我的头上,总归是太子御下无道,放任你们胡施威。” “是,殿下英明。往后,奴婢也以殿下之荣辱为荣辱。” “去领二十杖吧。以后不许再做这样的事了,那赌债也别要了。” 相比于原来会丢掉命的结局,只是打二十下,那已经算是大幸了。 刘瑾自然是涕零状,“奴婢谢过殿下!” “来人!” 门被打开,来了两个身高一样的小宦官。 “把刘公公扶下去。” 撷芳殿的安静能够帮助朱厚照思考,如豆一般大小的烛火已经被点了起来,忽上忽下的也照着他的脸忽明忽暗。 刘瑾对张天瑞做了这样的事,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不然就如之前所说,他在东就无法无天了。 至于文臣那边,考虑到刘瑾和太子的亲密关系,能够为张天瑞做到这个程度应该是让他们意了的。 “殿下,平安那边……” 张永不知道什么时候落在太子的身后, “留着,别杀,我有用。” “是。” 第二十二章 夜晚 平安始终没有说出刘瑾代他陷害张天瑞的事实。 朱厚照理解不了,这是不合逻辑的。 但生活不是小说, 每一个人也不都是完全理的个体, 现实是不讲逻辑的。 现实只能接受。 就像李广也只能接受太子对他的疏远。 好在,他在中也许多年了,出了状况也不会太过慌。 长庆也把消息带回来了。 皇太子切切实实把刘瑾罚了一顿狠的, 按照以往两人的亲密关系,跪了大半天,打了二十个板子,又劈头盖脸骂一顿,甚至是死亡威胁,而这仅仅是为了一个张天瑞。 这不叫狠叫什么? “殿下怎么会倾向于文臣……”李广真是痛心,“那帮人欺负陛下还不明显?陛下听他们的,他们便称贤颂圣,不听他们的,他们便破口大骂,古往今来哪有这样的臣子?还有那刘瑾,到底怎么回事儿?” 长庆也没想过,刘瑾竟然真的传的假消息。 是不是最近脑子不太好。所以才被太子给重重罚了一顿。 “干爹,刘瑾那边,咱们往后再对付,主要是太子……若文官们说动太子到陛下那边……那咱们可就危险了。” 是的,虽然李广暂时倒也没那么担心,毕竟皇帝还是信任他。 但太子对他的态度始终是个隐患, 所以说,从来没有哪一个时刻让他像现在这样希望皇帝能够长命百岁。 “太子喜什么?”李广陷入了路径依赖, 他就是靠这个博得皇帝的信赖的。 这问题问住了他们两个,但与此同时也给出了思路。 这个只能再去打听。 …… …… 秋云给朱厚照加了一被子。 她领着几个女正在整理。 “这几,你话少了很多,是不是有些害怕?” 与殿下关系那么好的刘瑾都是那样一个结果, 秋云说不怕那是假的。 这也触发了朱厚照内心对于张永的一丝认可,要不是有他提醒,估摸着东里的人都该被吓得失了魂。 哪怕是外臣,也会觉得这个太子怎么晴不定的,一会儿仁厚,一会儿寡恩。 秋云两只小手放在腹前,捏了又捏。 她的秀发很黑很软,有一小落在眼角边上,有时候她会拨一下,给人一种早期香港清纯女星的觉。 “秋云……并非是害怕。殿下怎么做自有殿下的道理。做下人的,总不该存有做了错事还希望得到宽恕的想法。” “你们都下去吧。”朱厚照对铺的那几名岁数大些的女说,随后又叫秋云在凳子上坐好。XTJIdIaN.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