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刘瑾在心里已然方寸大, 今太子的反应、决定绝不是他以往预料的那样! 太子已经完完全全的变了! “既然遵旨,那就快去吧,不要再耽误时间了。记住,他活你活,他死你死。你不要和我说,他是吓死的,或者走路上一不小心摔死的,我只看结果,他就是今晚生了绝症,你也要找大夫把他医好,明白吗?” 这样的话已经是非常重了, 张永不敢稍有怠慢,“奴婢明白了,从现在起平安就是我的亲爷爷。” “嗯,不错。”朱厚照故意夸奖,“你办事我历来放心,这次办好此事,奖赏少不了你的。” “谢殿下!奴婢告退!” 张永也是个聪明人,他知道太子是想深究此事,而且是一究到底,所以断然不能让平安出事。 人走之后,皇太子又拿起弓箭练习了起来,不和刘瑾说话,也不让他起来。 这种沉默很是折磨人。 直到累了,渴了,才停了下来。 “刘瑾。” 老太监跪了半天,忽然听到太子在叫他,已经开始觉得头皮发麻,真叫是如临大敌一般! “奴婢在。” “你侍奉我多年,我的心也不是石头做的。我再给你一次机会,只要你如实代,我可既往不咎。若不然……你自己考虑清楚。秋云。” 奉茶的姑娘没想到太子忽然也叫她, 今天她也是非常的老实,侧身行礼道:“殿下。” “你现在去问平安,就说……就说,太子殿下发了怒,刘瑾已经代了。不过,他先前有意隐瞒本太子,若想免除这一节罪过,就把他知道的代出来。如果和刘瑾说的一样,此罪可免,若不一样,就……沉河吧。” “奴婢遵旨。” 这是当着刘瑾的面说的,事发突然,想来这两个人也来不及商量、编造一套一样的说辞。 这法子很绝,消息无法通传,万一平安真得相信自己已经代了怎么办? 老太监伺候一个真孩子,悠哉了这么些年,哪里受过这样的生死力! 瞬间心里防线已接近崩溃。 “殿下……” “你不必多做解释。我也不急着听你的解释。”朱厚照打断了他,不给他说话的机会,“到撷芳殿的殿前跪下,好好思考从昨到此刻我对你说的话。想好了再与我说,这是我最后一次给你机会。” 刘瑾忽然一下子明白,殿下昨天那些都是有意的! 第十八章 求情 “干爹,东那边似有大的变故,那刘瑾被殿下罚跪在了殿前。” 坐于佛像前闭眼默念诵经的白发太监睁开了双眼,他正是内官监太监,李广。 边上跪着低声禀告的是一个宽脸细眼的小太监,他继续说道:“据说是殿下突然发难,本来箭很是开心快乐,不知是刘瑾说错了话还是怎的,殿下突然相当恼火。” 这事儿听着很是奇怪。 刘瑾侍奉殿下这么多年,小孩子是不会轻易伤害自己亲近的人的。 而且刘瑾又不蠢,此人可以说是察言观、玲珑剔透的行家里手,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那还不清楚? 昨文臣进了话,他还能有挽回殿下心思的地位, 今就一下子成了这般结局? 小太监继续说:“近东表现奇怪,以仁、孝之名获得外庭文臣的大加赞赏,这是以往从未有过的。据那边传来的消息……东言行已越来越不像个孩童。” 对于李广来说,这些也不算什么。 他得的是皇帝的信任, 太子是顽皮也好,聪慧也好,和他关系不大, 但问题在于,太子和文臣的关系一下子亲密了起来, 在这个关口,文臣又把太子拉进到扳倒他的事情中来。 如果东真是那样成,那就不能算作可以忽略不计的一方。 事实上,可以说是最关键的一方。 文臣得,则文臣赢。 他得,则他稳坐钓鱼台。 因为论在皇帝那边的宠与信任,谁能比得过太子? “干爹,东那边……咱们不能再置之不理了。况且以刘瑾的地位,都被太子这样责难,那就说明……” 后面的话其实已经呼之出。 李广自己都知道,“说明太子心向文官。” 是的, 这就是朱厚照针对刘瑾的另一个目的。 李广的事,除了王鏊在他这里说了一下,至今还没有一点波澜, 没有波澜,那水就清澈无比,水清澈无比怎么浑水摸鱼?没法儿浑水摸鱼,那怎么吃鱼? 所以他是想搅一搅。 看看谁会动,怎么动。 “长庆,你觉得昨刘瑾的话有几分可信?” 李广是指刘瑾派人传话, 一则是告状,王鏊在妄想利用东的力量扳倒他。 二则是邀功,太子已经被他刘瑾安抚住了。 叫长庆的宽脸细眼太监说:“儿子觉得,刘瑾的话是可以信的。若不是真的,他大可暗中通信,还能得干爹念他一份好。可若把坏得说成好的,那就是纯粹的上门欺骗,这么蠢的事儿他还做不出来。” 李广嗯了一声,也觉得这样的可能最大。 不管是好是坏,他只要说的是实话,都能卖一份情,唯独假话后果严重,想来他还不至于。 “不过干爹,儿子觉得正因为东对咱们观还行,才要更加的争取,殿下年龄毕竟还小,现在刘瑾不在了,若是文官每都这样胡说八道……对咱们也很是不利。” 是啊, 这刘瑾忽然被太子责难,带来的变数太多了。 往后替他在东说话的人都没有了。 听了半天,李广也有了主意。 “长庆,你现在立即去打听,刘瑾究竟犯了什么事儿,太子为何要生他的气,知道了以后马上回来告知于我。” “是,干爹。” “至于东那边,干爹也确实该脸了……” …… …… “忠、孝、仁……这都有了。” 朱厚照把自己练习好的字扔进了炭盆里烧掉。 外面跪着的是刘瑾,而里面除了秋云以外,所有人都被他赶出去了。 李广这个人,他搜罗一下自己的记忆,略微是有点印象的,但这印象其实用处不大…… 就是他贪了很多钱, 哪个道德败坏的太监不贪点银子? 这不据历史记忆用股想都知道。 唔……也不能算没用吧,要是能把钱给收回来,那收获也还不错。 说到底他有许多的想法也是要钱才能开始办。 现在自己这边倒是差不多摸清和安排妥当了,只是这个游戏还有重要的一个参与方。 “殿下。”是张永的声音, “进来。” “陛下已下了午朝了。” 朱厚照收拢了衣袖,把自己在分析时所写的全部扔到火盆里付之一炬。 “知道了,一会儿随我去拜见父皇。对了,那平安怎么说?代了没?” 张永禀告说:“回殿下。平安还是说他什么都不知道。” “估计是在纠结,不确定刘瑾是否真的代了。也是难为他,不说我要他的命,说了刘瑾要他的命。” 太子的话说的平静异常,但听在张永心中则是惊涛骇浪,这种事情的其中关节,一个七岁的孩童怎么如此了解? “原本我不想如此的……”朱厚照叹了声气,“去分别告知这两个人,谁先代我饶过谁,谁后代我杀了谁。” 这某种意义上就是囚徒困境。 对于当事人的折磨很重。 毕竟里面,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的还是少, 早说能活,晚说会死,那还不早点说等着上坟吗? “我先去见父皇。等我回来你再告诉我结果。”XTJiDian.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