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听到飞骑营宋家,衙役们马上明白了过来,他们此次押解的是何人。 调派他们押解犯人之时,有时会告知他们犯人身份,有时是不告知的。如今,上京都传疯了,此次新帝登基宋家是最大的功臣,而且宋家十分重情义,在大殿之上为沈家父子求情,这才免了死罪。 能让宋家公子前来护送的 放罪犯,除了沈家父子还能是何人? 如此,这位瘸着腿的小公子,就是女扮男装的沈家独女了。 怪不得。 衙役马上道:“宋校尉请便,宋校尉怎么安排都行,只要让我们将犯人送到瘴城,拿了 换文书就行。” 只要 换文书到手,之后再发生任何事都和他们没关系了。 宋有光不再理会那些衙役,将沈家三人分别扶上了马车。 作者有话说: 这个端午小长假不加班!哦耶!所以有时间码字,下章万字肥章,争取老时间更!争取把 放之地的剧情都写完! 第八十七章 有了宋有光的照拂, 一路上很平顺。 不但如此,宋有光还找了郎中医治了沈常松后背的刀伤和沈亦槿的腿伤,至于沈誉, 伤及肺理,用药物和内力调理之后好了许多,但还是落下了终生的咳疾。 走了整整一个半月, 终于到了瘴城。 还没进入瘴城,他们就已经 受了烟瘴之气的威力,这里的冷和上京的冷不一样, 上京冷了穿上厚厚的棉衣和孤皮大氅就不冷了, 可是这里的冷, 虽不似上京那么冷, 但夹杂着的 气好似能穿过衣服渗透到身体里,让人十分难受。 又因这里冷的时间短,且当地人都习惯了, 没有卖炭的小贩,但对于他们这些在上京养尊处优惯了的人来说,这样夹杂着 气的冷, 还真是要遭罪了。 幸好, 他们来时已经二月了,很快就能暖和了, 但被 放的人, 又岂是只待一年? 几人进了县衙,瘴城县令十分惊讶, 这么多年, 常有 放到这里的人, 但大多都死在了路上, 即使来了也是半死不活的样子,没几天便见了阎王爷,这还是他上任十多年以来,第一次见到身体康健的 放之人。 所以当宋有光拿出了令牌,又顺手 给他银子时,他便有了几分猜测,再看到京兆府的文书,知道了两人的身份,就全都明白了。 瘴城天高皇帝远,对于上京发生的事,时常是过了一年半载才有消息传来。 除非是捅破天的大事。 而先帝殡天新帝登基,就是这样捅破天的大事。 前几 刚收到上京快马加鞭送往各地的文书,今 就来了 放的犯人,十有八九和此次皇权之争有关,但奇怪的是,为何还有拿着令牌的人跟随左右,这还真是令人猜不透,朝堂诡谲,不知是不是君主的权益之计。 历史上也不是没有这样的事, 放没几年又被召回的,所以,他还是别得罪为好。 京兆府的衙役 换文书后离去,瘴城县令给沈家父子安排了驿站的劳役。 驿站相比于去官庄劳作要好上许多。 沈家父子被人带去了驿站,沈亦槿本想跟随,宋有光将她拦了下来。 来到府衙外,宋有光安抚道:“沈姑娘,我知你担心沈将军,官府的驿站不管是当地的伙计还是 放的罪犯,都是男子,你无法在沈将军身边照顾的。” 沈亦槿知道自己再也不能过多奢求,方才就是本能想要跟随,“宋公子说的对,能保住父兄的 命,就是老天给我的最大恩赐了,我不该再过多奢求,能时常去驿站探望父兄我应该知足。” 看着眼前坚强的女子,宋有光暗暗发誓,一定要尽全力给她最好的生活,虽然是在烟瘴之地,但他相信,经过自己的努力,也一定能过得很好。 “我们先在驿站附近找个住处吧。” 这一路上的花费不少,现下只是买了个没有院墙仅有栅栏的小院子,宋有光身上带的银子就没剩几个了。 沈亦槿从房间里走出,看着院中拿着钱袋发呆的宋有光,慢慢走到他身边。 “宋公子,我 衣服刺绣的功夫还行,明 我去买些针线回来。” 宋有光忙将钱袋藏到身后,“姑娘不用担心生计,一会我先去买些米面菜,顺便看看这里能讨什么生活。” 沈亦槿笑道,“我已经不再是上京贵女,反而是宋公子,身为飞骑营校尉还在这里陪着我们吃苦,你不必再对我这般客气了。” 她摇摇双手,“我这双手,觉得很无趣,想要多赚些银子,况且等父兄安顿好了,宋公子迟早都要离开的,我总得有谋生的手艺不是吗?” 宋有光很想说,他 本就没打算要离开,可他知道,现在还不是时候。 看着沈亦槿白皙的双手,心里很不是滋味,“姑娘别累着了。” 沈亦槿笑道:“这还没开始呢,宋公子难不成觉得我会 以继夜的刺绣赚银子吗?我没有那么贪心的,锦衣玉食的 子享受过了,再奢靡不过也就是那样了。”她抬头看看天空,深深 一口气,“其实我并不觉得瘴城很苦,至少如今我活得很安心。” 眼前女子似乎又有了曾经那样明媚的笑容,宋有光心中的情意不断膨 ,不由幻想着,如果能在这方小院中同心 的女子生儿育女,平淡温馨过一生,该有多好。 “公子,快去吧,你想吃什么?买回来,我给你做。”想她为了讨好李彦逐,厨艺已经练的很好,这一路多亏了宋有光的照拂,为了 谢,也该给他做些好吃的。 宋有光的笑容再也控制不住,“好,我这就去。” * 瘴城的周围都是烟瘴弥漫的森林,但是森林中却藏着很多宝贝,有栉风沐雨的灵芝,有清火败毒的野菊花,还有去除眩晕症的珍贵药材绞股蓝,这里的很多百姓都会进山寻找,然后卖给大商户,大商户再卖往各地。 但林中也有很多危险,毒蛇毒虫 地,若是被咬了,说不定就会丧命。 宋有光也跟着这些百姓一同进山寻找药材,他为人谦虚,武功又好,待人又温和,很快就和那些入山的百姓打成了一片,大家都很喜 和这个乐于助人热心肠的小伙子相处。 沈亦槿则在小宅子里刺绣再拿出去换银子,若天 尚早就做些吃食送去给父兄,从驿站回来后,都会等着宋有光采药归来,一起吃饭。 子就这样过了半个多月,周围的邻居都以为他们是一对小夫 ,一开始沈亦槿还解释,时 一久,她也不再解释了,心想,反正宋有光过几天就会走,谣言不攻自破,哪怕别人觉得她是被人抛弃也无所谓。 其实她已经催了宋有光好多次,可宋有光总说不急不急,还以舍不得新认识一起入林采药的朋友为由,想要多留几 。 沈亦槿自然也不好再催,宋有光给予沈家太多的照顾,若是总赶人走,似乎也不太合适。 瘴城的三月,气候已经不再 冷,沈亦槿还是不适应整天都干不了的衣服和身上始终黏腻的 觉,不过心情却一直都很好,父兄虽说身体受点苦,但 命无忧,一家人都在一起,就是她最想要的 子。 这天夜里,她和往常一样收拾睡下,正要进入梦乡之时,就听见房间里窸窸窣窣的声音,她忙点亮了烛火,当看见房中爬进了两条蛇时,吓得她大喊出声! 没过一会,宋有光就冲了进来,将沈亦槿挡在身后,利剑将两条蛇砍成两半,又挑了出去。 当宋有光再进屋之时,两人都有些尴尬。 沈亦槿穿着单薄的中衣,宋有光因为着急,外袍都没有穿好,半敞着。 不知为何,在这样的深夜,烛火映照着面前的女子单薄却又玲珑有致的身子,突然让宋有光生了些不该有的想法,拿着剑呆呆站在原地。 沈亦槿从他的眼中也看出了一些不太对劲的东西,忙给自己套了件外袍,宋有光意识到自己失态了,红着脸道:“姑娘安心睡,今夜我守在姑娘门外,明 就去买驱逐蛇虫的药粉。” 说完,直接走出了房门。 沈亦槿躺回 上,却再没了睡意,刚刚宋有光的那个眼神太过赤| ,那是她在听戏之时,台下风 浪子看着台上优伶的眼神,是她偷偷进青楼玩乐之时,醉酒公子看着舞姬的眼神。 这些浪子和醉鬼都会在戏唱完舞跳完之后,给戏园班主和青楼老鸨很多银子,然后带走他们看中的人。 陈言时告诉她,这些人肯定又要去逍遥快活一番。 那时她不知道陈言时口中的逍遥快活是何意,可如今,她是知道的。 脑海中再次闪过宋有光方才看自己的眼神,比那些浪子醉鬼的目光都纯澈,还带着羞赧,尤其是最后眼神的闪躲,就像是做错事的小孩子一样。 沈亦槿又想起认识宋有光以来的种种,他对自己从来都是温和的,每次看着自己的时候眼神都格外深刻,再加之此次将他们送到瘴城后却迟迟不离去,他这样做究竟是为了什么呢,难道仅仅是为了报恩和愧疚? 她好像找到了答案,却又下意识想要这个答案是错的。 第二 宋有光入林采药后,她没去卖刺绣,而是做好吃食来到驿站,等沈誉和沈常松劳作完可以回屋休息,她拿出了食盒,一边给父兄盛饭,一边问沈常松,“哥,自从来瘴城,我已经三番四次让宋公子回上京了,但他找了各种借口不走,也不知是为什么?” 宋常松吃了一口饭道:“我的傻妹妹,你既然这么问,肯定是察觉到了什么。哥我早就看出来宋公子对你的情意,因你 慕那时的六皇子,如今的天子,就没告诉你,不想让你徒增烦恼。” 沈誉放下碗筷,严肃又慈 地道:“小槿,为父虽然知道你对他并没有 慕之情,也知道宋有光还有大好前程,应该回上京,但……”他沉默片刻道:“但把你 给他,为父放心。” “小妹。”沈常松抬眼望了望四周:“我和爹爹今后的 子注定要被困在这里了,而小妹你不一样,你是自由的,如果你能随宋公子离开这里去好的地方生活岂不是更好,你若不愿回上京,就不回,为兄相信,宋公子一定会依着你的。” 其实以沈誉和沈常松的武功,大可不必留在这里劳作,逃出去后更名换姓也能生活,但若是这样,朝廷就会将曾经将军府的奴仆都抓起来杀了,沈亦槿也会变成死刑犯,这就是大兴朝为了防止 放之人逃跑而立的法度。 且不说这些,就是为了身后的名誉,沈家父子也不会逃跑。 说不定还能等到大赦天下,还清白之身,但这些都太遥远了,沈亦槿不能一直待在这个烟瘴之地,沈家父子都希望沈亦槿能去更好的地方有更好的生活。 沈誉是想过自绝的,就在他被关进死牢的那一天,打算绝食而亡。可过了三 奄奄一息之时,宋家和陈言时都往死牢传递了沈亦槿去求情的消息。 他便知道了,他的傻女儿有多死心眼,她瞒着他留在上京,或许就已经料到了这一天,若他真的自绝,她的傻女儿会受不住的。 忠义一生,他也算是对后世有了 代。 就这样活一天算一天,也算是给小槿一个念想吧。 沈誉慈 地看着沈亦槿,“小槿,宋有光是个好归宿,但你若不愿,就别强求自己,你看如今,我们不是 好的,你不必再担心,你该有自己的生活了。” 沈常松也道:“父亲说的对,天下之大,那么多男子,我的小妹这样好,怎么会遇不到良缘呢?” 良缘这样奢侈的东西,前世的沈亦槿也曾憧憬过,但重生以后,她一心只想救下父兄的 命,如今心愿达成,她也只想陪在父兄身边,一家人就这样平平淡淡过下去,至于其他的事,她没想过。 可现今,她不得不去想。 离开驿站,沈亦槿买了一只杀好的 ,又买了些酒回了小宅院。 傍晚,宋有光进门的时候,看见小院的石桌上摆着酒菜,而沈亦槿端端坐在一旁正等着他。 他放下背篓,去一旁的水缸中舀了一瓢水,洗干净了脸和手上的污物,坐到了沈亦槿对面,看着丰盛的菜品,宋有光心里有些忐忑,“姑娘,今 ?” 沈亦槿笑笑,“我这几 的刺绣买了个好价钱。” 她为宋有光斟了一杯酒,宋有光忙接过酒杯,为沈亦槿斟酒,“我来。” 沈亦槿端起酒杯道:“小女多谢宋公子对父兄的照拂,更 谢公子对小女的照顾。” 宋有光道:“姑娘客气了,做这些事,在下心甘情愿。” 心甘情愿,沈亦槿蹙了蹙眉,李彦逐似乎也说过,但很显然,他们的心甘情愿意义是不同的。 沈亦槿给宋有光夹一块 ,“累了一天了,快吃饭吧。” 她也开始默默吃饭,边吃边想着一会要说的话,她知道那些话说出来,宋有光肯定没了胃口,就先让他先把饭吃 吧。 宋有光吃得很开心,边吃边说着今 在林中发生的一些趣事,还说着他采到了一颗大灵芝,不打算 给商户,想要给沈誉滋补身体。 很快,他已经吃下了一大碗饭,便给自己和沈亦槿斟了酒,“在下也要谢谢姑娘。” 沈亦槿喝下杯中酒道:“我只不过请林姑姑医好了方伯母的眼疾,就连找到亲生父亲,也是公子自己决定入军营,又以自身才能得到了宋将军的赏识,这才机缘巧合之下找到了亲生父亲,我真的没做什么。反倒是你,这段时 ,我们沈家三人欠你太多恩情了。” “宋公子,你身有公职,还是尽快回上京吧。” 宋有光沉默片刻,再抬头时似是鼓了很大勇气,“沈姑娘,我今早已经给父亲传去了书信,我要留下,不回去了。” 沈亦槿站起来道:“公子不可,我们两家人之间的恩恩怨怨,如今也分不清谁欠谁,还记得我入 见陛下那 ,公子说希望有一天能得到谅解,那我现在就告诉公子,我原谅了,所以公子不必再愧疚。”XtjIdian.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