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克阵屏退所有人,见到黑衣斗篷男子进来,他虔诚而敬重的行礼,“想不到有生之年还能相见,容冯某一拜。” 男子挥手制止,声音透着沙哑,“你我有缘而已,不必行此虚礼。” 冯克阵却难掩 动,“若非你当年施于援手,并指了条明路,只怕我父子二人早就去了 曹地府。” 南下 放,病痛 加之余,家人相继离世,解差明目张胆加害,是眼前之人出手相救。 想他一生尽忠职守,竟然落得如斯下场,心中最后光亮熄灭之后,只剩下滔天的怨愤。 在恩公牵线搭桥之下, 趾皇帝接纳并重用了他。数年来秣马厉兵,不曾有一 忘记心中仇恨。 黑衣人并非奔着冯家父子![](//www.xtjidian.com/ig/gan.png) 来,他开门见山言简意赅,“我今天来是向冯将军讨要一个人的。” 冯克阵神情微愣,“清乐侯夫人?” 黑衣人没否认,“若将军还顾念当年之情,请把她 给我。” 这是冯克阵没想到的,哪怕要取自己的 命还救命之情,他都会毫不犹豫,可为何要的是清乐侯夫人? 许戈是难得的将才,一支烂泥般的军队 到他手中,短短时间就整顿有序, 得 趾军节节后退。 绑架清乐侯夫人,是致远擅做主张,确实非大丈夫所为,但两军 战至今,已退无可退。 这场仗若败了,便是父子俩的死期。出师未捷身先死,这口气如何咽得下。 黑衣人一语惊人,“私以为,将军若攻下岭南,才是没顶之灾。” 冯克阵震然,顿时 骨悚然。 “岭南宛如 肋,闵朝并非打不起,而是不够重视,但 趾若把岭南 了,朝廷会集各郡兵马而来,纵然你能耐再大,无疑是蜉蝣撼大树,待 趾岌岌可危之时,将军便成替罪之羊。” “既然恩公你早知道,为何又赐我黑火药?” “我赐你黑火药,是希望你父子有立足之本,而非再做一次被烹的猎狗。” 冯克阵错愕,却又如五雷轰顶。 是啊,天下君王皆如此。鸟尽弓藏,兔死狗烹。 岭南疆土堪比 趾,这场战若是胜了,便是功高盖主,若是败了,便成替罪之羊。 碌碌半生,天下之大,却无立命之所。 冯克阵五味杂陈,自己已经死过一回,很多事情却仍未想通透。 或许并非没想明白,只是不甘心到此为止。蚍蜉撼大树,可纵然有一点希望,他都想试试。 想到家人的惨死,他不甘心到此为止。 见他放不下执念,黑衣人又道:“ 趾皇帝好大喜功,可惜能力配不上野心,纵然你攻下岭南,能打下整个闵朝吗?” “恩公此言差矣。”冯致远的声音蓦然响起,他从后堂走进来,“纵然拿不下闵朝,可我誓死也要咬下狗皇帝一块大腿 ,否则死不瞑目。” “血海深仇确实要报,可你们为何不懂借力打力,非要单 匹马,飞蛾扑火?” 黑衣人笑,“莫非,唯有亲手将他置于死地才算报仇?” 武将情商低,但并非愚蠢,很快便明白他所言之意。 但人心隔肚皮,谁知道许戈如同他们一样? 冯致远非愚忠之人,尤其得知黑衣人是来要苏禾的,不由多想了几分。 他不明白,此人既给自己指了明路,为何现在又来讨要人质,这分明是左右逢源,他这么做有什么图谋? 无利不起早,怕可怕到头来自己也是被玩 于股掌的棋子。 冯致远眼睛眯了起来,“恩公可敢以真面目示人?” 见他对恩公不尊,冯克阵打断,“致远。” 数年秣马厉兵,一场十万人的战事,岂是他一句话说停就停的? “世人皆道,蚍蜉撼大树,可笑不自量。”黑衣人抬手,缓缓揭下斗篷,嘴角缓缓 丝笑意,“可世人真知滔天蚍蜉之力?” 看清斗篷之下的脸,冯家父子蓦然瞪大眼珠,震惊到无以复加,“你……怎么会是你?” 冯克阵怎么也没有想到,当年救自己父子二人的竟然是儋州居士,这分明是场局。 少帝是 趾自立为国之后出生的,年少轻狂好大喜功,他没有学到老皇帝的沉稳,更没有经历过身为属国的屈辱跟隐忍,对曾经的宗主国闵明甚为不屑。 他觉得 趾之所以臣服,是历代 趾王的不作为,并非宗主国的强大 制,少帝甚至瞧不起先帝,虽然自立为国但骨子里仍掉没改奴 ,才会不顾朝臣群策迟迟不敢对闵朝发兵。 少帝上位,身边不乏阿谀之臣,他深以为唯有发动战争才能洗刷旧 ,才能彰显自己身为帝王的威武。 当然,他还不至于昏庸两眼一闭就开打,而是经过数年厉兵秣马,趁着闵朝内忧外患才发动的。 不同于少帝的狂妄,纵然前线捷报连连,冯克阵却并没有沾沾自喜,天时地利人和,但他没视岭南军为对手,他们实在太弱了。 经过前半生的磋磨,他深知胜利来的太容易,军功又岂会卓著,故而出征数月不得岭南全境。 若是换他之前的作风,别说岭南,只怕连豫章郡都已经拿下。 数月来,冯家父子屡得皇帝嘉奖,手中权力渐大,对当年救了自己且给予黑火药的恩公极为![](//www.xtjidian.com/ig/gan.png) ,殊不知到头来却是场骗局。 “你到底有何图谋?”冯克阵警钟大作。 薛青义没急着回话,而是伸手解开自己脸上佩带的面具。 冯克阵惊得倒退一步,“你……你不是早就死了吗?” “冯将军,不知我的诚意够了吗?” 冯致远紧盯着他,眼神错综复杂,“清乐侯知道你还活着吗?” “他无需知道。”薛青义将面具重新戴好,“可以坐下来谈了吗?” 冯克阵心中骇然,他一生自负,不曾想两次都输在许家人手上。 “先生,书房请。” 两人进了书房,冯致远亲自守在书房外,警惕防御四周,不允许任何人靠近。 房门紧闭,冯致远却心 如涌,他怎么也没有料到薛青义的身份如此复杂,纵然两家都是牺牲者,但被利用支配的愤怒久久无法平息。xtJIdiAN.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