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 她咬下去时,余光似乎觉哪里不对,蜷长的眼睫颤了一颤, 讷讷抬起眼眸。 她这一看,便见到那双近在咫尺的那双风多情、眸深沉的眼眸,竟不知道什么时候睁开了。 此时眼皮垂着,正注视着她。 ——看着她趴在他身上咬他的模样。 柔兰呆住了,霎时间“轰”的一声血冲到头顶,手和脚都不知道往哪里放了,眼眸略微睁大,倒映出男人初醒的散漫神情。 怎么就醒了? 她、她分明是想着反正他明才会醒,所以才肆无忌惮的! 可是这天还没亮呢,他怎么就醒了? 那大夫骗人! “我、我……”柔兰忙往后退了一些,面懊恼地手碰边,试图给自己方才的行为找一个合理的理由,可想到耳尖都火辣辣地烧起来也没想到一个。 什么理由? 难道有什么治疗方法是需要其他人用牙齿咬脸的? 祝辞看着面前小姑娘支支吾吾的模样,淡薄扯起,出一个笑,“原来念念……喜咬我。” 柔兰被他眼中几乎溢出的笑,几乎想挖个地将自己埋了。 “呸,谁喜!”她咬着,眼睫垂着,白皙的脸登时现出薄红,“我、我我不是……” “不是什么?” 祝辞却没打算这么轻易放过她。 小姑娘素来没这般主动亲近他,好不容易被他捉到一次,怎么能放掉。 虽然是发了狠地咬他。 可惜了,他起初还以为她想亲他。 祝辞看着她愈发窘迫的模样,继续道:“念念,我可看得很清楚。” 他的嗓音带着刚苏醒的哑,笑意薄薄,一双摄人心魂的眼睛只看着她,浓郁的黑似快要漫出。 小姑娘瞳仁中是无措和窘迫。 咬人被抓了个现行,这下她是连借口都找不出来了,又窘迫又恼。 兔子急了还会咬人了! 他这样欺负她,难道还不许她咬他一口吗?哪有这样的道理! 男人的视线还停在她身上,让她整个人都不自在起来,见他还是不说话,小姑娘咬着,终于恼了,竟第一次喊了他的名字: “祝辞!我就是咬你怎么了,我恨死你了,我不仅要在你昏的时候下手,我还要当着你的面咬!我看你祝二爷脸上顶着牙印怎么出门!” 她的声音绵软,因为带上了怒气而显得脆生生的,黄莺似的极是好听。 话音落下的那一刻,小姑娘便怒气冲冲地翻身上,借着男人受着伤没办法动弹,用手摁住他的肩膀,恶狠狠地冲着他的脸颊咬了下去。 可就在她下口时,祝辞动了。 他神从容,边始终带着笑,只略微转了些方向,小姑娘便径直咬上了他的。 牙齿间是极为柔软的触,冰冰凉凉的,柔兰猝不及防愣了。 她因为震惊而微微睁大的瞳仁中倒映出男人的眉眼,那双始终游刃有余,似纵容着她胡作非为的深沉眼眸看着她,笑意薄薄。 他是故意的。 故意怒她,好叫她失去理智之后恼得再次咬他,才方便他的意图。 小姑娘反应过来,忙要撤开。 可祝辞觉察到她的退意之后,抬手揽住了她的,把她锢在臂弯里动弹不得。 随即,他竟就这样揽着她调转了个方向,把她下去,更深地吻住了她。 鼻尖彻底被浓郁的沉水香笼罩,夹杂在这香气里的,还有似有若无的血腥味和药味。 柔兰彻底慌了。 她哪里能想到原本受了伤病怏怏地躺在上的男人力气还这么大。她本就是拿捏准了他受伤动弹不得,这才肆无忌惮地欺负他的。 哪里知道这么快就被反欺负回来了! 他怎么这样! 一点便宜都不给她占,还总是占她的便宜! 男人的身体得她难受,肆意侵略,她觉得自己快呼不过来了。 她在夜里极为安静的空气中听见了足够令她脸红心跳的声音,因为呼不到新鲜空气,什么都想不了了。等到她回过神来,心中涌起羞恼,抬手便用力推他。 她从前在这种情况下一般是推不开的,所以此时便用了力气。 本以为还是难推开,谁知男人闷哼一声,松开了她。 柔兰一惊,眼中立即现出无措。 她忘了他伤在心口附近。 本就才上过药,伤口凝结了,这下被她推一下,先不说有多痛,光是那疼痛她想一想便觉得可怕。 柔兰慌了,“二爷,二爷……” 祝辞仰面躺回上,呼微重。待那阵痛缓解之后,他睁眼,垂眸睨着她,膛中震出一声低低的笑,哑声道:“念念,谋杀夫君也不用钝刀子下手。” “我忘了……” 柔兰小脸苍白,剔透的瞳仁里皆是慌,方才脸上浮起的红悉数退去,竟是手足无措,“对、对不起。” 因此,她也没有注意到他话里的那两个字,只以为他当真疼得要命了。 “你、你有没有事啊?是不是很疼?” 小姑娘手足无措,片刻后,才颤抖着手去查看祝辞的伤口。 她尽量让自己的动作轻一些,掀开他的衣襟。 祝辞没拦她,看向了她。 小姑娘显然是吓到了,又是懊恼又是无措,眼眶里蓄着泪花,泛着红,目光一寸都没离开过那血痕,似乎是怕他太痛,呼都不自觉放得很轻。 此时的模样漂亮得不真实。 和昨被欺负得眼泛泪花,对他羞恼却又不敢骂他的模样倒是很相似。只不过此时的她更让人怜。 柔兰并没有注意到男人在看什么,她现在全副心神都放在他伤口上。 方才她一推,原本恢复了些的伤口竟又崩裂开了。 血迹洇染了一大片白布,看着好生可怕。 她后悔地眼眶又红了,咬着站起来,跳下榻跑到外边去,取了伤药和干净的纱布回来,再给他重新上药。 祝辞就这样看着小姑娘飞快跑出去,消失不见之后又啪嗒啪嗒跑回来,坐在他身边给他换药。 他没说话。 伤口靠近心口,疼痛钻心刺骨,他也没吭声,只皱起眉。 从始至终,目光都落在柔兰身上。 虽然疼痛丝毫没有减退,反倒因为撕下黏连的纱布而陡然加剧,痛不生,可他看着她的模样,心底深处,竟缓缓滋生出似有若无的喜。 那一阵喜逐渐扩大,让他的眼眸深了些。 “念念。”他道。 柔兰正在给他伤口上药,一点差错都出不得,闻言只随便应了一声,把他摁住了,秀气的眉皱起,隐隐有些嗔怒,“别动。” 他便没再说话,只边噙着薄薄的笑,就这样看着她。 等到柔兰终于将他的伤口重新包扎好,额上又累出了汗。 只是,她正想问他是不是还很痛时,一抬起眼,却撞进那双眼里。 “你……” 柔兰蹙眉道。 下一刻,在她的视线中,祝辞注视着她道:“念念,你很在意我。” 她很在意他。 如若不是这样,方才她又怎会急成那模样,眼瞧着快哭了。 小姑娘心里是有他的。 从前他虽然对自己这么说,才放纵了自己去强夺她的念头,肆意放手把她谋夺到身边。一面拥有她,一面对自己说,她是喜他的,他没有做错。 只是后来她跑了一次又一次,让他坚定的判断开始动摇。 可他抑制不了心中滔天的怒火,抑制不了只要想到她会嫁给别人,任别人对她做尽亲密之事时便充斥他内心的,疯狂的嫉妒和占有。 于是,她跑一次,他就将她抓回来一次。 把她牢牢地锁在身边,哪也去不了,她就只能是他的了。 他曾经在她的眼里也见过与他同样的情愫,即便只是在她情动之时,朦胧眼里稍纵即逝的情绪。 只是除此之外,她好似一直都是恨他的。 她靠近谁都不靠近他。 为此,他甚至嫉妒过顾忱。 即便他是她的哥哥,天生便和她有兄妹情谊,虽然是和人之间不一样的亲情,但他也控制不住地嫉妒,他嫉妒她会对顾忱关怀备至,对顾忱毫无心防地靠近,冲着他笑。 那大雨滂沱,他站在窗前看那枯枝被雨水打得七零八落,听见松萝说她离开的时候,一句话都没有留下,走得干干脆脆时,他曾有过一瞬间的动摇。 她不喜他。 可他抑制不了自己再次将她抢回来,甚至在知道自己即将可能会有命之忧以后,什么也不考虑,强势要了她。 他很自私。XtJidiAn.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