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当然了,我娘说啊,经商的人都贼得很,整天脑子里就只想着怎么赚银子,这种人,有钱了又能怎么样?天家朝廷里,照样没人看得起这些人。” “好吧……” 柔兰站在不远处,见那些孩子重新投入游戏,怔怔收回视线。 她垂着眼,在原地站了片刻,这才转身离开。 等到买完做糕点的材料,按原路回到院子时,赴白还蹲在池塘边,喂鱼喂得起劲儿。 余光看见她走到屋外的过道,赴白忙起身,兴高采烈地跑过来,“柔兰,你把东西买回来了啊?那你什么时候……” 才走到她面前,却发觉她脸不对,赴白不由纳闷看她,“柔兰,你怎么了?” 说着,赴白朝她身后看了看,“你是不是遇到什么事情了?” “没什么。”柔兰摇摇头,看着怀里的纸包,忽然又道,“赴白。” “啊?”赴白茫然。 “你能不能同我说一些二爷的事情?”柔兰犹豫着,还是道,“我想了解他……多一些。” 赴白愣了愣,明白过来,“你方才是出去时听见外面那些孩子说的话了吧。” “嗨,”赴白笑道,“那几个孩子我之前也碰见过,说的话都是孩子心气,你别放在心上。” 柔兰轻嗯了声,“我知道的。” 赴白这才安心,转身背靠墙壁,瞅着院子里头的景象。 他的声音变得有些憋闷,“柔兰,你……你也觉得经商,是件被人看不起的事情吧。” “没有。”柔兰摇摇头,低垂的眼里是认真,“做什么都是一样的,能将一件事情做到最好,就已经是寻常人达不到的水平了。” 更何况,她从没见过像二爷这般,如此年轻,却已在永州八郡这样广的地方,将祝家的名声做大。 “不是我刻意替二爷说话,但我真的要说,”赴白怅然道,“有些人对二爷的误解太大了。” “他们认为二爷将祝家势力扩散出去,只是为了经商赚钱,可……二爷哪缺这点银子?再说了,二爷其实并不在意银钱多少。他名下数十铺子,可从没有如外人那般所说的整享乐,享福的倒都是我们这些下人。明面上虽然是我们伺候二爷,可哪需要做那么多事儿啊,我们一整也没干什么。” 赴白看了看她,才踌躇道:“有些话,我不知道该不该和你说……” “但是,柔兰,二爷没表面上那么轻松。祝家平的事情很多,光是这些就够让人头疼了,可二爷还要……” 说到这儿,赴白却猛地打住了话头,像是说到了什么紧要的事情。他绷着嘴,犹豫片刻,“这些是今二爷不在我才敢同你说的,你可别告诉二爷,不然我就要挨罚了。” 柔兰静静听着,嗯了声。 她眼睫低垂着,忽然无厘头轻道了一句:“我从没见过大老爷和大夫人。” 赴白沉默下来,知道她应该是关联想到什么,罕见地收了笑容,低下头,踢了踢脚尖。 半晌道:“那是很早的事情了。” 他盯着鞋尖看,声音闷闷的,“二爷只是没心思争功名罢了,可我敢说,二爷绝对不弱于任何读书人,他甚至更出。”他跟着二爷长大,怎么不知道二爷是个什么样的人。 少年时便显出惊才绝的才能。 他的能力让人拜服,让他们这些人心甘情愿跟随。 若是他愿意,那皇榜上绝对有他的名字。可惜他孤身一人,在这恶蛰伏的深宅大院里,只能换一条路走。 但也一样的,不是吗? “大老爷和大夫人,都是很好的人。”赴白低着头,停了好半晌,溢出咬牙的声气,“可是二爷那时候,只见到他们最后一面。” 第31章 福来酒楼 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柔兰怔怔看着赴白, 眼中茫然。 “什么是……只能见到最后一面。” 赴白见她询问,陡然醒悟过来,咳了声, “我多言了。”他讷讷道, “这些事情, 今后二爷会告诉你的。” 柔兰轻点头, “好。” 她也不再继续追问,抱着怀里的纸包笑道:“那我去小厨房了。” 才走出没几步,赴白便在身后叫了她一声。 柔兰转头看回去, 赴白话语踌躇, 半晌,仍是说出了口:“二爷待你不同, 我们这些人都比不上你, 希望你也能……”说到这儿, 却是说不下去了。 那剩下没说完的话, 柔兰听懂了。 她冲赴白点头,“我知道的。” * 祝桃的院子。 方才从堂厅回来后,祝桃的脸便不大好, 吉彤在一旁扶着,时不时看看祝桃, 担心道:“小姐这样白, 回去得好好休息。” 祝桃慢慢往前走,心思却不在这, 闻言也无应答。 吉彤没了辙, 左思右想,“是不是方才三少爷有哪里说得不对,惹小姐心烦了。” 祝桃摇摇头, “成曦就是个孩子,能说什么不对的……” 她在吉彤的搀扶下迈进门槛,“是我想到了一些事情。” 吉彤显然听不懂,她是两年前才被调来祝桃身边伺候的丫鬟,并不知以前的事情。适才池塘边三少爷说的,什么拆散……说的应该不是祝府的事情吧,她从没听说过。 进了屋子,祝桃饮了几口丫鬟端来的热茶,已是十分疲惫,“我去睡一会儿。” 吉彤忙过去伺候,拉下帐幔,一边道:“小姐若有什……” 话还没说完,外头便传来丫鬟的声音:“夫人来了。” 徐氏过来了?靠在窗边的祝桃忙坐起身,往外看去时,恰见徐氏带着邬嬷嬷走了进来。 “母亲怎么来了。”祝桃身子往前探,“吉彤,快搬凳子过来给母亲坐。” 吉彤搬来凳子,徐氏坐下看向她,皱皱眉道:“桃儿,你脸不好,是不是不舒服?” “可能是昨晚没休息好,”祝桃摇头,“睡一会儿就没事了。” 徐氏看着她道:“适才在堂厅,我听你祖母说,你今与怜青出去,与邵家和贺家的公子玩得很开心。” 祝桃想起今的事情,边不泛起一丝笑,“他们人都很好,很会逗人开心。” 邵同奚风趣,贺陵温厚大度,与他们相处丝毫没有力。 徐氏脸上却丝毫未见笑容。 沉默许久,忽然来握她的手,沉声道:“桃儿,对娘说实话,你是不是对那个贺家的贺陵有意?” 祝桃愣了愣,脸上闪过不自在的红,低下头道,“贺公子确实很会照顾人。” 徐氏却立即冷了声音。 “桃儿,不可以。” 祝桃愕然地抬起眼,对上徐氏沉冷的视线,讷讷道:“母亲?” 母亲从前不是总让她多出门结世家贵胄吗? 徐氏盯着她,出口的话丝毫没有商榷的余地,字字肯定:“哪家的男子都好,但是邵家的和贺家的不可以。” 祝桃困惑不解,“可是邵公子和贺公子都是很好很出的人……” “不行,你听娘的话,之后不要再同他们往来。” “为什么?”祝桃蹙眉看着徐氏,片刻后,陡然想到什么,“是因为、因为二哥吗?” 徐氏没有说话,等同默认。 “可……”祝桃为难,“可就算是二哥的朋友,也没有关系啊……” 徐氏冷笑道:“不管怎么样,你听母亲的话,母亲都是为了你好。”说着,讥讽笑意一闪而过,“你哥哥如今已经开始接手祝家的事情了,很快,你二哥就该让位了。” 祝桃心中纠结万分,许久后,还是低声说了:“母亲,都是一家人,为何……” 徐氏不防她说出这种话,猛地回手,“什么一家人!” 见祝桃愣怔地盯着她,徐氏冷笑着,“你二哥把你亲哥哥手下的铺子收走,当着你亲哥哥的面抢人的时候,可没把我们当成一家人,你还上赶着认亲去了?你到底是不是我的女儿?” 祝桃被吼得瑟瑟发抖,倒是不敢再说话了。 “女儿没有这个意思。” 徐氏的脸这才缓和了些,看向别处,“再过几,你哥哥就能将人,安进祝家商行……慢慢来,祝辞猖狂不了多久的。” 祝桃看着徐氏眼中的笑,竟觉得骨悚然。母亲要做什么? “母亲……” 祝桃刚唤一声,徐氏视线扫过来,祝桃登时不敢再说,只换了句话,囫囵道:“我累了,我想休息了。” “那好吧。”徐氏拍了拍她的手,平道,“那你睡吧,母亲走了。” 眼见着徐氏站起身,带着邬嬷嬷离开了屋子,听见房门关上的声音,祝桃才躺下来,抓着被褥,慢慢翻了个身。 她面朝墙壁,这才敢让方才抑着的恐惧涌上来,眼睛睁的很大,很久都睡不着。 * 永州东街,人来人往,热闹的叫喊声不时响起。 人群中,祝延与几个同样穿着奢华的男子往前走。 祝延站在最中间,手中一把折扇。旁边几个男子围着他,时不时说些恭维的话,热络气氛。 “祝公子如今可飞黄腾达,手中得了这么多生意,发达了啊。 ” “那可不是,多少人上赶着要来找祝公子?” “您发达了可别忘了我们……” 祝延不耐地停下脚步,“行了,别说了,烦不烦。”他这几事情身,件件都不好对付,现在心情差的很。 “别这样啊,祝公子心情不好?前面有家福来酒楼,这家酒楼的炙做得最好,咱们进去尝尝味道?” 说话的男子说到这,看了祝延一眼,冲众人笑道,“你们不知道吧,这家福来酒楼,还是祝家名下的呢。”XtjiDIAn.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