赴白在外面问:“二爷,现在要回府吗?” 祝辞淡淡道:“去兰园。” 马车外的赴白应了声。 祝辞看向柔兰,忽然道,“过来我这。” 柔兰乖乖起身,依言走到男人面前,只是,她才刚刚站稳了,却被祝辞大手一圈,猛地跌进他怀里。 悉的沉水香强势地侵入鼻尖,她霎时间有些慌,想要挣扎出去,却被祝辞环着,锢得牢牢的。 她只得贴着他的膛,耳边,是沉稳有力的心跳咚咚声。 祝辞垂眼看着她,低沉嗓音里落了笑,“方才眼睛怎么红了?” 这句话自他膛发出,与她只隔着两层布料。柔兰耳边不受控制地烧起来,却霎时间想起方才的事情—— 于是她便强自咬住,别开头去,“没有。” 祝辞却最喜看她这种娇气的小女儿情态,凝着她半边侧脸,边笑意更深。 “念念,不肯说实话,是要罚的。” 他刻意喊她的小名,那两个字从他口中说出,低沉且暧|昧。 第23章 在她没注意到的地方,祝…… 柔兰垂着眼不愿说话, 从男人的角度看过去,只能瞧见她眼睫垂着,遮去大半瞳仁的情绪。 他知道小姑娘不高兴了。 方才在祥云楼上, 那女子的容貌笑意, 他其实并未看多少, 全副心神却是在她的身上。他心中隐隐希望着, 她兴许能有些反应。 可她实在太乖,太乖了。 只在他身边坐着,就连一句话, 一些动作都没有。 寻常主子身边的丫鬟, 知道自己在主子身边伺候,看主子近了别的女子多少会不高兴。 她却不是。 “好了, 是我不对, 惹念念不开心了。”祝辞低声说着, 嗓音蕴了笑意, “还生气吗?想怎么罚我?我都应下。” 冷不防这句话在耳边响起,柔兰怔了怔。 她没想过他竟会同自己说这些。 她愣怔之下,转头看回去, 便对上男人凝着自己的一双眼。 那双眼睛总落着笑,如同深潭, 让人看了便觉几乎能溺进去。 柔兰不自在地别开视线, 低声道:“柔兰不敢。” 祝辞笑着。 这意思,便是还气着了。 他从前处理过许多棘手事情, 运筹帷幄, 对商行的事务了如指掌,可在她这里却是束手无策。 那只手环在她腹前,仍是一点没想移开的意思, 恰在此时,柔兰肚子轻轻叫了声,她反应过来,红了脸,立即道,“二爷放开。” 她今早上没吃多少东西,如今觉得有些饿了。 “饿了吗,”祝辞半点不在意,“那带你吃东西去。” 方才在祥云楼,许多人在场,说是聚会吃宴,可实际没人有心思在上面。庆王是为了笼络人心而来,可也太看轻他们。先不说他祝辞,就是邵同奚与贺陵,那都是永州数一数二的世家公子,是一顿饭就能笼络的吗。 “想去哪?永州出名的酒楼,除了祥云楼,西与如意也都尚可。” 柔兰没想到他当真说起这个,语气认真,竟是真的在想去哪里吃。 可她一个丫鬟,哪能…… “赴白。”祝辞朝外道。 柔兰吓得连忙抬手摁住他的,连忙摇头,杏眼睁大了,看着他道,“不要,回去随意吃一些就好了。” 她眼里全是紧张,生怕他真的带她出去。 如今她并不想抛头面,更别说她如今只是个丫鬟身份,他是二爷,哪能因为她半途改道,即便他真的不在意,她也不敢担这个名。 祝辞视线落回她紧张的眼里,因没有思考便按上来的小手仍紧紧按着,柔软馨香。 他没动。 柔兰注意到自己手还逾矩地捂着他,忙缩回来。方才碰到他上的地方,隐隐灼热。 “好,那回去吃,让赴白把东西备着。”祝辞凝视着她,笑道,“还生气吗?” 柔兰低下眼睛,轻声道:“柔兰没有生气。” 这不是谎话。就算是方才她看到二爷接了那旋玉的酒,低落之下,也只是难过。 她如今只是丫鬟,哪能对二爷生气。 车厢外,赴白很是时候地问道:“二爷,怎么了?要改道吗?” “不用了。”祝辞道,“这里人多,让马车走慢些。” 柔兰听见这话愣了愣,她方才并没有注意到外面人多。旁边车窗的帘子被风吹得上下翻飞,她转头看出去,见外面确实人拥挤。 她想过去看,环在上的手便松开了,任由她去。 柔兰抬手掀开帘子,朝宽阔的街道看去。 不远处有一行人极为瞩目,为首的是穿得喜庆的喜婆,后头跟着抬红箱的小厮。看模样,似是今有人办喜事。 她想起从前宁家姐姐出嫁时的情景,两家人专门择了好子,到了吉时,便锣鼓喧天地上门来人。 那时她挤在人群里,看着那软轿离开,心中想的皆是宁家姐姐前一同自己说的掏心话—— 念念,能嫁给自己喜的人,得其保护,终老一生,是一辈子的福气。 只可惜,时过境迁,什么都变了。 柔兰收回手,垂眼坐着,放在膝盖上的手轻轻攥起。 在她没注意到的地方,祝辞一直注视着她,视线未移,似在思索。 * 除了祝府,祝家二爷在外名下还有几座宅子,其中一座在永州的边郊,叫作兰园。 下车的时候,柔兰跟在后面走进来。 等到站在兰园门外,看着面前装潢丝毫不亚于祝府的宅子,她好生怔了一瞬。 祝辞已经进去了,赴白招呼她跟上,悄没声地同她说,“想什么呢,尽出神。” 柔兰摇摇头,赴白又神秘笑笑,道:“这里是二爷近才新置办下的宅子,从前二爷宅子,都叫竹苑,你知道不知道为什么这座却叫了兰园?” 柔兰想了半晌,仍是摇头,赴白只好说:“好吧,想不出来就算了。”说着背着手哼着小曲儿进去了。 柔兰走到大门下,抬头看着牌匾上字迹遒劲的两个“兰园”,不知想到什么,心里忽然被轻轻撞了下。 她又想,应是不会的。 这般同自己说了,她才匆匆跟上赴白。 推开书房的门进去的时候,祝辞正站在窗边的书桌旁,两扇木窗朝外打开,外头的天光照亮他半边侧影,如画中走出来的郎君。他垂着眼眸,手中持着半开的信封,视线扫过,正在看信。 柔兰不想打扰他,放轻脚步走过去倒茶。 祝辞的声音便响起,“吃食在桌上。” 柔兰看过去,赴白已经让人将膳食备好了,她没想到他竟是说真的,怔然下连忙摇头道:“柔兰方才进来时垫了些糕点,不会饿了。” 见她慌,祝辞低声道:“好。那一会儿再吃,先看信。” 什么信?柔兰眼里浮起疑惑,循着方向看到桌面,上面放着一封未拆封的信。 “给……我的?” 她在祝辞应答的目光下走过去,将那封信拿起。 她如今到了这般地步,还有谁会写信给她? 柔兰想起什么,心中闪过一个名字,不可置信之下,将那封信拿起来。只见信封正中一行字——“念念亲启”,字迹龙飞凤舞,有些潦草,但可以看出写信之人急切的心情。 她几乎是瞬间便红了眼睛,已看出那字迹是谁,打开那封信。 “吾妹念念……” 她慢慢看下去,眼泪模糊了视线,几乎要看不清。信的内容不长,却是在报平安,与询问她如今的处境可好。 等到看到信件最后一行“兄顾忱”,她便再抑不住,眼泪夺眶而出,“啪”的砸落到信纸上,层层晕染开。 柔兰抬起头,窗边男人正看着自己。 因为逆着光线,她看不清他眼中情绪,却能觉出来他是纵容的,没有制止,也没有责备。 不知为何,此时她心中竟突兀地升起想要跑过去抱他的冲动,只是,才走过去几步,因着理智控制,才便停下了,只攥着信纸看着他。 “哭成这样,传出去别人还以为祝二爷欺负人。” 祝辞目光凝着她。 柔兰有心的话想问,踌躇着,到嘴边只能化为一句:“二爷是怎么……”顿了好半晌,才轻声道,“怎么知道我哥哥的下落?” 她心中疑问的同时,却更为害怕。二爷既然能让哥哥的信到自己手中,自然已经将她的所有事情都查清了。 她叫柔兰不错,前面却原有一个顾姓,去岁顾家的事情闹起来,影响很大,东溪离永州又近,他不会不知道这些事情。 可二爷既然知道了,还会留她吗? 小姑娘眼中泪花仍在,看着他,有慌从心底涌上来,忐忑地看着他。 “别哭了。”祝辞道,“你哥哥没事。” “可是二爷……” 祝辞神浅淡地盯着她,微微眯起眼,“邵同奚与我说过,若是女子哭了,兴许是可以用嘴堵的,你也想让我这么做吗?”XTJIdiAn.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