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述白怎会听不出他话里的维护之意,嘴角浮现一抹浅笑,“你的意思是,朕不该与榆林侯撕破脸,挑起事端?” “臣弟不敢。”接着,齐王侃侃道出榆林侯的兵马实力,以及榆林侯的生平伟绩,无不是在劝说天子留些君臣的情分,也留下二公子一命。 陈述白笑意渐深,抬手覆在齐王的发顶,如同一个宽厚仁慈的兄长,一下下捋着弟弟的头发。 齐王受宠若惊,隐隐有些惧意,上次见到天子这副表情,还是在他安抚疯癫的大皇兄时。 众所周知,大皇兄的境遇,是几个兄弟里最差的。 齐王暗道不妙,立即跪地认错,“臣弟冒失,不该以己之见,左右陛下的计划,臣弟这就回去面壁思过。” “吾弟狡黠,善于察言观 ,只是这心机怎就用错了地方。”陈述白收回手,搭在御案边,低沉沉笑着,“朕记得老四的封地贫瘠了些,你身为三哥,该多关心才是。” 齐王懊恼,懊恼自己一时糊涂,干涉了朝堂之事,碰了天子的逆鳞。 美 误人,误人啊! “陛下,臣弟......” 陈述白耐心听着,面上极有耐心,可眼底皆是漠视。 齐王到嘴边的辩解在触及那双星眸时,生生咽了回去,“一切听从陛下安排。” 当晚,齐王被人请进马车,连夜送去了宣王府,与宣王 换了封地。 此事震惊 阙内外,齐王是太后的心头 ,而宣王是周太妃唯一的子嗣,此番之举,无外乎加重了太后和周太妃的间隙。 入夜,殊丽躺在龙 上昏昏 睡,自从听说了齐王被送走的事,整个人放松下来,但也只是放松,并没有幸灾乐祸。只要不打扰她的生活,齐王过得是好是坏,与她无关。 想着想着,她失了谨慎,竟歪头睡了过去,连天子走到 边都没有察觉。 身穿小黄袄的御猫在陈述白脚边蹭着,见他不理睬自己,喵喵两声跑开了。 一旁的冯连宽刚要上前唤醒殊丽,被陈述白拦下,“让她睡吧。” 说罢,转身走向湢浴。 冯连宽都替殊丽 到尴尬,使劲儿摇了摇头。 不知过了多久,内殿的折枝莲花纽青瓷炉内飘出沉香,缭绕在暖帐中,殊丽舒服地喟叹一声,从被子里蹬出一只脚,无意识地扭了扭,之后曲起膝盖夹住了衾被。 睡梦中,更是嫌鬟上的青玉簪子硌头,抬手拔掉丢在一旁。 沐浴过后的陈述白屏退冯连宽,身穿中衣站在 边,静静看着睡相娇憨的女子。这女子平 里惯会端着,戒备心不比他少,何时 出过这副无防备的模样。 视线从她的脸上移到楚 ,再到纤细匀称的腿,之后到戴着金铃铛的玉足,目光渐渐幽深,却没有少年的羞涩 ,只是觉得这道风景靓丽养眼。 遽然, 上的女子有了动静,哼哼唧唧 要醒来。 陈述白就那么看着她,看着她睁开眼 糊糊地坐起身,看着她瞳孔骤缩,而后低头检查自己的衣裳。 一声谩笑溢出薄 。 陈述白坐下时,殊丽刚好跪坐起来,额抵衾被,彻底清醒,“奴婢该死。” “朕让你累到了?” 没理会她的无地自容,陈述白靠在 围上,懒懒睇过去,因着她跪在 上俯身,袒领下的那截抹 低垂, 出可疑的弧度。 黑寂的凤眸微眯,陈述白移开视线,捻起滚落在 尾的青玉簪子。 殊丽脸 煞白,深知暖 不等同于可以入睡,这是偷懒,也是失职,“奴婢无话可说......请陛下责罚。” 以她对天子的了解,强行解释最是无用,不如老实听候发落,说不定还能取悦他。 陈述白以簪尖 起她额前长发,细细打量这张令老三魂牵梦绕的脸。 的确漂亮,还很妩媚。 随后,他将簪子斜 在她的右耳上,收回了手,“以后累了,不必有所顾虑,睡就是了。” 殊丽愣了愣,有点不可思议,不过可以确定,小命是保住了,她再次叩首,郑重道:“奴婢谢恩,愿为陛下马首是瞻。” 作者有话说: 谢在2022-05-21 19:12:17~2022-05-22 16:44:1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 的小天使哦~ 谢灌溉营养 的小天使:飘飘 5瓶;chrisley 3瓶; 非常 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章 经历此遭,殊丽意识到一个问题,天子对她,似乎比对旁人多了一份纵容。可她到底哪里特别,能让天子另眼相待? 翌 湛空飞虹,万里晴朗。 一袭玫红 领百褶裙的庞诺儿进 来探望太后,正赶上太后为齐王的事烦心。 “三表哥犯了错,陛下罚他也是为了堵住朝臣的嘴,等过些 子风头过去,我让爹爹去御前给三表哥说说情。” 庞家乃将门,老太爷曾是统领七十万 军的大都督,后辈中最为出 的就是庞诺儿的父亲,是位名声显赫的边境大将,亦是太后的亲兄长。 近几 ,庞大将军因旧伤发作回京修养,庞诺儿也因此有了底气,才敢不请自来,以探望太后为名,想着法的靠近圣驾。 太后摘掉抹额,问道:“你刚刚跟你爹去御前了?” 一提这个,庞诺儿清秀的脸上闪过一丝烦闷,她随父亲去了御书房,好不容易见到了天子,可天子只顾着与她父亲聊大事, 没朝她投过来一眼。 “姑母,陛下心里是不是有人啊?” 太后哼笑一声,握住她的手拢在掌心,“他要是心里有人,能二十好几还孤枕入眠?” 平心而论,太后想让自家侄女占据后位,但后 不是只有一个皇后,她不排斥别的女子入 ,更不排斥名正言顺的妃嫔给皇室开枝散叶,但前提是,不能危及庞家女子在后 的地位。 “陛下善于 察人心,你别想着用歪门 道去 引他的注意,要记住,正 娘娘是 ,为 者,要贤良大度,这样才能得到帝王的尊重。帝王的宠 都是一时的,尊重才能让你在后 立于不败之地。” “可陛下那边不是有个叫殊丽的 人么,他们之间......” “那就是个侍候人的婢子,焉能与你相比?” 庞诺儿瘪嘴,窝进太后怀里,“听说那个殊丽生得极美,都勾了三表哥的魂儿了,陛下也是男子,是男子就有劣 ,怎会不喜 美.. 呢。我爹那么大年纪了,还想着纳妾呢。” “喜 归喜 ,可陛下素来冷静,不会将婢子纳入后 ,惹人非议的。” “侄儿明白了。” 话虽如此,可庞诺儿毕竟年轻气盛,会把宠 看得比尊重重要,故而,在离开慈宁 时,她没有听从太后的忠告,而是带人绕道去了尚衣监,想要瞧瞧那个没有姓氏的狐媚子到底是何绝 ,会把男人们 得晕头转向。 时至未时, 光照得人发懒,木桃倚在凭几上,一边 着锁绣,一边打着哈欠。 突然,她听见屋外传来声响,一名锦衣绣服的女子踢倒院子里的染桶,使得大绿的颜料洒了一地。 有小太监上前理论,被女子身旁的老 人呵斥道:“大胆奴才,也不问问这位贵人是谁,就敢放肆?!” 木桃瞪大眼,那女子踢倒了他们的染桶,还不准他们问责了?什么人啊,这么蛮不讲理? “姑姑。”木桃跑去与正殿连同的耳房,急切地道,“有人来找茬。” 殊丽正在小憩,闻言缓缓坐起身,一边整理鬓发一边问道:“可知对方的身份?” 再大的权贵,也不敢轻易在内廷闹事,天子是不会纵容任何人有损皇家威仪的。 但此刻有人来到尚衣监找茬,就说明来头不小。 木桃拉着殊丽走到窗前,指着打人的老 人,“她好像是慈宁 的扫地婆子。” 殊丽略一转眸,视线落在那个锦衣身影上,挑起了眉梢,“这人你们惹不起,去看住绣女们,叫她们闭紧嘴巴,不可将今 之事传出去。” 言罢,微扭杨柳 ,朝院中的一老一少走去,心里有了几分揣测,这丫头是私自过来的,太后并不知情。 走到他们面前,殊丽淡笑道:“深 偌大,萦回曲折,两位是不是 路了?” 庞诺儿转身看过去,碧空如洗, 光绚烂,那女子笑意盈盈,眼角眉梢藏着秀气,如 风沂水中一弯月影,让一切都静了下来。 庞诺儿再觉得脸生也猜出了眼前的女子就是自己要见的人,“你就是殊丽。” 殊丽面上 出疑惑,假装未识出对方的身份,“贵人认识奴婢?” 庞诺儿冷笑,难怪三表哥会深陷,这女子天生就是勾人的狐狸皮、美人骨,却又浑然天成不显矫作。 一旁的老 人见到殊丽,稍稍挫了些锐气,毕竟殊丽有内廷品阶在身,又是御前红人,自己就算想要巴结庞诺儿,也不敢当着殊丽的面出言不逊,“殊丽姑姑,这位贵人是太后的......” “且慢。”殊丽打断她的话,笑意不减,“不管这位贵人是谁,都要依着内廷的规矩行事,敢 闯者,一律按刺客视之,侍卫可先斩后奏。看您的年纪,合该是 里的老人了,难道还不懂规矩?” 老 人口噎,没有反驳的余地。 庞诺儿不可置信地看向殊丽,总 觉殊丽在无形地施 ,叫她知难而退。 “你威胁我?” 殊丽笑了,“奴婢怎敢威胁贵人,只是在提醒贵人,莫要触犯规矩,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言尽于此,她转身,眸光渐冷,“奴婢不认识贵人, 后见着面也不会记得今 事,贵人趁着没有多少人瞧见,快些离开吧。” 庞诺儿气不过,她一个簪缨世家的小姐怎地就被一个婢女扫了颜面,传出去岂不叫 人们笑掉大牙, 后她若入 ,也会减损威严的! 心里想着,她 要上前,却被老 人拽住手臂。 “姑娘,殊丽姑姑说得在理儿,此地不可久留,咱们还是回去吧。” 庞诺儿甩开老 人的手,“我非要教训她呢?” 老 人赶紧拦下,“姑娘莫不是要给太后找麻烦?再者,若是惹怒圣上,恐太后都保不了您!” 庞诺儿气得脸红脖子 ,“你是谁的人啊,怎么向着外人说话?” 那婢子还没拿出天子做挡箭牌呢,自己的人就先搬出了天子,弱了气势! 可话到这个份儿上,再不给自己台阶下就真的没有台阶了,她过来本就是想瞧瞧殊丽的模样,既然达到了目的,也不算白走一遭。 鼻端溢出轻哼,她提着裙子走向石门,重重睨了殊丽一眼。身后的婆子朝殊丽哈哈 ,脚底抹油地溜走了。 殊丽斜睨一眼地面,叫小太监收拾干净,转身走进耳房。 门一阖上,她闭了闭眼,敛去了隐藏的愠意,不过是个没脑子的娇蛮小姐,还不值得她与之玉石俱焚。 “小桃儿。” 木桃跑过来,见殊丽没事人似的躺回老爷椅,稍稍舒口气,“没事了?” “嗯。”殊丽侧身枕着手臂,闭眼 代道,“今 之事,绝不可 半句。”XtjIDiaN.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