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意乘胜追击,揪着他的头发,一拳砸过去。“这是教你嘴巴放干净点儿。” 场面顿时混 起来,三个人刚扭打成一团,上课铃声忽然打响,却见身兼教导主任的武老师拿着教 ,缓缓踱了进来。 三个人立马停止厮打,低着头,站成了一排。 “要造反?”武老师用教 戳着两个体育生的头。 体育生们立刻怂了,连连摇头。在教导主任愠怒的眼神下,他们巨细靡遗地 代了自己 猫的全部经过,以及 扰李言喻的后续。 武老师对周意挥了挥手,示意他回到自己的座位上,然后慢 地拿出两套高二的化学卷子,走到了体育生们的面前。 “你们都高三了,还有时间跑来高二寻衅滋事,想必一定是学得很好了。那把这个卷子做一做, 分一百,及格了,就不用请家长,也不用全校通报挨处分。” 这话说得温和,语气却不容置疑。 于是,两个高三体育生,就趴在高二班上的讲桌上,自闭地做起了化学试卷。 武老师偶尔踱过去看他们一眼,再痛心疾首地羞辱一句:“你们如果不好好努力,以后就会跟他们一样,天天拿鸭蛋,光长个子,不长脑子。知道了吧?” 全班哄笑。 “他们这一届是我教过最猪的一届,这两个就是脑沟最浅的猪头。”武老师巡视全场。 全班再次哄笑,只有李言喻笑不出来。 她在心里挣扎了良久,终于忍不住,转头问周意:“你的手没事吧?” 她刚刚数了数,他砸了高个子三拳, 重的。 周意愣了一下,摇了摇头,李言喻迟疑着转了回去。又过了一会儿,她再次转头问:“真的没事吗?” 周意搔了搔头,说:“没事。” 李言喻抿了抿 ,垂下眼道:“那给我看看。” “怎么看?”周意紧张了。 “你把手伸过来。”她用眼神示意,“从课桌底下。” 于是,周意飞快在校服上擦了擦手,就从课桌底下伸出去,让她检查。 说实在的,他 觉那几分钟简直有几个世纪那么长,心跳得特别快,耳 一直发烫,却还故作镇定地盯着试卷,但又用所有的余光去看她。 她用手轻轻托住了他的手,然后用纸巾擦掉了手背尺骨上的血污。她的手柔软温热,动作轻而缓,浓而密的睫 垂下来,轻轻皱了皱眉,似乎是……心疼他? 真是玄而又玄的一天。 这是第一次,她把这么专注的目光移到了他身上,以前她看花看猫,看试卷看天空,无论是忙碌还是悠闲,从来也不会多分给他一个眼神。 但在这一瞬间,她竟然在心疼自己。他觉得,她应该是不讨厌自己了。 应该是吧? 不然他这么心动,显得真像个不要钱的。 他又想拜托她不要再用那种眼神看他,否则他只想变得更惨。 武老师还在台上滔滔不绝,同学们的哄笑声持续不断,但他和她仿佛不在这个空间里,他们去了另外的地方,拥有了一个共同秘密。 李言喻正想建议后桌的人,去医务室用酒 消消毒,或许是因为侧身的动作太引人注目,忽然,武老师探究的目光扫视了过来,落在了两人所在的区域。 “来,我们把这两个人的卷子拿出来讲评一下,看看他们错在哪里了。” 武老师一边说话,一边目不转睛地盯着两人看。一些同学也跟着老师的目光,好奇地看了过来。 李言喻立刻正襟危坐,面无表情地垂眼看着试卷,但右手还垂在课桌下,托着那只受了伤的手,一动不动。 两人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本不敢做出多余的动作,怕被老师发现。 在那十几秒钟里,李言喻用上了全部的知觉去 受那只手的触 ,干燥温热,手掌宽大、指骨清晰。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紧张,他突然反手握住了她,微微用着力,仿佛在宽 什么。李言喻睁大了眼睛,心中一动,没来由地多了几分安全 ,还夹杂着些刺 ,也鬼使神差地握住了他。 两只手紧紧地 握在一起,藏在课桌底下。或许老师只要稍微走近一点,就能发现这不寻常的一幕。 饶是再迟钝、再回避,李言喻也觉察到了气氛里的微妙与荒唐,那就不得不去追问,这引人遐想的暧昧 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出现的端倪。 那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其实她说不好,但他总是在她面前晃,总是偷偷看她。 而且她发现,不论是 哪一科的作业,只要是他去收的,两个人的作业总是迭在一起,从无例外。 只要找到她的作业,就能立马看到他的。 还有一次,她路过篮球场,看到他和另外一个班的男生打球,双方比分一直相持不下,目光就多停留了几秒。 接着,她明显 觉到,他看过来的眼神喜悦而炽热,一直跟着她走远,简直无法忽视。 球场上很多男生都在笑,笑得别有深意, 得她不得不赶快离开。 …… 李言喻回过神来,莫名觉得有点心慌,有点欣喜,还有点排斥。她没有过这种 受,心生烦躁。 武老师已经开始专注地嘲笑两个体育生的试卷,但课桌底下那双手还握在一起,不想分开,似乎不舍。 但她知道,不应该这样。 于是她动了动手指,挠了挠他的掌心,握着她的那只大手终于松了松力道,转而轻轻巧巧地退了回去。 她已经忘了他手上的伤,只记得掌心那段温热的触 ,还有他握住她的那股惊人力道,脑子里一团浆糊。 在那之后,体育生当然再也不敢来 扰了,毕竟脸都在这儿丢尽了,还记了过。 而李言喻和周意之间,一下变得微妙起来。有点亲密、有点尴尬、有点别扭,有点想靠近,但是又有点害怕。 他开始执着地给她带炸 ,不论是骗是哄还是装可怜,都要让她吃掉。那时候她简直怀疑他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癖好,喂食癖?还是他有什么别的她不知道的秘密? 然而一直到多年后的今天,李言喻也没明白,他为什么总是给她带炸 。 不是别的食物,总是炸 。 但无论怎么说,她再也没办法讨厌他了,有时候甚至会留意起他某些别有深意的小举动,默默揣摩那些举动背后的含义。 大概就是从那时候起,她忽然明白了,她的人生多出了新的 喜,新的顾虑,新的烦恼。其实她也知道这些甜 的 喜与烦恼,不该在这个年纪发生,可光是知道又有什么意义呢?她完全就是不可抗拒的、清醒地滑向了自己的命运。 无论如何回想,李言喻都明白,喜 周意是她人生的必然之路。无论她起初如何抗拒,后来如何想忘怀,她都得承认,他就是那么 引她。xTJIdiAN.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