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馒头虽然从国外飞过来后水土不服,但肚子总会饿的,公寓里没有了喂粮的人,它只好以不知道什么方式爬出恒温箱, 去各个房间找石头。 两只乌 在冷战之后,石头便搬进了书房里,馒头循着踪迹寻过去, 竟然成功找到了安逸趴在新窝里养蛋的石头。 这是后来顾俞 据地板上残留的水渍推测出来的。 而陶嘉回到家后,就发现家里的乌 冰释前嫌,头靠头亲密地挨在一起,于是动手将石头的窝搬回了 台, 让它们重新住在一起。 现在是周 清晨,陶嘉起 后先去给 台上的恒温箱换水,顾俞在厨房熬了一锅粥, 加了虾仁和蔬菜, 正有清淡又温和的香气飘溢出来, 陶嘉鼻子动了动,睁大眼睛问:哥哥, 你是不是放了豌豆? 顾俞拉开餐桌前的椅子,随意坐下,闻言抬眼, 角轻轻扬了一下:对。 陶嘉无可奈何,气恼道:我不喜 吃豌豆。 熬粥的时间久, 顾俞说,豆子会便软的,和着其他蔬菜很好吃。 陶嘉又嗅了嗅空气中的味道,辨别出粥里有自己喜 吃的虾仁玉米,还有不喜 的豆子胡萝卜。 哥哥!陶嘉急了,手里抓着的乌 啪一声掉下来,馒头摔了个四脚朝天:下次不要放那些东西。 顾俞思索了片刻:可以,但土土要自己过来挑食材。 陶嘉:。 我不会做饭,他试图辩解,我会把厨房炸坏的。 记里已经记下了惨痛教训,昨天周六,陶嘉炒猪 时用铲子把 片直接撂出窗外,掉进了楼下的小花坛,被路过的橘猫吃进肚子里,还不幸得了肠胃炎。 顾俞昨天赔了一大笔猫咪医疗费,没想到今天依旧要让自己进厨房。 我不要,陶嘉连恒温箱里的水也不换了,一 股坐在 台的小凳子上,和石头馒头大眼对小眼,郁闷道,我的病治不好了,学会做饭也治不好。 顾俞轻蹙了一下眉:土土 你让土土给你做饭,陶嘉突然说,我不是土土,我是陶陶。 顾俞沉默了半晌,放下手里的笔记本。陶嘉突发 的记忆错 依然没有消除,明明昨天还能记清楚 土土是你的小名,顾俞起身走过来,在陶嘉身旁停下,低声道,没有其他人。 陶嘉固执地用后脑勺对着他,一点也听不进去顾俞的话,并且反驳:那你为什么要叫我土土呢?我又不姓土。 顾俞顿了顿,换了种方式问:那陶陶觉得,土土是谁? 陶嘉戳戳爬到他膝盖上的石头,过了好久才闷闷道:我不知道,你又没有告诉我。 眼看着陶嘉的情绪越来越低落,顾俞只好暂且把这个答案记下来,准备之后再和吕向霜讨论,轻声转移陶嘉的注意力:石头看起来很想要回箱子里。 陶嘉用手指碰碰石头的脖子,石头似乎能 觉到他的心情,亲昵地蹭了蹭他。 我讨厌土土。陶嘉最后说。 * 为了带陶嘉散心,顾俞特意买了市博物馆的门票,下午的时候两人开车去了一趟。 回来的时候陶嘉看起来高兴了许多,趁人去洗澡的间隙,顾俞从卧室的书架上取下本笔记本,拧开台灯拿起笔,开始今天的例行工作记录小恋人以前的生活。 SUS的脑病特征在陶嘉身上表现得太强烈,最近逐渐有丢三落四的趋势,连已经习惯的早晨喂 粮都会忘记,两只乌 时不时就要被饿几顿肚子,最后顾俞在 头上贴了张便利条才解决这个问题。 按这个发展趋势下去,虽然顾俞很不愿意去思考这种可能 ,但不得不做好准备假如陶嘉某一天遗忘了所有事情,他该怎么办? 【4.3顾俞】 【土土与二胡】 【唐阿姨曾经想让土土去学习钢琴,学了三个月,土土气走了六个钢琴老师,踢坏一架收藏级别的钢琴,以及被唐阿姨罚了半天的书房自省,最后还是没有将琴键记下来。】 【土土八岁的时候,因为观看街边艺人的表演,对二胡产生了很大兴趣。请了专业的老师教导,土土的二胡一年后在市比赛里拿了金奖。】 【后来土土偷偷背着二胡去街边卖艺,装钱的小碗被乞丐抢走,二胡也不小心摔断了,还遭受了路过同学的嘲笑,土土就很少再在人前展现这个才艺,】 墨迹从钢笔尖端 淌出来,纸笔相接时发出细微声响,顾俞写到这里的时候,忽然耳尖地听见浴室方向传来了一点动静。 他停下笔,转过头看去,就见不远处的浴室门被吓得砰一声关上,仿佛还能听到里面陶嘉紧张的呼 声。 陶陶?顾俞站起来,一边往浴室走一边问:睡衣没有拿进去吗? 陶嘉一动不动地用脊背抵住墙壁,结巴道:没不是。 顾俞原本已经走到浴室门口,隔着磨砂玻璃和渐渐消散的水雾,可以瞧见陶嘉的身影,僵硬而不安的。 顾俞垂下眼睫,不知道想了些什么,最后开口:陶陶洗完澡就出来,一直待在浴室不好。 嗯,嗯。陶嘉的声音在里面显得 漉漉的,好半天才继续说:我很快就穿好衣服了。 * 凌晨两点。 陶嘉躺在 上,悄无声息地睁开眼睛,眸子里一片澄澈,完全没有睡着过。 他用了几分钟来数身旁顾俞的呼 频率,最后得出结论:哥哥已经 睡了。 于是陶嘉以极慢的动作掀开被子,深夜寒凉的空气 得他浑身一颤,差点就要打个 嚏,又硬生生地憋了回去,挤出一泡眼泪。 他穿上拖鞋下 ,在 边小心翼翼挪了一圈,最后站定在窗边的书架前,眯起眼睛寻找顾俞睡前还在写的笔记本。 他洗完澡要出来的时候看见了,顾俞坐在桌前,眉眼温柔又认真地在写那本 记,依陶嘉对哥哥的了解,顾俞绝对不是会无缘无故写 记的人,他 本不需要 记就能记住东西。 陶嘉在黑暗中握紧拳头,发誓要找到那本 记一探真相。 笔记本很好找,是米白 的封皮,和陶嘉自己用来记事情的那本长得很像,在光线不良的情况下也能几眼发现。 陶嘉从书架上 出了那本 记。 然而因为动作太急,拿出来时其他几本连挨着的书晃了晃,在陶嘉惊慌的目光中倒了下来,发出一连串的啪嗒声。 陶嘉立即把 记藏在身后,警惕地转过身去望 上的顾俞。 也许是他的错觉,顾俞平稳的呼 声似乎停了一霎,随即若无其事地恢复正常,陶嘉听了半天,才松了一口气顾俞没被自己吵醒。 陶嘉捏着这本 记出了卧室,走到客厅打开小灯,在 台两只乌 好奇的视线中,仔仔细细、完完整整地把这本由顾俞亲手一笔一画写下来的 记看了一遍。 越看越心凉,因为顾俞在每一页的第一句话开头,都写着土土。 这是一本给土土的 记。陶嘉心想。 捏着页角的手指用力得泛白,陶嘉在沙发上坐了很久,直到后知后觉 到冷,才回过神来。 他茫然垂下目光,看见最新一页的 记里,顾俞写着土土会拉二胡。 * 公寓里有一个小客房,是准备给客人住的。但因为家里很少会来留宿的客人,所以这间客房大多数时候充当了杂物间的作用,平常用不太上的东西都被顾俞有序地收放在了里面。 陶嘉推开这间客房的门,借着窗外薄纱般的月光,看见墙角的陈列架上,整齐摆放着或大或小的各种玩意儿。 有歪歪扭扭的陶土罐、缺胳膊断腿的机器人摆件、被咬了几个牙印的木雕,还有最上面一层横躺的一把小二胡。 陶嘉把二胡拿了下来。 虽然没有盖上防尘布,但这把乐器上干干净净,触手微凉,一丁点灰尘也碰不到,可见有人经常会来这个房间擦拭它。 陶嘉并不能记住顾俞究竟是什么时候来打扫这个房间的,在他最近残存的印象里,顾俞一直很忙,从前是忙着学习研究,现在是忙着处理公司事务,以及照顾自己。 陶嘉往后退了几步,一 股坐在凳子上,打量起了手里的这把二胡。 就体型而论,这只二胡似乎比寻常规格小了很多,看上去是儿童专属的东西。陶嘉轻轻屈指,弹了下绷紧的弦,二胡弦发出清脆的嘣一声,时隔多年仍然悦耳依旧。 是把很贵的小二胡。陶嘉得出一个没什么用的结论。 他握着这把二胡,心里忽然油然而生一股淡淡的 悉 ,但试图仔细去探寻时却又消失无踪,剩下种隔雾看花般的挠心情绪。 陶嘉摆 了一下它,无意识地嘀咕:我也会拉嘛。 想起顾俞 记里的土土,陶嘉就很生气。不就是拉个二胡?呜呜咿咿的,有什么好听。 他气得用爪子去挠这把二胡,挠了没两下发现指下触 有点奇怪,于是好奇地凝神看了一会儿,发现二胡的琴杆上,靠近底下琴筒的部分,有一圈细细的裂痕。 陶嘉顺着摸了一遍,忍不住想,都裂成这个样子了,怎么还没有断呢? 又或者是曾经断过,但被人小心地用很厉害的方法修复回去了。 陶嘉的脑海里似乎飞快闪过一些碎片模样的画面,不知道为什么,鼻子一酸,眼泪就猝不及防地掉了下来,砸在二胡上。 为什么会哭呢?陶嘉自己也 不明白。 不像是因为伤心,也不是因为那个土土而愤怒。 但还没等陶嘉思考出个所以然来,忽然听见书房门一响,紧接着房间的灯被人打开,顾俞的身影出现在不远处。 陶陶?顾俞看见陶嘉脸上的泪水,怔了一下,蹙眉快步走过来:怎么了? 我也会拉二胡。陶嘉一见他,莫名其妙的眼泪 得更凶了,但又不知道要说什么,只能重复道:我也会拉二胡。 顾俞心疼得不行,后悔在书房外站了这么久才进来,他把陶嘉轻按进怀里,拿开二胡免得锋利的弦伤到人,一边低声哄:我知道,陶陶会拉二胡,还很厉害。 土土也会。陶陶突然又不哭了,被泪水洗得澄澈的眸子瞅着他看,委屈道:你也夸他拉得好。我看见了,你偷偷写在 记上的。 顾俞有点无从解释,想了想道:你还小的时候,我们就叫你土土,土土就是陶陶。 陶嘉反驳他:不是,你在狡辩。 说完这句话,他低下头不肯出声了。顾俞耐心又哄了片刻,陶嘉才抬起眼,说:你是不是喜 土土。 某种意义上来说,这句话是不会变的事实。 但顾俞心里深知此刻不能那么答,于是说:我只喜 陶嘉一个人。 顾俞很少会郑重其事地叫他的名字,陶嘉立即 到自己已经被哄好了,但眼泪都还没干,不好意思现在就主动亲亲顾俞,只好别扭道:我现在强烈怀疑你还和土土有联系。 顾俞用神情表达了疑问。 你以前都不给他写 记的,陶嘉控诉道,最近才被我抓到。 顾俞无奈开口:确实是最近才写 陶嘉心里想了很久,终于把段子里的网红用词想起来了,不 直起 ,一时嘴快问:叫土土的那个人,是不是你的白月缸? 顾俞:? 第34章 4月5 影 【4月4 一个看起来不太吉利, 但其实天气很好的 子】 【哥哥提出了察看我的 记的请求,还带我去医院里见了姓吕的医生。这个医生非常讨人厌,总是把我叫成土土, 连哥哥都不高兴了。】 顾俞拿到陶嘉的 记后,花了一点时间进行研究,发现了明显的异样这几天的 记内容逐渐变得很少,陶嘉不再事无巨细地记录生活,反倒是常常在本子上画愤怒的乌 , 用以表达对另一位土土的不 。 再往前翻,顾俞看见3月29号的 记里,陶嘉似乎没能写完, 最后几个字拖着急匆匆的尾巴,墨迹也有些晕染。 最重要的是,顾俞记得这一天自己和陶嘉解释过,不会扔下他去海外工作。 但陶嘉没有把这个解释写在笔记本上。 顾俞隐隐约约中, 仿佛摸索到了一个关键的线索。 我试探过了,凌晨两点,顾俞在客厅 台打电话, 吕向霜散漫随意的声音传过来, 在安静的夜晚里显得很清晰, 你家小男友认为还有一个土土,是你当初留学时认识的, 最近正和你有不正当的联系。 顾俞:什么叫不正当联系。 吕向霜在那头摊手:那我就不知道了,可能是看见你偷偷给白月光写 记,嘶,这样一想,你看起来还 变态。 顾俞蹙眉, 没有开口。 这样很麻烦啊,吕向霜终于收起那副不正经的模样,叹了口气道,纯物理治疗 本没办法改变陶嘉这种认知障碍,他又除了你的话谁也不听 顾俞:土土现在也不肯听我的话。 吕向霜把现有可行的治疗方法在脑海中筛过一遍,斟酌完正准备两个人讨论讨论,忽然听见顾俞出声:万斯曾经提醒过我。 吕向霜下意识回道:提醒什么? 顾俞沉默了很久,指间夹着的烟没有点燃,在 台栏杆上轻轻敲了几下,引来旁边恒温箱里两只乌 的注意,最后才开口:他提醒过我,及时解决我和土土之间不愉快的过往问题。 吕向霜不太明白:你们之间能有什么不愉快?还能严重到直接对陶嘉产生刺 ? 依吕向霜对顾俞的了解,以及这几个月的观察,他认为顾俞 本不会舍得让陶嘉受什么委屈,就算是有矛盾,凭顾俞的 格,也肯定会第一时间去解决。XtjIdIan.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