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一拍回过神来,纷纷福身应是,依着陈行舟的吩咐去忙。 于是,苏湉一觉醒来,发现房中罗汉榻桌、梳妆台上,摆着许多的匣子。 她走到梳妆台前打开其中的一个匣子,见里面都是发钗、簪子。 不知是否才睡醒,苏湉脑子有几分转不过弯。 她看着那匣子里的首饰微怔,打开旁边另外的一个匣子,发现里面也是首饰,款式和之前那个匣子里的不同。 连续打开几个匣子皆这般。 苏湉拧眉,扭头问云苓和雪茶:“这些是哪儿来的?” 云苓和雪茶笑着摇头。 见陈行舟从外面进来,她们齐齐说:“王妃,王爷来了。”然后福身退下。 苏湉立刻明白这些与陈行舟有关。 她青丝披散坐在绣墩上,转过身来看陈行舟走近,疑惑:“王爷怎么突然来这样多的首饰?” 陈行舟走到苏湉身边,手掌扶住她的肩,让她转回去面对铜镜。 他站在她身后,手指为梳,理一理散落的青丝,继而从妆奁里取过玉梳,低下头为她梳发。 陈行舟语气很平静。 “今瞧见你戴自己做的珠钗,才发觉疏忽了这些。” 苏湉从铜镜里看着陈行舟,她笑说:“王爷,我不是因为缺首饰才戴自己做的珠钗呀。” “只是做好了,自己觉得意,便拿来戴。” 陈行舟回忆着丫鬟帮苏湉绾发时的手法,淡淡说:“我知道。” 他也不是觉得她缺才这么做的。 “我也知道了。” 苏湉暗忖间,莞尔一笑,“多谢王爷。” 不是以为她缺首饰才为她准备这么多的首饰,那么自然是因为想给她准备也就准备了。他说疏忽,多半是认为往几乎没有送过她这些,索一并补上了。 纵然多得夸张…… 苏湉扫过梳妆台上的匣子,想着自己多出这么多首饰,心情还是很好的。 她很赏脸的把匣子挨个打开来,兴致地挑选。 陈行舟帮苏湉绾发,接过她递来的发簪,帮她入发鬓中。 苏湉看一看铜镜里映出的人,笑眯眯:“王爷绾发的手艺真好呀,比云苓、雪茶都要厉害呢。” “还行吧。” 陈行舟同样去看铜镜里的人,复俯下身,与苏湉的脸挨在一处。 苏湉拿余光瞧他一眼,顿一顿,又瞧他一眼。 陈行舟的脸此刻离得太近,只消她转过脸,嘴便要贴上他的脸颊。 想…… 偷亲他一下。 脑海中闪过这般想法,苏湉嘴角翘起。 她一双眼睛望向铜镜里陈行舟的脸,却全无征兆转过脸去。 很轻很轻“吧唧”的一声。 下一刻,铜镜里的小娘子被捏住下巴,封住了。 收到许多首饰后,不知是否陈行舟认定这个法子能让她开心,那之后,苏湉陆续收到几箱笼的新衣裳、各式鞋履……总而言之,能戴在、穿在身上的,陈行舟都恨不能送她每天换着不重样的数量。 最后苏湉不得不反复撒娇让他别再送了。 但陈行舟是因为一时想不到苏湉有什么需要,才勉强收手。 在此期间,年方十八却摘得探花的薛放在京城中有了些名声,崭头角。 他如此的年轻,在许多人的眼里自前途不可限量,又非京城人士,少了些基,更易拉拢。 但令薛放名声大噪的,却不是高中探花一事。 是他才摘得探花,放着大好的前途不要,于朝堂之上,冒死进谏,指认徐相族人欺百姓、鱼乡里、恶贯盈。 薛放言辞中不仅说徐相及其族人,更暗指太子与徐皇后为他们撑。 言下之意,是有太子与徐皇后的默许这些人才如此大胆。 徐相一脉的祖籍确在湖广。 薛放自湖广而来,按理,此事须得细细查证真假。 然他言辞烈,又牵扯到太子与徐皇后,惹得永昌帝心中不快,当场便着人将他打入大牢。事涉太子、徐相、徐皇后,而永昌帝震怒,朝中大臣,无人敢在此时为薛放说话。唯有陈行舟这个睿王,道若薛放所言确有其事,不应包庇。 永昌帝让陈行舟去查。 陈行舟道自己身份不便,应当避嫌,没有接,永昌帝转而安排刑部与大理寺联手彻查。 苏湉起初是不晓得这些事情的。 可近来陈婉一门心思扑在薛放身上,想同他拉近关系,对他的事格外关注。 薛放下狱这么大的事,陈婉很难不知道。 她在中,花了一些银钱,从小太监口中打听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 得知在朝堂上,自己的小皇叔主张要彻查薛放所说之事,陈婉便跑来睿王府找苏湉和陈行舟了。她不晓得薛放所说是真是假,而又牵扯到太子……她也是得喊太子一声哥哥的,但尚未查明,薛放下了狱,她担心薛放在狱中出事。 陈行舟并不在府中,陈婉抹着泪向苏湉倾诉。 苏湉听罢,没有多评价,只哄着陈婉说:“如此大的一件事,又牵扯颇广,他在狱中也不见得不安全。” 皮之苦或难以避免。 但若人在狱中出事,难免画蛇足。 陈婉红着眼,啜泣问:“小皇婶说的是真的吗?不是哄骗我?” “不是。”苏湉拿帕子帮她擦眼泪,“正因为那么多人看着,目下反而是命无忧,一旦出事,陛下又岂能不追责?” 可提到他们这位皇帝陛下,苏湉内心又不确定了。 只事已至此,不明情况,她不希望陈婉冲动之下牵扯进这件事情里。 他们认识薛放的时太短。 对这个人的事情了解得太少,实在无从判断。 “王爷尚未回府,你在府里等一等,可好?” 苏湉让丫鬟送热水进来,让陈婉净面,哄她在小榻上睡下,“你在这里睡上一觉,待你小皇叔回来,我们再问问他。” 陈婉昨天得知薛放的事情,夜里便是辗转难眠,一大早赶来睿王府。 她被苏湉哄得躺下:“小皇叔回来,可一定马上喊醒我。” “好。” 苏湉答应陈婉,帮她将薄毯盖好,守在旁边,看她渐渐睡着了。 陈婉睡得不怎么安稳,苏湉一时守在小榻旁。 但细细想着陈婉说的那些话,她眉心微蹙,心中不安。 牵扯到太子、徐相、徐皇后一派,皇帝陛下是何种态度很难说,查来查去最终会是个什么结果更不可知。知道皇帝陛下对王爷是那般态度,再得知王爷主张彻查,其中的对峙之意亦不必多言。 山雨来风楼。 风已起,只怕是轻易不会停下了。 ▍作者有话说: 晚安哦。 第62章 .所求 [vip] 陈行舟回府时, 陈婉仍在睡着。 苏湉没有如自己答应她的那样马上将她喊醒。 “王爷……” 在陈行舟迈步进来时,苏湉立刻上去,牵着他去旁边的暖阁。 甫一回府,陈行舟已知陈婉在府中。 陈婉为何而来, 很容易猜到, 而苏湉为何将他带到暖阁, 亦是不难猜的。 入得暖阁、挥退丫鬟, 苏湉先为陈行舟捧上一盏热茶。 知他在外面忙碌回来, 身上疲惫, 亦帮他解下玉带,让他坐下来慢慢说。 苏湉把从陈婉口中听来的朝堂上那些事与陈行舟仔细说了。 见他没有反驳, 表情从容,知陈婉所说不假, 于是她问:“小薛大人在狱中安全么?” 薛放才高中探花。 状元、榜眼、探花都是得陛下亲封,会入翰林院任职。 虽下狱,但官职尚在。 故而苏湉称呼薛放一句“小薛大人”。 “我原想他所说之事甚大,既是要查,查出个结果之前,不论是什么结果, 命总是无虞的。只又不甚确定,怕……”苏湉顿了一下,“要如何同郡主说呢?” 陈行舟捧着茶盏,淡淡道:“不必太担心。” 苏湉听言,脑中念头转一转说:“我宽郡主也是这般说的。”XtjidiAn.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