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是对箱子里的东西有怀疑。 说不定这婢女口中的“小姐”是个突破口。 沈惟舟安静地站在牢里,把事情从头听到尾,一语不发,神 淡淡。 他看着秦随临走前朝他看过来的一眼,两人短暂地视线 汇片刻,然后分开。 秦随大抵以为沈惟舟明白他的想法。 沈惟舟轻轻笑了笑。 眼底是一片凉薄。 作者有话要说: 舟舟:……6 舟舟:我没生气 第42章 牢里闹腾了一会儿就很快安静下来, 秦随从头到尾都很配合,一行人没费什么功夫就离开了此处。 只留下了沈惟舟和看守大牢的另一个牢头。 那牢头原本在眼红另一人收下的钱财, 想想刚刚 雨手里的钱袋子, 他内心悔恨得有如万蚁噬心,第无数次地想如果刚刚是自己说句话该多好,那钱是不是也就到了他的手里。 那么厚实一个钱袋子, 里面该抵得上他多少月钱啊! 一边这么懊悔嫉妒着, 一边这个牢头就不经意看见了沈惟舟。 他的呼 霎时一窒。 青年一袭红衣,柔软的长发落在单薄的肩头,瓷白的肌肤像是会发光, 眉眼绝 , 气质温润。 唯一不足之处就是脸 太过苍白, 似是带着病容, 使整个人的气场愈发内敛,让人第一眼望过去不是惊 , 而是不自觉的心疼。 这个牢头也是如此。 但他很快就从沈惟舟不该待在这腌臜地方的想法中 离了出来。 能进这大牢还没有及时被人捞出去的, 八成就是没什么背景之人, 沈惟舟虽然看上去不像寻常百姓,但也不像什么有权有势的世家公子。 因为他身上没有那种居高临下的傲慢轻视。 在这牢里待久了,见识过不知道多少落魄之人, 多少达官显贵,有罪的无罪的,有钱的没钱的, 有背景的没背景的, 牢头很少看走眼。 那些有背景的进了牢落了难, 那都是斜着眼看人, 从不给人好脸 , 都想着自己能马上出去,有恃无恐着呢。 就算是碰上那么一两个态度好点的,那也是表面上,实际上还是瞧不起人,只是在人前把高傲掩饰起来了,背后依旧是目下无尘,依旧是那天边供人仰望追逐的云彩。 但沈惟舟不是。 他身上那种谦逊和温润仿佛就是骨子里透出来的,让人看不出一丝一毫不舒服的地方。 就在牢头还在暗暗揣度沈惟舟到底是何身份的时候,沈惟舟仿佛终于发现了他,一双漂亮的眸子看过来, 瓣轻轻在苍白的脸上扯起一个温柔的笑:“劳驾。” “请问我什么时候能出去呢?” 如此美人对着自己轻声细语,饶是牢头也不好意思不回答,他想了半天,勉勉强强想起来沈惟舟好像是跟秦随一起进来的,但具体犯了什么事他也不清楚,至于什么时候能出去就更别提了。 进了大牢哪有那么好出去的,秦随能出去那是因为童家小姐看上他了,人家小姐可没说也看上沈惟舟了。 自以为很懂的牢头含含糊糊地应了一句:“还没定呢。” “还没定啊……” 沈惟舟若有所思,视线扫过牢头指 中残留的胭脂水粉,还有他 间 出的一块 泽鲜 的布料,再看看他眼底因为亏空而产生的青黑之 ,微微犹豫之后,语气陡然带上了哭腔,脸上的神 也变得怯懦起来。 “我出身卑微,是少爷买来的随从,我家少爷本就不喜 我,这次我犯下了祸事,少爷怕是想杀了我的心都有。刚刚我在这听得真切,是有贵人来寻他,他这么跟贵人一走,应该不会再回来寻我了。” “……” “您就帮帮我吧,这地方我是一时也待不下去了,我孤苦伶仃,死了也没人来寻,不会有人注意到我,只要能让我出去,替我找个地方安顿下,剩下的事都听您的。” “……” 说着,沈惟舟掏出几块碎银和一个小布袋,像是有些不舍,但还是都隔着牢门将其尽数 给了牢头。 “我只剩这些了,您一定有办法的,帮帮我吧。” 牢头显然没想到沈惟舟这样上道,原本坚定的心思在此刻微妙起来,他咧着嘴掂量了一下小布袋。 不多,但也不少。 想到沈惟舟这边 本就没派几个人过来看押,将他们送进来的人也没有特意叮嘱,想来犯的事应该不大,更何况沈惟舟只是个随从,要找麻烦也是先找被童家小姐带走那男人。 他以前也干过这种偷摸放人的事, 本没人管,这么多年来他可是凭着这个从中狠捞了一大笔,而且也不是他一个人在做这事,不怕有人举报他。 百般思量了一下,牢头觉得这事可以试一试。 主要还是…… 看着沈惟舟那副怯懦好拿捏的病弱美人模样,牢头上上下下从头到脚把沈惟舟打量了一番,然后冲他扬起一个佯装和善的笑容。 “我还真知道一个好去处,不过你得听我的,到时候……” 沈惟舟微微一笑:“但凭吩咐。” — 不出沈惟舟所料,牢头说的所谓好去处就是这城里最大的一家青楼。 这家青楼背景应当不小。 楼分五层,占地广阔,坐落于城池的中心地带,从外表看上去就是风雅别致的酒楼模样,与周围的建筑并无差别,只有走进去才能发现内里其实是别有 天。 从正门进去,一打眼就是珠帘翠幕,各 美人披着绫罗绸缎与客人们调笑,酒水成了催.情的工具,有些放得开的竟是直接当着众人的面吻得难舍难分,活 生香,极尽奢靡。 正中央是明晃晃的酒 池林。 重金打造的台子上到处都是金银珠宝,却没有人敢上去捡,美人身披红绸,媚眼如丝,声音高高低低地 哦着 绵的曲调,偶尔动作间红绸滑落, 出大片大片的肌肤,也只是一声娇笑后用玉指勾起,恍若不觉台下看客冒着绿光的眼神。 明明还是白天,这红袖阁却已经是人 为患,阁内 调暧昧暗沉,醉生梦死,温柔乡里,一派靡靡之 。 【他把你给卖了???】 眼见着牢头把沈惟舟从牢里带出来,给他叫了一辆马车径直把他带到了红袖阁后门,又从老鸨手中拿到一大笔银票后就留下沈惟舟离开的系统目瞪口呆。 它不可置信。 【他都收了你的钱,还又拿老鸨的钱,把你给卖了?】 【这是人???】 沈惟舟看着朝自己围过来的打手,以及面前越看他越惊 意的老鸨,脸上的怯懦之 淡了下来。 “正常人不会。” 但赌鬼可就不一定了。 那牢头看守牢门多年,想必收受了不少贿赂,按理说应该不缺钱财花用,但身上的衣衫全是旧的,连脚上的鞋也都磨损厉害,看上去是穿了许久都舍不得换。 他指 中有妙龄女子常用的胭脂水粉,眼底的青黑之 一看便知是内里亏空不足,想必是经常出入青楼的常客。 嫖赌不分家。 他 间 出的崭新布料是各地赌坊用来标记催债的一个信号,身上有这种布料,就说明是欠了赌场一大笔赌债,而且已经过了约定的归还 期,就要还不上了。 那布料是委婉的提醒,也是最后的催命符,是用来告诉欠债的人,再不还钱,就得用身家 命去抵债了。 这种赌鬼,缺钱,缺的要命。 所以沈惟舟适当示弱,话里话外都告诉牢头自己身份低微,不会有人找寻,他消失了也不过是小事一桩,以此引 牢头生出把他卖了的想法。 是,沈惟舟是故意的。 甚至卖到哪儿他都给牢头想好了,不是赌坊就是青楼,青楼的可能 更大些,就二选一,没有别的路可走。 【为什么啊?】 系统在意识空间里蹦蹦跳跳,百思不得其解。 【你是打不开牢门的锁吗?宝,你听我说,我的资料库里有开锁大全,就是小说里拿 针就能开锁的那种,只要你要我没什么找不出来的,三分钟速成,包你无痛开锁,神不知鬼不觉。】 沈惟舟勾 笑笑:“能开。” “不想开。” “秦随都是光明正大走出去的,我为什么要自己开锁出去。” “我明白他的意思,他是想从紫玉佛的主人下手,以此试探那箱子里到底是些什么东西,这城里又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沈惟舟一边在心里和系统说着话,一边微微蹙眉,不动声 地避开老鸨伸过来的手,缓缓迈步,自己朝着红袖阁踏了进去。 老鸨顿时喜笑颜开,觉得新来的美人听话的要命。 “打探消息,我虽不擅长,但也知道消息 通最快的地方无非就三处。” “茶楼酒楼青楼,赌坊,官府与高门世家。” “秦随想要消息。”沈惟舟踏进后院,被引着进了一个房间,并告诉他这以后就是他的房间,“可以,我给他消息。” “此次帮完他之后,我们就分道扬镳,从此再无瓜葛。” 【……你不去江南啦?为啥啊?】 老鸨叽里呱啦说了一堆之后退了出去,大概意思就是沈惟舟已经被卖了,进了红袖阁生是红袖阁的人死是红袖阁的鬼,不要想着逃跑就会有好 子过,凭他这张脸一定能当个头牌……诸如此类的话。 最后还说了一句今晚就有贵客要来,要沈惟舟提前准备准备,看能不能讨贵客 心。 沈惟舟没理会,神情冷淡地别过了眼去。 老鸨见状更是放心,便也不再多言,径自离开,只是门口处多了三四个身强力壮的小厮,摆明了不让沈惟舟出屋子。 “他既不想与我多言,我又何必赖着,自讨没趣。”沈惟舟 角微弯,“之前倒是好好的,之后就不说话了,摆脸给我看吗。” “不过也是,若不是因我,他也不必暴 自己的身份去找廖闫明,更不用费劲地灭口,还 担心留下什么祸患让幕后之人找上门来。” “以前那般待我,这些 子连我靠近他一点都要被他躲开,更是连话都不会说了。” 沈惟舟微微偏头,看着铜镜中自己眉宇间的冷冽之 ,低声轻笑。xtjiDIaN.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