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嘴。”周怀轩又舀了一勺紫田胭脂米,顺便在上面浇了一点鱼汤,再加上白香甜的鱼。 盛思颜吃了几勺,额头上的汗都出来了。 她求肯似地看着周怀轩,虽然没有再出声反对,但是她一双会说话的盈盈凤眸却看得周怀轩眸渐渐转深。 周怀轩的喉咙紧了紧,放下了碗筷,让盛思颜自吃。 盛思颜低头笑了笑,给周怀轩碗里也夹了许多菜,堆成了小山尖。 周怀轩面无表情地一口口吃净了,然后……马上要了漱口茶漱口。 盛思颜总觉得周怀轩吃饭跟味同嚼蜡一样。 是这些菜不合他的胃口吗? 盛思颜默默想着,慢慢吃完自己碗里的饭菜,也要了漱口茶。 “这些菜还行,那边的几盘都没有动过,你们分着吃了吧。”盛思颜说完便起身和周怀轩去了对面的暖阁。 虽然已经是三月,但是因这清远堂后院临水,屋子里还是有些冷。 周怀轩走到暖阁北面的暖炕上坐下。 他双臂往后一伸,抱着后脑勺,半靠在暖炕一头码得整整齐齐的几条厚被子上,长腿斜斜伸出。 盛思颜跟在他后面走进来。 一抬头,便上周怀轩默然注视的沉沉目光。 那目光深处分明炽热无比,却被一层静默紧紧包裹。 有了周怀轩斜靠在暖炕的被子前坐着,本来很宽阔的暖阁顿时变得很狭窄。 整个地方好像被他高大的身躯填了。 她无论往哪个方向走,都无法忽视他的存在。 盛思颜也觉得心里有些燥热。 她定了定神,往暖阁南窗下摆着的太师椅那边走过去。 “……过来。”周怀轩眼眸一沉,淡淡说道。 盛思颜停住脚步,背对着周怀轩,立在暖阁中央的位置。 暖阁只有月门,挂着厚厚的大红如意吉祥云纹锦缎面子,雪白珍珠羊羔里子的皮帘子。 厚重的皮帘子其实比木门还要隔音。 “我还是坐那边吧……”但盛思颜还是有些心虚。 还没等她再次迈步,一个带着温热的膛已经从她背后欺了上来。 周怀轩胳膊一长,将她凌空抱住,后退了两步,重新退回到暖炕上坐定,双臂紧紧把盛思颜箍在怀里。 盛思颜下意识捂住自己的嘴,着急地低声道:“……你可不能再把我的嘴亲肿了!等下就庙见了……” 那可是在全族人面前出丑! 周怀轩角微勾,双臂一紧,盛思颜便更紧地贴在他怀里。 他也没有说话,炽热的呼在她颈边徜徉,一寸一寸嗅过去,汲取她身上那股让他不能自拨的甜香。 嗅到她晶莹剔透的耳垂边上,他启,将她的耳垂含了进去,并不舔,只是用牙轻轻一咬。 盛思颜只觉得一股酥麻从耳垂上如导电般渗入她的四肢百骸,暖洋洋地,让她有些僵硬的身躯一点点软了下来。 她索也伸出双臂,往后一搂,抱住周怀轩的脖颈,半阖了眼睛,低声道:“……今的事,显白跟你说了吧?” 周怀轩顿了顿,“嗯”了一声,松开牙齿瞧了瞧,见白玉般的耳垂上有两个不起眼的尖尖的牙印,不贴近了看,本看不出来。 他用鼻子蹭了蹭她的耳垂。 似有若无的碰触比紧紧的拥抱还要动人心弦。 倏忽间,她又酥了半边身子。 意地觉到怀里的人儿化成了水,他便又向另一边的耳垂如法炮制。 盛思颜的角溢出一丝呻,听得周怀轩眸越发深沉如墨,眼底深处甚至出隐隐的赤红。 他将整个面颊贴在她的颈边,受着那里的生机和跳动,双臂又紧了紧。 盛思颜身上的衫本是单薄。 她坐在周怀轩怀里,让他从背后搂住她,他的胳膊内侧正好蹭在她高耸双峰的边缘。 他箍得越紧,就越能觉到她前不可思议的柔绵和软弹。 “……你松一点,搂这么紧我不能说话了。”盛思颜察觉到他的胳膊正慢慢往她前锁紧,忙攀住他的双臂,不动声地将他的双臂往下拉了拉,避开她前的要紧位置。 周怀轩低低地叹口气,将下颌搁在她肩上,听她断断续续说着话。 “下午的庙见,我估摸着不会很顺当,所以仔细想了想,哪里可能出篓子。祠堂那边太重要了,我觉得应该不会有人敢去做手脚。那么就只有在我这边做手脚。我出了问题,这庙见自然就不成了。”盛思颜开始给周怀轩解释她刚才的做法。 周怀轩没有说话。盛思颜觉得祠堂里不会有问题,周怀轩可不会这么认为。 因为他在这个家里待的时间比盛思颜要长,知道的事情比盛思颜多。 比如打理祠堂的下人,在他病愈归来之前,一直是三房的人。 后来他病愈归来,又从西北战场上凯旋之后,打理祠堂的下人才换成他们大房的人。 打算,大房从祠堂的掌控,也才两年多。 而三房,曾经掌控周家祠堂二十多年。 所以他先前去外院,从周大管事那里要了这一个多月进出祠堂的名单。 不出他所料,大部分人都是大房的下人,但他没有掉以轻心,还是圈了两个进出频率最频繁的两个人,这两个人一个是大房的人,一个是三房的人,让周显白去查一查。 盛思颜见周怀轩不说话,回头看了他一眼,“你有在听我说话吗?” “嗯。”他还是简简单单一个字,以目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盛思颜将先前的事说了一遍,然后飞快地斜睨周怀轩一眼,“兰不是我的丫鬟,而是你的丫鬟,你不会怪我越俎代庖吧?” 周怀轩淡淡地道:“……我的就是你的。” 这就是表示她对他的丫鬟也有处置权了。 “这么好?”盛思颜笑眯眯地在周怀轩怀里回头,和他抵着额头轻轻摩蹭一下,继续解释,“那些红包放在外面暴晒一下午就没事了。别的下人我让她们站两个时辰,没事的话,应该就没事了。” 因为兰发病急,所以盛思颜推断,这种传染源的潜伏期不会长,所以两个时辰尽够了。 周怀轩凝视着她,又一次看见她眼底淡淡的青黑,默然拥她入怀,“……睡吧。” 他的声音像是有魔力一样,盛思颜靠在他逐渐温暖起来的怀抱里,觉得眼皮渐渐沉重。 不一会儿,她的呼声均匀地在周怀轩耳边响起来。 已经是睡着了。 昨夜真的是把她累坏了…… 周怀轩默默低头,双轻触她光洁细腻的额头,从身后拉了一薄被过来,用被子将她圈在怀里。 “……大公子?”过了一会儿,月门外传来木槿的声音。 周怀轩抬眸看向门帘处。 “大公子?——显白来了。” 周怀轩看了看怀里睡的盛思颜,不想打扰她,便伸出手,在她的肩井上摁了一下,让盛思颜陷入更深的睡当中。 “进来。”周怀轩淡淡说道。 木槿知道他们有正事说,忙掀了帘子让周显白进去,自己退了出去,守在大门外面的回廊底下。 周显白走进来,看见周怀轩用一淡烟紫的被子圈了大少在怀里,而大少只出一个光洁的额头,整个人都窝在被子里,睡得很香甜。 周显白不由一愣。 “说吧。”周怀轩对他的目光毫不在意。 周显白便走近几步,低声音道:“……大公子,小的查过了。这两人中有一个人有问题。”顿了顿,他又道:“祠堂最近刚刚换了一批蒲团,就是这人搬进搬出的。” “蒲团?”周怀轩淡淡重复了一句,“居然是蒲团。” “大公子,咱们要不要去祠堂,将那不争气的老小子揪出来打一顿?”周显白磨掌擦拳说道。 听他这么说,那这人肯定是大房的那个人,并不是三房的人。 周怀轩眯了眼,“……不用。” “啊?”周显白一惊。明知道那些蒲团可能有问题,还不去揪出来,是要等着大少吃亏嘛! 周怀轩看了他一眼,起身往暖阁里去了,“你也别去,就在院门外守着。” “哦。”周显白不情愿地拖长声音说道,笼着手,慢慢倒退着出去了。 周怀轩低下头,看见盛思颜睡得香甜,角漾起他自己都没有觉察的笑意。 顺手从暖炕旁边的桌上拿起一本书,他一手搂着盛思颜,一手举着书看。 盛思颜只要在他怀里哼两声,他就立刻用手拍拍她的背,她便又睡过去。 安静的暖阁里,只有两人浅浅的呼声,一长一短极有节奏地错。 很快一个时辰过去,他们要去庙见了,周怀轩才又在盛思颜的肩井上摁了一下。 盛思颜慢慢醒来,眼里还有些朦朦胧胧的糊。 这个样子比她平里清醒的时候更招人疼。 周怀轩忍不住低头吻下去。 盛思颜刚醒过来,也忘了会被吻肿的问题,反而条件反般和他对吻,紧紧他的,还主动把自己的小舌尖伸给他。 周怀轩忍得额头的青筋都爆出来了,才将自己的移开,嘶哑着嗓子低声道:“……要去庙见了。” 庙见?! 盛思颜浑身一个灵,顿时清醒过来,在周怀轩怀里坐直了身子。 钗横鬓,睡眼惺忪的样子,让周怀轩不得不连双眸也移开,他看着别处,淡淡地道:“让木槿进来服侍你梳洗。”然后从暖炕上起身走出去。 他一走,盛思颜就觉得有些冷。 她裹着被子在暖炕上坐了一会儿,才跟着进来伺候的木槿去浴房重新梳洗。 梳头换衣,再照照镜子,发现她几乎不需要脂粉了。 双红丰润,并没有肿,但是如同涂了脂一样人。 两腮上淡淡的红晕,比最细腻的胭脂还要动人。 凤眸潋滟,水光淋漓,如烟似雾。 她身上的衫很薄,因此在外面披了银狐大氅,不至于被冻着。 周怀轩也披了一件很厚重的棕黑猞猁大氅,背着手,立在门边看她。 盛思颜有些奇怪,“你怎么不穿那件狐裘了?” 早上出去还穿过一次的。 “那件太薄。”周怀轩淡淡地道,转身先走了出去。 盛思颜也没有多想,跟他一起出了大门,绕过回廊同样往后院坐船去了。 坐船到对岸,然后去周氏宗祠,比直接走陆路要快一半。 周怀轩也不急,在前面慢悠悠地走着。 盛思颜歇了半天,王氏的药又发挥了作用,她的步履已经轻快多了。 两人带着清远堂的丫鬟婆子和周显白来到了周氏宗祠。 盛思颜乍一看去,不由抖了一抖。 只见那用大块的灰石头建起来的宗祠在青松掩映间龙盘虎踞,气势极是吓人,迫得她不过气来。 周怀轩伸手握住她的手,她才慢慢觉得呼通畅,再次抬眸往那宗祠看去。 周家人已经候在那里了。 男左女右,都站在宗祠门口。 周老爷子和周大管事站在左面最前面,身后是周家的三位大爷。 周老夫人带着三个儿媳妇站在右面。 他们身后便是周家的孙子、孙女辈。 吴三笑嘻嘻地走上前来,对盛思颜打量一番,道:“今儿可是要磕不少头,你可受得住?” 盛思颜笑着点点头,“受得住,多谢三婶关。” “好孩子,一会儿要是受不住了,就跟三婶说,咱们留着慢慢磕也行。”吴三掩袖轻笑。 盛思颜微笑着看向周大管事。 周大管事咳嗽一声,道:“里面有十八个祖宗牌位,按例都要磕的。” 一个牌位磕三个头,十八个牌位就要磕五十四个头。 盛思颜不由促狭地想,这要是再过一千年,后世的周家儿媳妇,可得磕得额头出血…… 周大管事招呼她和周怀轩进去。 周家的三位大爷也跟着进去,别的人就只有等在外头。 来到第一个祖宗牌位前面,盛思颜看见地上一前一后摆着两个簇新的蒲团。 很明显,一个是给她跪的,另一个是给她磕头的时候,将额头触在上面的。这样不会把头给磕坏了。 盛思颜笑了笑,正要跪上去,周怀轩拉住她,“且慢。” 盛思颜仰头看他。 周怀轩并没有看着她,而是盯着墙边垂手侍立的一个下人,伸出另一只手臂指着他:“你,过来。” 那下人一愣,低着头从墙边走出来,躬身道:“大公子有何吩咐?” 周怀轩指了指地上的蒲团,“你先跪。” 那人全身一抖,头也不抬,忙不迭地道:“大公子说笑了,这是大少行庙见之礼的蒲团,小的怎能碰呢?实在是不敬,太大不敬了……” 盛思颜忙往旁边一让,站到周怀轩身边。她垂下眼眸,心里暗自惊讶。 她原以为,没人敢在祠堂里做手脚,却原来她还是太天真了么? 看周怀轩的举动,分明就是有人在祠堂的蒲团上做了手脚。 “跪。”周怀轩不再废话,声音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凝重。 那人抬头,带着哭腔对站在周老爷子身后的神将大人周承宗道:“……大爷……” 周承宗皱了皱眉,漫不经心地挥手道:“大公子让你跪,你就跪吧。” 这人是大房的下人,按理是听命周承宗的。 那人脸上一白。 周怀轩已经不耐烦了。 周显白看得清楚,忙挽起袖子上前,抓住那人的后襟,往蒲团前面拽过来,然后一脚踹到那人的膝盖弯处,“大公子让你跪!你就得跪!” 扑通一声,那人被周显白踹到蒲团上跪下来。 然后,“啊——!” 那人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惨叫。 只见他跪在蒲团上的双膝,慢慢出鲜血,浸了崭新的烟蒲团表面。 祠堂里的人倒了一口凉气。 周显白哼了一声,按住那人的头,再往前面那蒲团上磕去。 那人发出更大的惨叫声。 扬起头,大家看见他的额头一片血糊,像是一头栽进了一堆碎玻璃片里! 周显白一手将那人推开,指着地上的两个蒲团道:“都有问题。”说着,他从间拔出一把匕首,往那蒲团面上划去。 唰唰几刀将蒲团外面的厚布划开,出里面狰狞的内在。 只见扎得紧紧的硬草中间,有无数的碎玻璃,甚至还有断成两段的刀片,在硬草的隙中,在有些暗的祠堂里闪着寒光! 盛思颜吓得出了一身冷汗。 如果不是周怀轩提前知晓,她不仅会毁了膝盖,也会毁了容! 周大管事马上上前,伸出一只铁钳般的大手,将那人的下颌卸了下来。 那人哼都没哼一声,便晕了过去。 “拖走。”周老爷子挥了挥手,转头问周怀轩,“还继续吗?” “当然。”他沉声说道。 祠堂里别的下人上前,将地上被划破的蒲团收走,又换了两个新蒲团过来。 周怀轩却一脚将那两个蒲团踹开。 他取下自己身上厚厚的猞猁大氅,叠成四四方方的一个厚垫子铺在地上,对盛思颜道:“用这个。” 盛思颜点点头,默默地跪倒在周怀轩的猞猁大氅叠成的厚垫子上,如卧云端,缓缓磕下去三个响头。 用这个猞猁大氅厚垫,对着祠堂里一个一个香案磕过去,周怀轩紧紧护在她身边,直到她磕完五十四个头。 她最后站起来的时候,腿都有些打飘了,但是额头上只有一点淡淡的红印,倒是更显得俏皮。 周怀轩不动声走过来,伸臂托在她的间,她才站稳了。 “庙见礼成!——恭喜大少,从此就是我们周家人了!”周大管事笑眯眯地大声说道。 ※※※※※※※※※※※※※※ 第二更五千字。粉红加更送到。今天双更有九千字哦!夫同心,其利断金!求粉红票和推荐票啊喂!不要让俺失望啊哈哈~~~o(n_n)o。 。 。xTjiDIan.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