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小郎君茫然地看向谢策,他何时说过这样的话? 谢策两只小手互相拨,垂下头。 而叶大儒动极了,捋着胡须意地看着两个孩子,肯定道:“你放心,老夫定然好生督促他们。” 尹明毓道谢,手放在谢策的背上,放心地轻轻一推,谢策便脚步沉重地走到叶大儒面前。 叶大儒扶着两个孩子的肩,对尹明毓温和道:“我对策儿实在才心切,后带廉儿各地游学,兴许会到岭南去。” 谢策倏地抬头,惊喜地望向叶小郎君。 叶小郎君眼里也有些许喜,他也是乐意跟谢策玩儿的。 尹明毓也一脸惊喜道:“我家郎君在南越整顿学风,正需要您这样德高望重的大儒,您若是能来,我们扫榻以待。” 叶小郎君若是能去南越,她岂不是可以彻底丢下谢策去玩儿了? 于是尹明毓极力游说道:“先前策儿的启蒙先生说,若能教化一方百姓,乃是不世之功,您若是能来,是岭南的福气。” “老夫不敢当。” 叶大儒摆手谦虚,他本来只是刚刚有了个念头,还未确准,但听尹明毓此言,又见两个孩子皆期望的神情,便真的考虑起来。 尹明毓也不多说,请他认真考虑,便不再打扰他们读书。 银儿抱着个长长的木盒进来,又随她出去,问道:“娘子,这字不送了吗?” 尹明毓摇头,“收好,万一叶小郎君不愿意去岭南了怎么办?” 银儿闻言,便点点头,傍晚又将这木盒原路带回了谢府。 谢夫人晨间就见尹明毓的婢女抱着这木盒,晚间又见她抱回来,便问了一句。 谢策也好奇,盯着木盒瞧。 左右也不用了,尹明毓便教银儿拿给谢夫人看。 银儿莫名有些不好意思,打开木盒后,取出卷轴,垂着头缓缓拉开。 谢夫人看清卷轴上的字之后,沉默许久,对尹明毓道:“你真是……用心良苦。” 谢策探头看去,看见了悉的字,眼睛转了转,伸出小手,问:“母亲,能给策儿吗?” 尹明毓随意地摆手,银儿便卷起字,递给了他。 谢策抱着卷轴,放进木盒里,抱走。 第二,他又早早来到东院,不过这一次,没牵着羊院子走,而是让婢女给羊套上了鞍,然后把羊牵了出去,将木盒挂在了它的身上。 尹明毓起来没看到羊,知道谢策牵走,也没理会,再次出门时也没特意注意羊。 谢策牵着羊走在她身侧,尹明毓这个方向看不到它身上背着什么,就一直没有发现。 午后,她在山上亭子里赏景时,谢策的婢女找过来,说两个小郎君闹别扭,尹明毓极莫名其妙。 谢策和叶小郎君怎么会闹别扭呢? 金儿银儿也不理解,叶小郎君年长且让着谢策,谢策又机灵讨喜,他们闹别扭实在让人无法想象。 但小孩子吵架打架极为寻常,尹明毓越是想象不到这两个孩子为何会闹别扭,越是兴趣,当即便起身回叶大儒的院子。 院子里,两个孩子没有吵架,不止没有吵架,叶小郎君绷着脸拿着书咬牙切齿地念一句,谢策就委屈巴巴地跟着叶小郎君念一句。 “母亲!” 尹明毓一出现,谢策得救一般,走过来扯住她的手,又软软地叫了一声“母亲”,然后看向叶小郎君。 而叶小郎君即便看起来有些不高兴,还是走过来对尹明毓一板一眼地行礼。 刚才的画面,尹明毓是没想到的,她有些好奇地问:“你们怎么了?” 叶小郎君不高兴地瞪了谢策一眼,又瞥向一边。 谢策觑了他一眼,讨好地冲尹明毓一笑,“策儿只是送了叶哥哥一件礼物……” “什么礼物?” 谢策看向叶小郎君,叶小郎君没瞧他,侧身让小厮拿过来。 片刻后,小厮拿着个木盒过来。 尹明毓主仆三人看着那悉的木盒,“……” 叶小郎君拿出卷轴,又凶狠地看了谢策一眼,展开。 卷轴上,悉的大字——距离科举还剩五千余。 叶小郎君咬牙切齿道:“我要和谢策共勉。” 尹明毓一下子笑出声来。 叶小郎君显然还没见识到这位长辈的坏心眼儿,不敢相信地看着她。 尹明毓抿住嘴角的笑,眼里的笑意却还是跑出来,解释道:“谢策手腕还软,哪能写得出来?这是我写的。” 她当时之所以写和谢策一样的几个字,是估摸着两人的年岁,可能是同科…… 而叶小郎君才比谢策大两岁,尹明毓本来没指望叶小郎君会懂,可真见了叶小郎君的反应,不得不说,确实比谢策的反应有趣的多。 叶小郎君看看字,又看看谢策,他见过谢策的字,确实不是他的字迹。 尹明毓道:“谢策没跟你说吗?他父亲亲笔手书一幅一模一样的字,挂在他屋里,以此勉励他。” 谢策忙道:“叶哥哥,策儿是想跟你一起读书。” 叶小郎君不是不想读书,也不是不想和谢策一起读书,可人生第一次,拿着一个轻飘飘的东西,知道了什么叫“重若千金”。 他稚的脸上是这个年纪不该有的沉重。 尹明毓自个儿都玩儿呢,哪能真着孩子时时刻刻读书,半点不得闲,便教叶小郎君收起那字,说带他们去骑羊,还要了一胡萝卜。 叶小郎君不明所以,却也让小厮去取了。 尹明毓拿到胡萝卜,用绳子系上,又让人找来长,绑上,然后举在羊头前面。 羊是个贪吃的羊,就追着胡萝卜走。 谢策想玩儿,就让叶小郎君坐在羊背上,他在前面引着羊走。 他们骑了一会儿,慢慢走已经足不了,又想要跑。 别人家的小郎君小娘子学骑,都是从小马驹开始,唯有这两个,是从骑羊开始。 尹明毓看天还早,就带着两人去了山下骑,渐渐走得远了些。 护卫们始终不远不近地跟着。 忽然,路边的干草飞起,一群蒙面人跃起,一些人和谢家护卫斗,有几个则是握着刀将尹明毓几人团团围住。 蒙面人刀尖指着尹明毓,冲护卫们威胁道:“住手!否则伤到谢少夫人和谢家小郎君,怪不得我们。” 刀尖向里,围成一个严实的圈儿。 金儿和银儿一人一个,抱紧叶小郎君和谢策,防备地看着这些黑衣人。 尹明毓一个人站着,看着那些蒙面人,心都是——为什么她如此倒霉?又来? 蒙面人眼睛看着谢家的护卫,命令:“放下刀。” 护卫们看向尹明毓和谢策,不敢动。 蒙面人刀尖微微向前,又大声喝道:“放下刀!” 尹明毓向后微微倾了倾,稍稍远离他手里的刀,心里也慌,故作不耐烦道:“你在吓唬谁?拿稳了!” 蒙面人瞪向她。 气氛极为紧绷,叶小郎君第一次见到这样可怕的场面,害怕地缩在银儿怀中。 偏偏,在场有个极不在状态的人。 谢策眨着大眼睛,兴冲冲地问:“又请我们做客吗?” 其他人:“……” 能不能尊重一下劫持? 第121章 在京城,谢家寻常出行,当然不可能带太多护卫招摇过市,是以只十几个护卫随行。 蒙面人多一些,光与谢家护卫对峙的蒙面人数量便远超谢家护卫,再加上尹明毓他们周围持刀威胁的护卫,略估计有三四十人。 他们手里全都拿着刀,但这对见多识广的谢小郎君来说实在是小场面。 人小胆大的谢策睁着一双圆溜溜的眼睛,好奇地打量着蒙面人蒙面的黑头套,张嘴问:“为什么遮着?不想被看见吗?” 遮脸当然是不想被看见!! 蒙面人全都看向谢策,眼神奇异。 叶小郎君也顾不上害怕,睁大眼睛惊讶地看着谢策。 倒是谢家护卫,许是经历多了,内心竟然波澜不惊。 而由于谢策的天真之言,此时对峙的局面越发微妙。 谢策依旧在状况之外,见没人回答,又要开口。 但这一次的蒙面人,可跟南越那些“朴实”的岩族人不同。 尹明毓眼明手快,反手捂住谢策的嘴,略显尴尬地冲面前的蒙面人笑笑,“继续,你们继续。” 谢策“唔唔”两声,两只小手使劲儿扒拉她的手。 尹明毓余光一瞧,她刚才没对准,捂住了他的口鼻,于是手便向下滑了一下,出他的鼻子,只捂嘴。 谢策恢复呼,不再扒拉,乖巧地看向蒙面人。 来劫持的蒙面人:“……” 谢家人都有病!xTJidIAn.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