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明毓一手握住他拿账本的手腕,一手抵住他的膛,止住谢钦下来的动作,道:“郎君慢慢看,我先去沐浴。” 她说完,便从谢钦身下钻出去,打算去浴间沐浴。 谢钦攥住她的手腕,稍一实力,便将人拉回来。 尹明毓便跌坐在谢钦腿上,眉头一挑,嘴角带笑。 谢钦圈着她,翻开那册子,见是些奇奇怪怪的账目,目疑惑。 尹明毓煞有介事道:“这是我列的账目,郎君得补给我些辛苦钱。” “我的私章便在你手里,随意取用便是,我何曾约束过你。”谢钦说完,想到尹明毓拿到钱时喜的模样,还是认认真真地足她的喜好。 账本这一页,写着【毒药一瓶,三百两】。 谢钦问:“那毒药值三百两?” 尹明毓道:“老大夫说是剧毒的蛇毒,极难得,三百两绝对童叟无欺。” 谢钦不置可否,又指着其后一条,问:“阻入口不洁,五十钱,这又是何意?” “小郎君要孝顺你奇奇乖乖的东西,是我教婢女偷偷换了,他今还未想起来,否则你吃是不吃?”尹明毓有理有据地说,“五十钱,只少不多。” 谢钦:“……” 他随手翻到后面,见倒数第二页,写着【人手一百四十三,二百八十六两】,瞬间明白过来,这是南梦族和岩族那些人。 不愧是尹明毓,有零有整。 谢钦心平气和地翻到最后一页,看到上面记着的【衙署大门一刻钟,一百两】,沉默片刻,破无语的问:“按时间算钱?岂非巧立名目?” 尹明毓笑而不语,她如今不同以往了,出场就得按时间算钱,否则不符合她刺史夫人的身份。 谢钦放下账本,抱起她往浴室走,直接一口咬定:“八十两。” 尹明毓没想到还能这么讨价还价,“太少。” “这是我每月的俸银。” 尹明毓搂着他的脖子,勉强答应:“也行吧。” 反正白得的。 第100章 谢家一家三口团聚的时候,褚赫等人也终于追上车队,并且一路跟随摸到南越州东南边界的港口。 南越州一直以来都十分闭,对外所示,极为贫困落后,他们亲至之后,发现平民百姓也确实贫困,很多百姓只是勉强靠山林果腹,并无其他营生。 是以大邺建朝三十一年,无论是商税还是农税,全都上缴极少。 起初大邺需得稳固朝纲,休养生息,路得一步一步走,岭南发展劣势诸多,自然先着眼于别处,一直无暇顾及岭南太多。 而南越境内的海港,据褚赫所知,利用也不多,其中很重要的一个原因便是岭南这一带海港常有水匪劫掠,一经碰上便损失惨重。 但今,褚赫等人躲在远处,眼睁睁看着他们以为颇为荒废惨淡的港口,停着一搜巨大的商船,港口上挤装货卸货的人。 他们一路跟随而来的车队,卸下一口口巨大的箱子,严严实实,看不清是什么,可每口箱子两人合力仍旧抬得艰难。 并且马车一路上留下的车辙印,也表明箱子里装得不是普通轻巧的东西。 板车清空后又装上的东西,箱装的,只能从箱子的大小和抬动时费力程度估算大致重量,不过瞧着他们抬动时小心翼翼的模样,褚赫怀疑,是些易碎品,有可能是瓷器之类的。 待到后来的车上装布匹,褚赫便大致猜测,重新撞上的应该都是这一类可供生活所用之物。 褚赫没再看这些马车,转而专心记下客船的外观,仔细寻找一些特殊记号。 一直到客船离开,车队也重新返程,褚赫吩咐几个护卫继续跟着,看他们是否返回蝴蝶谷,便也连夜赶回州城。 州城里,百姓们讨论过刚来的刺史夫人,照常睡觉,明还得照常起来谋生计。 反倒是州城那些有权有势的人家,摸不清刺史夫人的脾,对她捆了那么一群人进城,颇多存疑,担心她的到来有所影响,很是有些人睡不着。 而州衙后宅里,除了南柯姐妹抱在一起哭了一阵儿,很晚才睡,睡得最晚的便是尹明毓和谢钦。 谢钦当初那般雅致自制,竟也是会着一个人不放。 尹明毓享受过,并不想吃撑到厌,是以及时叫停,言语直接。 若是从前,她估计要拐弯抹角一番,然后达成自己的目的。 每个人都是在变的,谢钦抱着她,察觉到她的变化,眼神温柔,在她赤地肩头轻轻落下一吻。 岭南一月份的晚上还是凉的,他身上暖和,尹明毓便也没推开他,闭着眼很快便糊糊地说:“早些睡,我明还要去拜见戚节度使。” 谢钦问道:“我陪你同去吧。” 尹明毓嫌弃,“我带小郎君去便是,你在影响我们发挥。” 谢钦闻言,捏住她的鼻子,看她不能呼张开了嘴,便吻上去,过后,下巴抵在她肩头,吻着她的耳垂问:“我就这般没用?” 他下巴底下长了一点点不明显的青茬,蹭在肩头有些刺。 尹明毓捏着他的耳垂离远些,轻喃:“谢钦,后别续须,我不喜……” 谢钦轻笑,应下来,“好。” 过了一会儿,谢钦又吻了吻尹明毓的耳垂,低声在睡着的人耳边道:“算账也好,其他也罢,你能跟我直言,我便是喜的。” 谢钦在这儿单方面情浓,尹明毓睡得香沉,州衙大牢里,百来号人却因为这对夫受煎熬。 大牢里关押的都是罪犯,狱卒们对他们也没有多尽心,是以牢中极为暗不说,还有各种极难闻的味道混杂,就连岩族这些吃多了苦楚的青壮们也熏得难受,更遑论南梦那些借着族中女人安于享乐的青壮们。 这种情况下,最容易发人的暴躁情绪,尤其不远的监牢里还有别的罪犯各种疯狂的呼喊□□等等,人的情绪更是无法平静。 南梦那一群人忍不住,一个扑到围栏处喊叫,其他人便也跟着受不住喊冤。 岩峻本来就对这些人不,借着厌烦他们吵闹,出声阻止他们时,下了点黑手教训。 不是肘击肚子,就是脚重踩,还有趁机挠他们脸的……那些南梦族人恼不已,吵闹得更厉害。 狱卒过来喝止,岩族众人怂的很快,一边儿赔罪一边儿退下,只剩下南梦族人在前头喊冤,便尤为显眼。 南梦族人女子长得好,男子差些,但即便只是五官端正,没受过苦,皮子跟寻常糙的男子不同,细皮给脸加成几分,放在人堆里,尤其是岩族这群黑瘦汉子眼里,对比出来更加好看。 狱卒没权没势没见过什么好看的人,荤素不忌,这人到了他们地盘,嘴里调戏又要上手摸一把。 南梦族的男人们脸皆是备受屈辱,正义凛然地喝斥狱卒:“简直欺人太甚,我们没罪!族里定然要为我们讨回公道。” “你们胆敢如此欺辱,带我们出去,定要上告,教你们受到责罚。” 岩峻看着他们那模样,都要恶心吐了。 他一想到南柯有可能会碰到的遭遇,便忍不下气,举起拳头要再给这些人一顿教训时,谢钦派来的护卫打断了他们即将爆发的殴斗。 那些狱卒瞬间点头哈,低声下气,南梦族也偃旗息鼓。 护卫们并不管他们先前发生了什么,直接在众人的视线里拿出大邺律法,一条一条地宣读。 头一刻钟,监牢里众人头脑还清晰。 两刻钟后,莫说南梦和岩族人,连其他牢房里的犯人都不敢出声了。 狱卒想躲开,护卫不准,且有护卫读律法,还有其他护卫挨个牢房叫醒,总之不准任何人睡。 一个时辰后,两个时辰后……监牢里的人耳朵里循环着“大邺律例第某某条”,眼睛一丝光亮都没有。 天终于泛亮,刺史招几个护卫回去,监牢里众人恍惚的眼睛霎时期盼,但紧接着就看见新的护卫前来替换,继续念:“大邺律例第……” 监牢众人:“……” 我有罪,可以审判惩罚我,为何要受这样残酷的折磨…… 谢钦暂时并未打算审判他们,不过听护卫回禀后,深觉此举对百姓知晓律法颇有奇效,便去县学雇佣学子轮番去沿街宣读大邺律法,就从今开始。 州衙官员得知,劝阻:“刺史大人,如此岂不耽误学子们读书,况且州衙从未有此处支出,不好入帐……” 谢钦意已决,自不会因此而更改,“不必走州衙账,本官私人出。” 他甚至还极为善解人意地提供了几匹马,供学子们骑行。 但谢钦教人回去支钱,小厮空手而归,唯唯诺诺地说:“郎君,青玉姐姐说,您晨间刚吩咐将钱全都给少夫人,现下少夫人已经醒了,您拿钱……是否要先知会过少夫人,还是暂时推迟几再给少夫人?” 谢钦:“……” 这是从未想过的,但……实在奇妙。 “我回后宅走一趟便是。” 另一边,尹明毓被院子里谢策的读书声吵醒,睁开眼发现时辰已经很晚,她还得出门,连忙招呼金儿银儿进来。 金儿银儿推门一进来,后面还跟着红绸和染柳,两人皆笑盈盈的,尹明毓一大早瞧见她们,心情瞬间便好的过分。 两人从前不悉,如今不知怎么了,双生子似的,一左一右走到尹明毓,殷勤地伺候她穿衣,嘴里还奉承不断。 任是谁,身边有这么两个娇俏可人的婢女伺候着,心情都不会差,尹明毓直接便表现在脸上,笑容就没淡下过。 谢钦回来,瞧见她笑靥如花,平静地挥手教婢女下去,才开口说想要支取一些钱。 尹明毓听完才知道是哪一出,为谢钦的自觉到自愧不如。 世家子处处皆,谢钦那些俸银,本不够这上上下下寻常花用,是以还是谢家的家业在支撑。 尹明毓跟谢钦算账归算账,收下他的俸银和当他的管家账房是两码事儿,而且谢钦这完全是将简单的事儿得麻烦。 她也没遮掩,直接就说了她的理由:“青玉管得好好的,你便是给我,也是在她手里管着,何必再多此一举到我这儿支取?” 谢钦道:“我并非是想你受累,只是重视你。” 尹明毓顺杆爬,笑道:“昨咱们说好的八十两,我可是要充作自个儿私房的,郎君你既然重视我,不用在这事儿上,之前的算我白送给郎君的,今我要去拜见戚节度使,一口价,两百两,用你俸银分期给付,如何?” 谢钦好笑,手指点点她眉心,“你去拜见戚节度使,也是帮了我大忙,才两百两,不亏吗?” 尹明毓笑眯眯,“细水长,持续收入嘛。” 夫大概率是要做一辈子的,利益共同体,有些事不能偷懒,总要做,她主动些,收取些报酬,也快乐不是? 而且她答应了要救南柯,也是自我足,快乐加倍,一举两得。 谢钦同意了两百两这个数目,夫二人再一次和谐地达成共识。 随后,谢钦问:“可要我送你去节度使府?”XtJIDiAN.Com |